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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過去，張紙老臘肉餐館沒有任何變化。侯滄海離開黑河鎮后，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歷過血與火考驗。而張老闆還是那個張老闆，守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日子過得逍遙自在。他見到楊定和與侯滄海沒有絲毫陌生感，彷彿兩人昨天還在店裡吃過飯一樣，散過煙，開始吩咐夥計砍臘肉。

七天後，籌措資金的江莉和陳傑先後回來，確定了新成立的房地產公司的投資額度。

這一句話說出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下定了投資的決心以後，陳傑找建築商朱永波借了一台寶馬，開車回南州。他先將江莉送到杜青縣家中。到了家屬區，江莉跳下車，邀請道：「時間不早了，吃了午飯再走。」

「有消息嗎？」

周永利拖出床底下的皮箱，將這筆錢放了進去。

陳傑在開車回李渡縣時，江莉挺直的鼻子和修長的腿總在腦海里晃來晃去。他心裏十分清楚，若是江莉沒有以前做小姐經歷，自己肯定早就會發起愛情攻勢。他在派出所工作時，參加過無數次掃黃行動，抓到過很多衣冠不整的女子。這是一個特殊心結，陳傑始終解不開。

「我妹在哪？」侯滄海站在客廳問道。

家裡，母親周永利帶著小溪在玩積木。小溪是小孩子，在妹妹小河最初走失時，還經常念著妹妹。時間長了，她也就將小河淡忘了，開心地玩著積木。

「不談詹軍，談起他掃興。」楊定和道：「這一次侯主任是過來為新公司招人，周苗一直計劃停薪留職，現在機會來了，可以到侯主任那裡工作。」

得知周苗如今在財政所工作，侯滄海有些驚訝地道：「你是組織幹事，怎麼會在財政所當一般幹部？」

「我是董事長，先量力而行，準備拿一個小地塊。等以後實力強了，再找大地m.hetubook.com.com塊。」

她與楊兵分手后，便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當過小姐的歷史會給自己帶來持久麻煩。陳傑明明喜歡和自己呆在一起，可是他們之間隔著玻璃門，將前進一步的可能性牢牢擋住了。等到小車消失，她心道：「自己不可能在熟人裏面談戀愛，只有等賺了錢，徹底埋葬了那一段歷史，再尋找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優秀男人。」

江莉想了想，道：「我經常在想我爸為什麼不能發財，理由很多，最要命的就是在年輕時候太擔小。當時他們廠里很多技術員都幫著鄉鎮企業做事，星期一到星期六在工廠里上班，星期天跑到鄉鎮企業工作，後來這幫嘗到甜頭的技術員大多辭職，日子過得挺好。我爸不敢辭職，總覺得辭職風險太大，結果錯過了創業的最好時機。等到工廠跨掉以後，他連生存都困難。吸取了我爸的教訓，既然有這個發財機會，我想賭一把。」

「我爸呢？」

侯滄海腦袋反應很快，道：「楊書記要到我們公司，那當然好。但是肯定不能當辦公室主任，得做副總經理。」

第一步，江莉最先辭職，跑成立望城房地產開發企業的手續。設立的一般程序主要包括工商登記和資質審查，這兩者都有很多限制性條件，當前最難過的一條是專業技術人員的資格證書和勞動合同，這需要用一些策略性手段；

箱子里還放著不少錢，侯滄海皺眉道：「媽，你別存錢了。家裡事情多，你的身體絕不能垮掉。我如今有錢了，剛剛投了一百多萬成立了一家房地產公司。我們幾人合夥搞的，看準了一塊地。等把地拿下來以後，我們家就發財了。不愁藥費，也不愁外出找小河的費用。」

侯滄海拿出九千塊錢遞給母親。望https://m.hetubook.com.com城公司成立以後，侯滄海又成為窮光蛋。好在江南地產一天有兩頓工作餐，只要留在工地上，消耗不大。等到當月發工資，他又能緩過氣來。

陳傑笑道：「英雄所見略同，侯子敢賭所有家產，我們為什麼不敢！」

當前麻煩在於侯、陳、江三人都在江南地產工作，如果三人同時離開江南地產，會給公司造成很多麻煩，有點不太仗義，所以暫時沒有辦法一起離職到望城房地產公司。

在黑河吃飯，介紹的財務人員十有八九在黑河，侯滄海有點納悶，道：「楊書記，你給我介紹的財務人員是誰？」

第二步，在江南地產銷售開始以後辭職。在這個時間段，陳傑在江南地產的作用已經不大，離職后不會影響江南地產的業務開展；

參加飯局的都是老熟人，以前的駕駛員陳漢傑、財政所長馮諾以及財政所工作人員周苗。五人以前在黑河鎮工作時關係便不錯，算得上一個圈子。幾年後重新聚在一起，依然很親密。喝著茶，聊起各自情況。

江莉望著遠去的小車，略有些失神，隨即自語道：「愛來不愛！」

江莉擺了擺手，拒絕了這枝煙。她用吸管喝著果汁，道：「具體數額不清楚，我要回家抵押老爸老媽的房子。如果把房子抵押給銀行，這邊土地又不增值，那就慘了。」

江莉籌到了四十萬。這也是她所能籌到錢的最大額度。若是投資失敗，還不上錢，導致的結果是父母的住房將被銀行收走。

除了三個股東暫時不能到望城房地產公司工作以外，望城房地產公司最困難事是沒有合適的辦公室人員、財務人員和工程技術人員，這和侯滄海當年做伙食團時缺兵少將的窘境一模一樣。

「周苗要過來，我當然舉雙手歡迎。我那邊確實缺人m.hetubook.com.com，只不過公司剛剛成立，是真正的小公司。」

與楊定和通話以後，侯滄海趕緊開車去接老領導吃飯。

「沒有，你妹在家裡坐不住，又出去了。我也希望她到處走一走。她在家裡面經常抱著小河穿過的衣服、玩過的玩具發愣。我擔心她這裡會出問題。到外面雖然苦一些，人還是清醒的。」周永利指了指腦袋。

周永利將錢握在手裡。她想起兒子的婚事是因為自己生病才耽誤下來，心裏酸酸的，道：「都怪你媽不爭氣，用掉了一個房子錢。如果你媽身體好，跟著水河到遊樂場，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楊定和笑道：「除了財務人員以外，我還要給你介紹一個辦公室主任。你別問了，到時給你揭迷。」

「你妹在嶺西。」周永利望著削瘦的兒子，一陣心疼。

「真的嗎？別哄我開心。」

「我相信侯子的眼光。而且買到一塊地，不會輸得太厲害，最多就是沒有漲價。」

侯滄海跟在母親身後進了卧室，不停安慰。

周苗原本也是楊定和培養的後備幹部，被詹軍折騰了幾年，完全失去了進取心。她眼前一亮，道：「侯主任，你那邊缺人嗎？區里出了政策，可以搞停薪留職，我準備停薪留職，出來闖幾年。」

母子倆聊了一陣子，侯滄海給老領導楊定和打去電話。楊定和當過多年基層領導，關係網複雜，人面比侯滄海更寬，極有可能從他那裡挖到合適人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南地產這麼一個小房地產公司，內部分為三派，一派是以武雪為首的張家老資格派；一派是以侯滄海為首的新人；還有一些是兩邊都不沾的散仙。

陳傑和江莉是最完全的侯派人物，平時走得近，接觸多，關係慢慢變得密切起來。

人海茫茫，要在人海中尋到一個丟失小女孩，和*圖*書相當於大海撈針。可是，誰都無法勸阻侯水河放棄。而且所有侯家人都沒有放棄，只要有時間，都會毫無目的四處尋找。

陳傑道：「既然有這個擔心，你為什麼要答應侯子。」

楊定和拍著胸膛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已經由領導職務改成非領導職務了。退居二線以後在單位出沒，會妨礙新來的副書記。所以我請個長病假，出來給你當辦公室主任。」

陳傑以前是公安，與建築界不搭邊，沒有找到合適人選。江莉以前的關係要麼是同學，要麼是歌廳小姐，更沒有合適人選。侯滄海在政府機關工作過，接觸面相對寬一些。為了儘快將望城房地產運作起來，他決定到江州挖人。

辦公地點租用了新區為入駐企業準備的辦公室，暫時未掛牌。

為了碰運氣，侯滄海沒有從高州直接回家，而是先到達鄰近的湖州市，在湖州各地漫無目的地行走。走遍湖州以後，又從湖州來到秦陽。在秦陽轉了一大圈，再從秦陽折回江州。

周苗道：「和你一樣，被詹軍找借口免去組織幹事職務，弄到辦公室坐了一年多冷板凳。劉鎮長當了書記后，才把我重新弄回財政所。詹軍這人工作能力不行，整人卻一套一套的。哼，如果不是鮑區長力挺他，他早就下課了。如今調到國資委，風評也差得很。」

「工資比在鎮里高就行。」

結束江南地產工作例會以後，侯滄海開著越野車回江州。尋找外甥女小河是侯家人時刻都掛在心中的一件大事，全家人始終沒有放棄。

陳傑猶豫片刻，道：「我給家裡打了電話，他們等我吃午飯。」

當侯滄海談了招人的想法后，楊定和嘿嘿笑道：「好事不在忙上，你等會來接我。我們一起吃飯，給你找個好的財務人員。」

新成立的房地產公司取名為望城房地產公司。侯https://www.hetubook.com.com滄海占股份百分之六十，陳傑佔百分之二十二，江莉佔百分之一十七。侯滄海是望城房地產公司董事長；陳傑為總經理，負責日常工作；江莉任副總經理，分管財務。

在是否投資這件事情上，陳傑和江莉私下做過溝通。畢竟這是要砸鍋賣鐵的投資，如果做虧了，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還清。

第三步，侯滄海則要拿到當初約定的利潤以後，才最終離開江南地產。

尋找了接近兩天，仍然一無所獲。不知外甥女小河生死，不知小河是否受到虐待，侯滄海心情越來越沉重，特別在第二天下午開車回到六號大院時，他的心情沉重得可以將人壓跨。

「那肯定比鎮里工資高。」侯滄海又道：「周苗當組織幹事之前就是會計，到了新公司得繼續搞財務，自家人搞財務，我才信得過。楊書記，剛才你說還有一個辦公室主任，是誰？」

陳傑籌到五十二萬。他多年當公安，積累了不少人脈。但是，借了這一次錢后，以前的人脈算是消耗殆盡。若是投資失敗，以後再要開口就難上加難。人情是銀行卡，若是不往裡面加錢，錢總會越取越少。

江莉從二七高州分公司來到江南地產以後，徹底顛覆了以前形象。她除了護膚品以外，基本不施粉黛，整天素麵朝天。侯滄海見到形象樸素的江莉時，偶爾會想起第一次在歌廳聊天時江莉濃妝艷抹的形象。這兩個形象反差如此之大，幾乎可以看作兩個人。

母子倆相對嘆氣。

三人計劃將工作分成三步走：

「你準備投多少錢？」陳傑點燃一枝煙，遞給餐桌對面的江莉。

侯滄海出資一百四十萬。這是他所有的錢，包括江南地產工資、抗生素利潤和投資華魏所得。

楊定和上了越野車，直接道：「黑河鎮，張氏老臘肉餐館。」

「賭輸了，怎麼辦？」

「跑嶺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