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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劍的人們驟然驚醒，已是一身的冷汗。

這裏幾乎就是求道聖地，每殺死一隻怪物，他們都能發現自己對於道的理解得到了強化，彷彿天道灌頂一般。

「我答應過他，會把此地狀況探個清楚分明。」

「宗主……」

話音未落，旁邊老者忽然失聲道：「閣主你看！」

一股極致的警兆自心底傳來，慕劍璃一個抖手，劍光大盛，如同一張巨幕一般，籠罩了整片空間。

慕劍璃掠過陸劍一身邊，輕輕一挽劍，手腕抖動間，飛光自面前的蝙蝠身邊掠過，似乎什麼都沒斬到，慕劍璃已經出劍向下一個弟子身邊掠去，而先前那隻蝙蝠已經在空中定住，獃滯，砰然跌落。

少到了人數減半的地步。

如果不是常天遠實力超群四處救援，傷亡還會更加嚴重。

本是幽深的千丈冰底，是眾人自己能夠夜視，只當成白晝對待。可這回前方冰霧深處，隱隱的居然透出了微光。

幾乎與此同時，剩餘的血蝠身軀如同氣球一般膨脹，驟然炸裂，黃綠色的血液帶著一縷看不清的霧氣向和_圖_書著周圍四散飛濺。

陸劍一轉頭看著自家宗主的背影，心知這曾經的宗門女神已經和師兄弟們徹底拉開了距離，拋得老遠。

不少人下意識地拔出劍，對著剛剛還生死與共的戰友。

杜長老點點頭，又關切問道：「那你呢？」

海天閣經驗再豐富，也沒見過這種詭異的玩意，饒是應對得力，也已經頗有傷亡。剩下的人里將近一半都是傷者。

他們這一路，收穫也不少，就連那能吞人的花，能食人的藤，也是上佳的煉藥之材。龐大的收益也是支持他們繼續前進的動力。

未知地域中，海天閣沉默前行。

精準，高效，不浪費一絲多餘的力氣，也不是常見的強者對轟那樣把功力砸得天搖地動。

而此時已然有絲絲縷縷的白霧從地面黑腐之處冒起，似乎有一股直抵靈魂深處的寒風刮過，整個人都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隨後就感到一股巨大的燥意充滿了全身。

杜長老贊道：「宗主此劍，足使江水斷流。」

「也差不多了。」常天遠吁了和_圖_書口氣，轉頭看著凋零的門下，眼裡也有些痛惜，繼而慨嘆道：「問道艱難，都是這樣九死一生中走過。這次你們受益頗豐，回去好好消化之後，便是我海天閣的支柱……」

「嗆！」地一聲，飛光入鞘。

而這無孔不入的血液撞在了慕劍璃灑出的劍網之上，居然被盡數剿滅，連一滴都沒過劍網。

慕劍璃美目凜然，環視門下一圈：「此非歷練時，給我即刻整隊，緩慢出洞。」

慕劍璃緩緩搖頭：「這隻是長期處於邪煞之側，被影響而變異的怪物，便已經如此難纏。若是深處真有被邪煞憑體的強大怪物呢？再貪歷練，怕是要有所傷亡。慕劍璃身為宗主，不敢引門下冒進。」

他們同樣經歷過類似的變異怪物，不是蝙蝠，而是植物。看似冰晶美麗的花朵，卻能張開血盆大口將人忽然吞沒，看似人畜無害的藤蔓，卻能將人纏死，等到劈開救出，只剩一具骸骨。

常天遠露出一絲笑意：「好東西。萬年冰晶，竟置身魚腹。」

「啪」地一聲，重劍如同和-圖-書板磚一樣把一頭冰底怪魚拍得粉碎，露出了裏面一刻流光溢彩的腹珠。

常天遠順著指向看去，也不由得屏起了呼吸。

「小心！」

眾人皆是精神一振，手中劍光揮舞的更加迅速，慕劍璃心中卻升起不詳的預感。她聽說過沂州之戰的過程，與邪煞相關的東西，那種毀滅不是針對敵人，而是針對所有，包括它們自己，所以當時沂州之戰各種自爆，毒獸如此，虛凈脫身之術也如此，甚至連阻止大陣運轉的那位林少俠也沒逃過這個宿命。

也許他也知道這是邪煞導致，但對武道的追索，對更進一步的渴望，是任何武道宗門生存的根本，立派的信念。

杜長老猶豫道：「宗主，這才剛開始，殺這些蝙蝠，有天道之悟……」

慕劍璃搖搖頭，無心接受吹捧，美目落在地面上。那被污血潑灑的堅冰地面上，早就響起了「呲呲」的聲音，堅冰被溶得坑坑窪窪，如同骸骨周圍一般變得腐黑一片，更有泡沫在其上沸騰一般翻湧，一股惡臭也隨之傳來。

最支持慕劍璃判斷的是和_圖_書，這些異種蝙蝠不僅是力量與速度強，更兼具特殊的能力。

邪煞是天道反面，破除邪煞，自然得到天道認可，這便是機緣。

立竿見影的效果就是，即使死了人，也沒有人願意回去。

很有趣的是，隨著擊殺每一隻蝙蝠，每個人都能感覺到冥冥之中，有浩瀚縹緲的氣息自上落下，沁入身體。更有天道之悟自心頭升起，不知多高的虛空之上彷彿有一隻巨大的眼睛在觀察著眾人，那眼睛無喜無悲，只有眾生芸芸。

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要不是慕劍璃提前反應，這一下就有可能讓問劍精英全軍盡墨。

直到它在地上緩緩腐爛，才能看見一道淺淺的劍痕自身體正中心已經將它分成了兩半，強絕的劍意之下，所有生機被強行壓滅。

……

慕劍璃輕咬下唇，看著洞穴深處，低聲道：「我要去看看，若有不對，我會自己撤出，不用擔心。」

與問劍宗不同的是，慕劍璃堅定認為深處必是邪煞，立刻讓門下離開，而常天遠沒有。

例如張開大嘴，幽幽的夜哭之聲，靈魂之力能夠清晰地感受和_圖_書到有波紋侵襲而來，直入魂魄。如果沒有防備，便會受到靈魂震懾，一時失神。

他們前進的速度甚至比慕劍璃單人前行還快，一路披荊斬棘，經過了不知多少詭異之地，身邊的人數也越來越少……

那是對世間萬物的憎恨，那是意圖讓整個世界熊熊燃燒的毀滅慾望。

如果是常規情況，這種傷亡早就應該撤了，可他們居然還是沒人興起過撤退念頭，在他們所有人的眼角，隱隱有一絲絲紅色的血痕浮現，而身體上更有浮腫膿瘡，可卻被每個人視為和怪物交戰之後理所當然的創傷。

只是最純粹的劍。

這是普通入道一擊都只能留個白點的堅冰！

「冰底有光，便是玄奇洞天。」常天遠似乎忘了剛才讓門下回去的意思，高聲道：「裏面必有異寶，進發！」

她已經是真正的當世強者之列。

這種等級的怪物，即使是問劍宗的精英弟子兩兩一組，也對付不了一隻蝙蝠。若非慕劍璃和杜長老的前輩長老來回策應遊走，此時已經出現了傷亡。

而血色的雙爪和利齒，不是毒，是觸之即潰的腐蝕與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