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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於李雲彤從大唐帶來的工匠，吐蕃這幾年的鐵藝發展迅猛，淬出的長矛、長槍、刀槍較以往鋒利不說，盾牌也比先前堅實許多。而且，此次來羊同，還帶了許多飛梯、鵝車、木驢等攻城器械，再加上吐蕃特製的弓箭，輕巧堅硬，短小而鋒利，射程遠……

萬籟俱寂中，兩邊的人馬像是靠近了，只聽到羽箭破空的嗖嗖聲，箭矢射中的悶響聲，並幾聲零散的戰馬嘶鳴聲。

松贊干布此回征伐羊同，雖然出兵比較急，但做的準備卻是很充足。

一路上，除了在羊同邊境殺了幾百個駐防的羊同兵以外，他帶的人馬由前鋒轉成了後衛，只能在後面善後。

古爾台抱拳道：「末將遵命！」

「哎，說起來，咱們的兵器就不及吐蕃那邊，上回攻城我可瞅見了，吐蕃人的弓箭竟然射上了城牆，連咱們的王旗都差點射倒，又是這樣什麼都看不見的夜晚，瞎射一通能起多大作用？你們說援兵怎麼還不來？莫不是林爾將軍他們想擁兵自重，另立山頭了？」

古爾台覺得有些不妙。

李迷夏揮揮手。

李迷夏點點頭，「不管如何，還是要小心些，城中只得七八千的兵力，弓箭雖然充足，也得省著點用，一定要等他們離近些再射，不要浪費了。這些天冷，多換兩個崗，讓他們都打起精神來，不要疏忽……」

古爾台領命下去了，李迷夏方對他的論相說道：「本王疑心那松贊干布故意使計https://m.hetubook.com.com要耗費我們的弓箭，說不定還將那兩晚上箭都撿回了他們的營里，要不怎麼會天亮了看不到死傷的吐蕃人也看不到死傷的吐蕃馬？林扎那邊多是步兵，過來的慢，若是不等他來咱們的箭枝就耗盡了，豈不壞事？」

難不成，就這麼一直到回去嗎？

來報的人領命準備下去，李迷夏想了一下，抬手道：「古爾台。」

哈同連忙阻攔，「贊普，不可——」

他身旁的禁軍頭領道：「贊普放心，這兩天吐蕃連續攻城，均無功而返，還叫咱們射傷了不少人馬，大家都知道，只要耗下去，吐蕃人糧草跟不上，餓都把他們餓死了。」

李迷夏眼中露出狠厲之色，「你派馬勒塔去盯著，萬一來不及，就讓古爾台把城門關上。」

即使如此，松贊干布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他先前之所以能夠頻頻取勝，是因為快、狠、急。可到了這會兒，後有往這邊趕的羊同大軍，前有堅固的羊同王城，雙方兵力相差又著實太過懸殊，他若是不能儘快攻破城門將李迷夏拿下，腹背受敵，恐怕勝勢就難以為繼。

縱然知道這是正常的派系之爭，贊普也是為了權衡各方勢力，諾阿莫還是覺得為大相不值。

旁邊人就笑，「管他怎麼攻，來了咱們就只管射箭，廟裡飛蝗石子，不管擊中哪個，反正都是死，他們只管來就是。」

有人道：「吐蕃人heｔuｂook.ｃｏｍ•ｃｏｍ莫不是想趁著月黑風高，再攻一回城吧？」

「贊普不可。」哈同連忙阻止，「您萬不可上他的當，吐蕃如今就是盼著咱們出城和他們交戰，您萬萬不可出城啊。」

這樣黑的夜，來攻城的人又不點火把，雙方自是在黑夜裡亂射了一通，也不管射沒射中，反正是不斷聽到有東西倒地的聲音。

哈同眼睛睜大，吃驚地說：「那萬一古爾台派出的人沒及時回來……」

牆上頭沒有舉火把，城下頭也是一片黑，雙方都是靜悄悄的。

諾阿莫覺得憋屈。

羊同那邊守城不出，只要吐蕃的人近前，就在城牆上拿箭連番射，如此一來，沒有靠近城牆不說，反倒死傷了不少人馬。

松贊干布要的是速戰速決，而穹隆銀堡里的李迷夏需要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待外圍的援兵抵達。

……

李迷夏悶聲道：「本王知道，此時不可意氣用事。」

羊同多山嶺，平日行兵一般都多是步兵，騎兵較少，而松贊干布帶來的人馬里，以騎兵最為精銳，一路上來去如飛的衝殺，基本上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惹得羊同不少將士膽寒，再加上賽瑪噶手下人手的接應，有時還幫著悄悄打開城門，放人進去，如此一來，雖然兵將們瀝血奮戰，一路上攻城伐地，卻也頗為順利。

李迷夏巡視回宮后不久，城上羊同的守軍就聽到了馬蹄聲傳過來。

羊同的論相哈同冷笑一聲，「怎麼不可能？吐蕃人和*圖*書到咱們這兒來，糧草跟不上，那些戰馬死了，肉可是還能吃。哼，我看他們還能攻幾回，就算射不中人，射中了馬，他們到時就是想逃也逃不及……反正咱們就按贊普所說，來他個堅守不出，看他們能把咱們怎麼樣？」

等到外圍的十萬大軍一至，他們恐怕就很難回到吐蕃了。

諾阿莫摸摸荷包里祿東贊給他的計策，對著守衛王帳的侍衛道：「請通傳贊普，我有良計攻城。」

李迷夏冷哼一聲，「別以為本王不知道，那松贊干布是個殺神。其實本王一直很想出城與他直接交戰，想看一看他與本王相比，到底誰更強些。」

除了祿東贊鎮守吐谷渾交界的那邊未回，他帶的人都是軍中老將，手下兵衛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可說是精兵強將，不僅跟來的一萬人是挑選的精銳，就連兵器也樣樣都是精挑細選。

連帶著他們這些大相的人馬，除了那幾百個羊同兵外，就再沒立一點功勞。

連吐蕃的江山都是大相幫著打下來的，可偏偏贊普就聽信其他人的話，擔心大相功高震主，將他派去駐守邊境。

哈同擔憂地說：「可這讓古爾台出城去迎戰，萬一回來不及，或者是吐蕃人追得太急，跟著殺進城門……」

也有人聲，只是全是羊同這邊的喊話，竟然一句吐蕃話也沒聽見。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贊普的意思，畢竟這種小事，還用不著贊普操心。只怕是軍中有人故意借這個機會，排m.hetubook.com.com擠他，誰叫他是大相的人呢，連大相都被人擠到吐谷渾的邊境那邊去駐軍了，何況是他。

三月初一的晚上，星月全無，伸手不見五指，羊同王李迷夏登臨城牆，看著遠處吐蕃人星星點點的營帳燈光，沉聲道：「不管吐蕃那邊使什麼詭計，你們只需將城門守住了，不許他們攻上來，只要再守個五六天，外頭的那些兵將趕回來，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難不成攻城來得吐蕃人全都學了羊同話？

「末將瞅著有點不對頭，就算我們的人射出的箭一支都不落空，他們把傷得死得都抬回去，總不可能連死傷的馬也抬回去吧？」

第三天夜裡，再聽到馬聲傳來，古爾台就派手下得意幹將帶著人馬悄悄地打開城門出了城。

如此，第二天夜裡又這麼攻了一回城，就有人覺得不對，報了上去。

看著羊同堅固的王城，諾阿莫覺得自己這些人的機會來了。

天快亮時，吐蕃人撤了。羊同軍藉著天邊一點微光，隱隱約約瞧著，彷彿是把他們射死射傷的那些人都拖了回去。

和吐蕃人從前攻下的那些羊同城池不一樣，穹隆銀堡城堅牆厚，糧草充足、兵器完備，駐守城門的兵力也足夠多，松贊干布非常清楚，攻城之勢如果不能在頭三天之內一舉拿下，就失了先機，若是十天之內還不能拿下，那急攻就成了長久拉鋸，他耗不起。

「末將在！」古爾台連忙轉身上前……

進入羊同境內已經一月有餘，他們這些m•ｈｅtｕboｏｋ.ｃｏｍ•ｃom人連一回上沙場砍敵軍的機會都沒有，平日里只能把刀槍劍矛反覆擦拭，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那個兵聽不下去，撕打了上去，先前說話的喝止他們，「別鬧了，準備拉弓，聽聲音，像是要到城門下了……」

不等他說完，李迷夏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只要古爾台還在，怕什麼？再說了，不還有本王嗎？難不成你以為本王老了，拿不動刀嗎？」

馬上就有人打斷他，「胡說，林爾將軍對贊普最是忠心，你以為是你啊，別人的箭還沒射到跟前，就嚇得要尿褲子了……」

李迷夏下令道：「你今晚安排得力之人帶上一千士兵，頂著盾牌，出南門行到城下，與他們戰一回，仔細瞧瞧是怎麼回事。」

反正天亮了看城門下乾乾淨淨的，連箭都沒落下幾支。

等李迷夏反應過來去找賽瑪噶為人質時，才發現瑪旁雍錯湖畔已經人去樓空。

……

古爾台是羊同立過不少戰功的一個，要不駐守城門這樣的大事也不會交給他的手中，但不知是不是太安靜了，他竟然呼吸有些促，手心冒汗。

因為他們只攻城不守城，打完了就跑，只要不是必經的城池，根本不理，一路輕裝簡騎，直奔羊同的王城穹隆銀堡，等李迷夏得知消息時，吐蕃的人馬已經到羊同國的腹地，李迷夏只得急派人傳令將原本派往攻打吐蕃的人馬往回調，這一來一往的，就失了先機。

哈同連忙陪笑道：「哪裡，贊普英武非凡，有戰神之稱，哪裡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