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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著，又罵了起來。

車內只剩下了男人的喘氣聲。

「給我拿包粉。」歪嘴對秋子道，罵了一聲，「老子死前也快活一下！」

車內一片驚叫聲。

「我們已經上了這條路了！」小平頭粗暴地打斷了秋子的話。

小頭目看向了旁邊的老三。

幾個人拆了蛇皮袋，分了裏面的毒品，將車內弄得烏煙瘴氣。

車燈又熄滅了。然後，又亮起。

車內又安靜下來。

「我說，我說我們現在都，都活著吧？剛才可能就是……可能就是……預知夢？」秋子說道，「夢到了這些，這些事情，我們就可以，可以避過去……」

等到車內的人都沒了聲息，忽然，車燈被關閉。幾秒后，血腥味退去，車燈又亮起來。

幾個男人的掙扎讓麵包車左搖右晃，偏偏車門紋絲不動。他們用刀具砸著車窗，車窗好像是用防彈玻璃打造的似的，一點兒裂痕都沒出現。

「沒用的啊。你們逃不了了啊。」對方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詭異的笑聲。

就這麼幾下的功夫，跌作一團的人都沒注意到，他們舞動的刀不光刺了車子，將蛇皮袋、座椅都給搗爛，還刺到了自己和身邊的人。

良久，秋子哽咽的聲音傳出來，越來越多的哭聲https://m.hetubook.com.com響起。

噴濺出來的鮮血、揮舞的刀子，讓車內成了地獄。

他不回答，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不一會兒，老三咯咯咯地怪笑起來。小頭目則是嘴歪眼斜，發出了哼哧哼哧的笑聲。這笑聲好像打開了什麼開關，幾個人都怪笑著。笑著笑著，他們抽出了刀，一下下切開了自己的身體，迷醉地看著自己的鮮血和肌理。

「老三啊，你怎麼不接電話啊？」對方很自來熟地說道。

車內的叫喊聲、救命聲完全無法壓過這個男人的聲音。

歪嘴說道：「我砍死過人。」

手機這時候停了。

小頭目乾笑一聲，「這麼巧啊，我也……」

「行啊。湊了我們這一車，還真不容易啊。」

嘟——

「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鳥窩頭揪著頭髮大吼了一聲。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兩個想要開車門、開車窗，但車子彷彿是被鎖死了。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看向了另外五個人。

「就走在路上，碰到個人。我當時毒癮發了，沒錢，走路上想要搶錢。看到個人，就砍了他。人大概是死了。我拿了錢就跑，也沒管。」歪嘴說著，扯扯嘴上的豁口，「現和*圖*書在是報應了啊。」

歪嘴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老三呼了口氣，「我砍過我那娘們一下。就吵架，她先動了刀子，我搶過來，給了她一下。」他跟小平頭一樣，說著就笑起來，「那以後，她也不敢跟我吵了。不待見我，就帶著小孩回娘家。嘖——」

「砍死人的就那麼幾個。這完全不對啊。」歪嘴困擾地說道，「我們這他媽到底得罪哪尊大神了？」

幾分鐘后，他看向了那個小頭目，「宋哥，你也砍過人吧？」

這樣劇烈的掙扎終於讓搖晃的車子側翻到底。

我看向了秋子。

「哈！果然，果然是做夢！就是做個噩夢！」鳥窩頭笑得比哭還難看。

「扔、扔掉吧。扔掉吧！」小平頭叫了一聲。

秋子的意識是混沌的，真像是吸了毒。

我看到了秋子記憶中的東西。他想起了自己參与過的鬥毆。那是他第一次打架，被自己認的大哥塞了一把刀在手中，那個大哥告訴他，見人就砍就行了。他揮舞的刀看到了人，見了血，這讓他嚇破了膽子。被他砍到的人只是蹭破了皮，反手就給了他一拳頭，將他打暈過去。後來，秋子就不打架了，當起了扒手，也偷自行車，被警察抓了好幾次，卻只是拘留，沒和圖書有坐過牢。

我看著他們臉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我看到車子的鐵皮上出現了凹陷，被秋子一刀刺下去，刺開了一個裂口。

一場混亂之後，車內被鮮血塗滿。

車內突然安靜。

他們跌成一團，繼續怪叫著，想要逃跑。

歪嘴看向了鳥窩頭。

電話掛斷。

長久的平靜被電話鈴聲給打破。

鳥窩頭死命掰著車門，卻是打不開。

「那個伐木場……」秋子開口。

他打破了沉默，卻無人接話。

所有人都變得麻木，默不吭聲。

歪嘴先回過神，冷靜下來，抹了一把臉，變得面無表情。

時間在此刻凝固。

這小頭目對此頗為自得，和人聊天總要吹噓幾句。

他的主意被其他人接受。

我感覺到了秋子意識中傳來的不正常的胡亂情緒。這恐怕不是單純由恐懼造成的，還有可能和他們的毒癮有關係。

他們慘叫著，倒在座椅上，痛苦呻|吟。死亡的過程很緩慢，看著自己血液流盡，他們才慢慢失去了所有意識。

之前，他們使用這些毒品都沒有效果，怎麼這會兒出現反應了？

一車人忽然都笑起來。

在鮮血流乾淨之前，我看到他們驟然變化的臉色。

鳥窩頭胡亂摸著身上的口袋，掏出了那部直板機。

小平和_圖_書頭接著道：「我削了我爸一刀。他想綁著我，爸我關在家裡面。我毒癮發了，砍了他的手。」他笑了笑，「後來，他們就不敢管我了。我問他們要錢，他們不給，我翻了家裡面，他們也不敢吱聲。讓我找到了錢，就削他們一頓。」

老三嘀嘀咕咕罵了幾句，其他人都不吭聲。

「我夢到我們迷路了，打電話給老三的二哥，還有伐木場，然後……」歪嘴先說話了。

那五個人臉色忽青忽白，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動彈不得。

「你們都要死了啊。你們都要死在這裏……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笑聲在車內回蕩。

鳥窩頭抬抬眼皮，「一樣。我砍了個上家，搶了他的貨。」

小平頭連忙來幫忙。

鈴聲停下，並不是對方掛斷了電話，或者撥號自動被掛斷。而是電話被自動接聽了。

「去他娘的伐木場！那明顯是嚇唬我們的！」小頭目吼了一聲。

歪嘴摸著自己嘴上的豁口，小平頭則是拚命揉著自己的臉。

他話未說完，就閉嘴了。

「誰的電話？」小平頭也放鬆了幾分。

那個令所有人都恐懼的聲音響起來。

六個人哀嚎著，掙扎著，這時候都完全失了理智。

鳥窩頭就要開車門，將手機扔掉。

老三手忙腳亂m.hetubook.com.com，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點了幾次之後，手抖得完全握不住手機。

「不知道，陌生號碼，13912……」鳥窩頭報著電話號碼，越是念，聲音越輕。

那個小頭目冷冷看了眼歪嘴，「是啊，十幾歲的時候砍了人，進了少管所，後來出來，又砍過幾個，進了裏面，那些小兔崽子還得叫我一聲頭、叫我一聲頭呢。你們不是早知道了嗎？」

秋子低聲道：「我也……沒死，那個人沒死，就……就被我划拉了一下……」

癲狂的秋子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成功，還在胡亂揮刀。

先說話的仍然是歪嘴。

我發覺這幾個人已經理清了思路，又開始琢磨起要怎麼求生了。

「哪是不容易？隨便街上晃悠幾圈，不就能找到了嗎？」

車內，又一次成了地獄。這樣恐怖的場景沒有止住他們的笑聲，他們嘻嘻哈哈地，將自己的身體剖開，搗爛內臟。

好半晌，老三才最先開口，「剛才……剛才我做了個，做了個夢……」

六個男人都是一副被驚醒的模樣，個個魂不守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我皺起眉頭。

沒有哭，沒有人說話，就這樣靜靜坐著，好像一群殭屍。

坐在車內的人沒有了上次的那種反應，全都死氣沉沉的，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