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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千雪沉默。繼而輕輕嘆了口氣，也去看他面前的稿紙。

羅千雪下意識走到他身邊，薛牧坐在椅子上抬頭端詳片刻，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對外藏得住。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擔憂，總怕你經驗不多，會被人拐跑了。」

原來到了他的房間拿了歌，就意味著分別在即。

慕劍璃在旁邊奇怪地問：「怎麼了？」

別提五線譜了，就是簡譜寫了也沒人看得懂吧！

「你說你是假正經呢還是在玩欲擒故縱？」房間里，慕劍璃面無表情地幫薛牧擦臉，薛牧靠在椅子上嘆氣。

「潛規則的遊戲，並不是什麼好事，還是算了吧。」薛牧笑笑：「只盼你將來，在鮮花著錦的路上，在萬人歡呼的台中，不要忘記曾經中二的自己。」

「也罷也罷，寫歌先。」薛牧抹了把臉，攤開一張紙，拎起筆想寫個《刀劍如夢》，結果筆尖剛觸到紙面，忽然就愣了。

如此詭異，但卻又令人沉迷。

少女心中終於也有了些別離愁緒，眼眶微紅：「千雪還想保護公子。」

羅千雪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托什麼啊，我說的是照顧公子，以和_圖_書為靠你打架啊？就你那板著臉的傻樣子！」羅千雪哼哼唧唧地轉身走了，腳步上卻明顯沒有了平時的輕快活潑。

羅千雪又有點結巴起來：「被、被人拐跑了，關你什麼事嘛，你又不要。」

沒有什麼坍塌感，慕劍璃本就對這些不重視，她只是覺得好笑：「那你是怎麼信口就唱出那麼好聽的歌來的？」

「那就貪吧。」慕劍璃輕撫他的面頰，喃喃道：「你若不貪，此時的你我正魔兩隔，我又何以在你身邊？」

薛牧唱，羅千雪寫，很快完成了幾份歌譜。被幾首歌曲意境一帶，羅千雪的心思此時也認真了許多，沒有再提那些中二的事情，收起歌譜便行禮離開：「那公子我走了，回去練練歌。」

紙上已經有了幾句歌詞：「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場春夢，生與死一切成空。」

「你們的唱功舞技什麼的，我很放心，所以不需要我來盯具體作品。夢嵐和她身邊的團隊，才是現在趨於成熟的有經驗的團隊，你們這次和-圖-書的排演錄製，需要和夢嵐那邊配合進行。具體錄歌出道的事宜，夢嵐會知道怎麼做，我離開靈州前就和她有過交流。」薛牧靠在椅子上幽幽道：「所以等秦無夜選好伴舞團，你們就該走了。」

羅千雪終於反應過來薛牧為什麼有些沉重的感覺，因為做這件事的大本營在靈州，無論編排還是錄製，都不在這。

這是天香樓後院的妖女們居所，以妖女們的品位，這間書房裡倒也有點雅緻的收藏，薛牧翻找了一陣，果然很快找到了一捲曲譜，攤開一看就成了鬥雞眼。

「先放那。」薛牧左右看看，不見慕劍璃，奇道：「劍璃呢？」

羅千雪道：「哪不行了？」

他哪裡是什麼假正經什麼欲擒故縱啊，那會兒是腦子運轉正事中，一根筋沒搭對，真沒搭在男女破事上。被羅千雪毛筆丟過來，甩了一臉墨汁都忘了運功抵擋，只能狼狽跑路。

空氣好像凝滯了一下，薛牧蛋疼地咧了咧嘴，慕劍璃眨巴眨巴眼睛。

羅千雪聽不懂什麼叫中二，但總覺得薛牧這話里透出了很多滄桑，彷彿有無數的面容在虛空中浮浮沉沉和-圖-書，跨越了無盡時光，漫過了萬水千山。

在慕劍璃心目中博學多才、博採眾長、滿腹學識、詩詞歌賦信手掂來，除了武力不行之外簡直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薛大總管……其實不識譜。

薛牧抬頭看了她一眼，啞然失笑：「我說，你誤會了。我說了一堆，還不是希望她別給人拐跑？」

她小心地問：「你……該不是不識譜吧？」

好奇怪……公子年紀也不大啊……

慕劍璃認真抱拳：「必不負所托。」

嘆氣嘆的不是墨汁，是偷吃的機會被自己蠢沒了。

薛牧偏頭看了她一陣，忽然覺得這妹子也挺萌的，終究也只是個始終窩在宗門修鍊的小妖女嘛。他笑了起來：「千雪啊，你這樣子是不行的。」

慕劍璃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開什麼玩笑，自幼抱著一把劍的少女，別說識譜了，讓她唱歌估計也是五音不全的好嗎！

優秀的、打動人心的文字，本就不在形式。

「心思藏不住，做不好一個妖女，也做不好一個藝人。」薛牧笑道：「面上笑嘻嘻，暗地捅刀子，不是妖女們的基本功嗎？」

慕劍璃抱劍斜倚門邊，默默看著薛牧的笑m.ｈｅtｕbｏoｋ•ｃｏm.ｃｏm臉。

薛牧臉頰抽搐了幾下，忽然跳起身來翻箱倒櫃。

什麼古里古怪的，文字不是文字，符號不像符號，亂七八糟。怪不得令狐沖藏了個曲譜會被人懷疑是辟邪劍譜呢，如果這個樂譜和那個類似的話，果然是怎麼看都很詭異啊！

「那個……」薛牧遞過曲譜：「你認識么？」

薛牧垂下目光，落在紙上，眼神卻沒有什麼焦距，只是微不可聞地自語：「我只怕我太貪心。」

「可我還是貪啊。」

真要潛規則，人家小親衛半推半就的肯定從了。結果自己蠢，玩坑裡去了，到晚上人家真來了，哪腆得下臉來潛？何況慕劍璃全程目睹，羅千雪又是她朋友，就是做個樣子也得死撐著這副為了正事不貪嘴的良好形象嘛。

薛牧忍不住笑了起來：「去吧去吧，靠你保護，我都死幾次了。」

奇怪的感覺，讓她想起初遇之時的劍心悸動，似是本能地警惕著……另一片蒼穹。

……

一眼看去，押了好幾個空字，好像是不怎樣的詞。可羅千雪看著看著，卻漸漸動容。

薛牧卻似忽然醒過神似的，抬頭一笑：「又犯病了。哈哈，千雪啊……」

ｈtｔps://m.ｈeｔuｂoｏk.cｏm.cｏm慕劍璃看著他的神情，輕聲道：「薛牧……你是正人君子。」

這世界的樂譜長啥樣來著？

「哼……」羅千雪看了看慕劍璃，聲音變輕：「交給你啦。」

片刻后，羅千雪抱著一大堆稿子臭著臉走了進來，重重把稿子頓在一邊：「《西遊記》好了，請公子審稿。」

薛牧很沒面子地擺擺手：「算了，你去讓千雪直接過來，我唱，她寫！」

「我沒有誤會。」慕劍璃認真道：「我的劍心告訴我，你是真心希望千雪好好的。那一刻的善念超過了你的貪。」

薛牧招招手：「過來。」

「啊……啊？」

目送羅千雪依依不捨地離開，薛牧取過案邊的《西遊記》，一言不發地開始校稿。

卻聽薛牧慢慢道：「我臨此世，總在似醉似醒之間，不知所見是幻是空，不知所悟懂是不懂，不知所在何去何從，總怕回首恍然一夢，原來儘是虛無嘲弄。所以我很貪，所有的美好我都想握在手裡，只怕醒來就不在了。」

「她說公子肯定有話跟我說，先迴避片刻。」羅千雪面無表情：「公子有什麼吩咐？」

羅千雪沒好氣道：「哪敢捅你刀子！換個別人在我面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