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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員們明顯聽得認真，特別是大學生球員們，還若有所思的點頭，這點不光是在青訓營，其實在大學校園裡也能看到。

白浩南的思路永遠都是獨闢蹊徑：「在遠程視頻和錄像上看的不太清楚，等他來了我認為他不夠堅強……」

外籍教練們也在皺緊眉頭相互詢問翻譯，哪怕他們清楚五個人只能留仨，但庫拉索這麼乾脆的就被淘汰，還是讓他們有點吃驚。

這回就是老職業球員們情不自禁鼓掌了，可能他們經歷過那麼多教練，也沒有白浩南這樣亦師亦友，還掏心掏肺。

于嘉理都有點認真看這個白浩南抓回來的隊長了，簡直像個政委似的：「讀了兩年書，比我們當職業球員時候還是要看得多一些書，有個故事很多大學生應該都聽過，就是說一個農夫在樹下舒服的偷懶睡覺，地主看見了問他，你怎麼這麼懶啊，要是好好做事，以後就能賺到錢，過上好日子，可以成天舒服的什麼都用做……農夫回應他說我現在不就是舒服的什麼都不用做么？」

他確實有政委的水平了：「就是懶，因為勤勞的苦是需要主動去吃的，那麼鼓起勇氣下了多大的決心去吃苦耐勞的訓練學習，還不一定能換來成果，可生活的苦，只要你躺著什麼都不做，它就來了，後面的生活總會為前面的懶買單，就這麼簡單，我們以前或多或少都懈怠過，現在開始多吃點苦吧，一起努力，趁著有這個俱樂部的平台……」

官方說法是中國最熱情好客，這話沒錯，挺好客的，外國人來中國哪裡都能被圍觀和微笑對待。

外籍教練們小聲商量下舉手示意：「對，庫拉索家在我們那邊也屬於中產階級以上……那姆科納呢？他的速度很實用啊，他的反覆拼搶也很積極，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啊？」

大學生們一個個果然點頭表示聽過，職業球員們訕笑，他們還不太能明和圖書白周波的意圖。

頭痛！

基本上沒有做出巨大貢獻的外籍人士很難在國內拿到身份證。

國內球員們真有點赧然，姆科納就是絕對速度快，看著還在中圈線，一個突破衝刺，就神出鬼沒的到了禁區，而且他的特長還是下底傳中，快得中路球員一次次拼了老命的去匹配他的穿插，真的跟不上，這時候就能看出差距不是一點點，放在隊里確實有點浪費，還讓大家都追趕得很吃力。

但是都一起好奇他的觀點是什麼。

所以白浩南笑笑示意，立刻就安靜：「庫拉索的家庭情況我不知道，但看他踢球明顯家庭條件就比較好，他這種情況如果踢順風球還行，一旦遇上打得不順，或者對手很強硬，他可能就會鬆了，我們俗稱的軟腳蝦，相信我的經驗，我曾經經手過上千人，哪些人上了戰場腳發軟，哪些人會越戰越勇，我還是看過很多，現在能看得比較准了。」

對很多走下坡路的球員來說，這個時候還是有點難受的，如果說之前是帶著玩世不恭的對抗心態落選也就罷了，現在苦熬過那麼艱難的高原集訓，又瘋狂集訓以賽代練打了這麼久，還是要落到這個下場？

大多數人以為他說的戰場是個形容，可於嘉理的眼睛亮晶晶。

白浩南繼續：「窮人家的孩子，也往往比家庭條件好的努力，因為他們想擺脫這種家庭困難，好不容易從踢足球上面看到希望，他們的父母也在給他們灌輸這種改變命運甚至改變一家人狀況的思路，所以他們有足夠的動力激發自己努力，這點我們很多職業隊的球員感觸就很深，能踢出來的往往是家境比較差的，因為家裡條件好，孩子做什麼不行，非得踢職業足球，三十來歲就搞得一身都是傷半殘廢，還不一定能賺到錢，所以有退路的孩子往往不堅決。」

依舊斜靠在講台邊和-圖-書的白浩南解釋得很簡單：「我們青少兒訓練營從山區還有西北地區招收的孩子，就是要比大城市的孩子要兇悍，因為他們生長的環境艱苦，容不得細皮嫩肉的小姐少爺脾氣，當然他們實際上也有些自卑，一定要兇悍點才能撐住他們這點自卑。」

主教練一言堂就這點好，在某些俱樂部可能啰里啰嗦要討論好久的重要事宜，白浩南這麼三言兩語就決定，還沒人說什麼，要是他判斷失誤，那可就是真是讓俱樂部投資損失巨大了。

但丁丁因為母親的關係，在去年放棄非洲國籍拿到中國身份證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決定外援選用的內部會議就不在戶外了，于老闆身邊打傘的都圍了倆，試訓過程結束以後，陳素芬把試訓球員帶走。

好在現在大家都很信任他，認真看白浩南就在那綠色黑板上擺放磁性戰術點：「那麼現在我們的外援也確定了，順理成章所有戰術思想就明確的擺在眼前，最後十五天的集訓機會，請各位看準這些戰術要求，思考自己到底適合在什麼位置上發揮作用，主力？替補？還是多面手隨時準備填補多個可能產生減員的位置？最後三天我們返回江州熟悉場地，那時候23人大名單最終遞交給主管部門註冊，其他球員就分為預備隊和教練預科班，後者就要在訓練之餘參加教練培訓班，無論是足協官方的認證教練證書，還是我們培訓集團的教練科目，都要開始參与，起碼在這個收入銳減的階段，能有其他收入進行彌補，不清楚的隨時可以來找我詢問，單獨談話也可以，我的門隨時朝各位打開的，能提供各種可能性給大家。」

打了個響指，全封閉會議室裏面的燈光稍暗，但還是明亮的，後面把五位球員的照片投射到幕布上，明顯是剛剛拍攝的畫面里抓出來的頭像，白浩南就用手裡的礦泉水瓶當教鞭和_圖_書，隨手指人頭：「五個人我們都會簽約，但留下的參加今年聯賽的是卡德拉、努米迪亞和阿桑達，速度奇快的姆科納跟技術最全面的庫拉索會經過我們集團推薦租借到其他俱樂部。」

得過且過的一線隊生涯，竟然這麼殘酷的就突然落到面前，奮鬥訓練了一個多月，難免還是會無法改變任何一點現實？

在場加上外援又是五十多人，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能入選。

看他們表情，白浩南也知道需要仔細解釋下：「足球運動畢竟是個比較原始的運動，不依靠什麼器械，主要就是拼技戰術、體能和我最看重的戰鬥精神！這點同樣也是我要傳達給在座各位球員的，技術上、體能上差點，我可以原諒，但戰鬥精神上不夠，那就基本上別想得到上場機會……嗯，也就是有些人說的精神屬性。」

白浩南笑：「他的情況恰恰相反，他是速度太快了，我們其他隊友都跟不上，如果說把他留在我們這裏，會慢慢被消磨掉這種速度的，所以周波已經聯繫了三家超級聯賽俱樂部，把姆科納的影像資料送到這幾家看看，盡量把他倆租借出去，畢竟價格便宜嘛，中下游的超級俱樂部或者甲級俱樂部都以租借，反正只要簽署跟我們比賽不能上場的條款就行。」

白浩南跟外籍教練組和所有球員回到訓練基地會議室，條件非常高檔的會議室，階梯狀的皮質座椅全都是綠白條的標準用色，樣式可以參看比較好的那種電影院小放映廳，幾十個座位而已。

但也僅限於做客，想拿到中國綠卡，也就是永久居留權難得要命。

所以十幾年來，丁丁也就是隔兩年才會回來跟母親過一兩個月的生活，能說點結結巴巴漢語，確實是個地道的滬海出生孩子，所以去年卡拉看了一篇關於國內教化球員的報道以後，就跟兒子商量，放棄那個戰火紛飛的國籍，讓他跟著母親拿中和-圖-書國身份證，爭取打進中國國家隊！

一直靜靜坐在前排，和助理教練們一排的周波撐著臉，他是理所當然的隊長，也是最確定的23人名單第一人，卻沒什麼喜色，看著白浩南說完之後拿著水瓶，掃視著所有人的平靜目光，回頭看看所有人舉手：「說點我的看法？」

話有點老生常談，但這個時候，這個角度，這個角色，能讓老職業球員們聽進去么？

會議室里稍微安靜了下，23人大名單才能參加職業聯賽拿到月薪兩萬，16人上場名單才能拿到當場比賽的贏球獎，然後預備隊實際上是沒有人數限制的，但每場甲級聯賽前，預備隊也要跟相應的甲級隊預備隊打一場比賽，這是強行為了讓各俱樂部培養梯隊的做法，可無論23人大名單里上不了場的，還是其他任何註冊新球員，都能參加預備隊比賽，除了基本工資，沒有什麼獎金了，去當青訓教練還能增加每個月幾千過萬的收入。

周波攤開手：「地主說的可以成天舒服的什麼都不用做，是建立在良好物質基礎上的家有餘糧心頭不慌，農民的什麼都不用做，直接會導致未來生活艱難，我不是討論地主和農夫誰對誰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學習訓練的時候不吃苦，那就只能未來吃生活的苦，大多數人寧願吃生活的苦，也不願吃勤勞的苦，為什麼呢？」

白浩南點頭，周波才就這麼坐在皮質翻板座椅上扭身，對著後面所有人：「三年前我已經退役了，這次來跟著老白打甲級，我抱著的態度就是球員兼助理教練，哪怕我去讀了兩年大學，恨得再也不看跟足球有關的消息，可經常悄悄的還是會晚上一個人到小區籃球場，拿出自己藏在綠化叢裏面的足球，一個人玩很久，我們這些人，從生下來那天開始，就跟足球分不開了，也許我退役過，所以打不上主力，和-圖-書甚至結束職業生涯，對我來說我體會過，很難，很痛苦……但這一天終究會來，就像每個人都會死一樣。」

沒有喧嘩，沒有吵鬧，但有些人眼裡始終還是有點晦暗了。

白浩南並不頭痛的反而是外援怎麼刷下來。

白浩南比較隨意的坐靠在前面半幅大型投影幕布前講台上，另外半邊是墨綠色的黑板，一身運動T恤加大短褲，腳上的運動鞋襪子都顯得嶄新，喝口水看看大家都基本上坐好，直接開口：「剛才大家看到的最後那位黑人球員其實是拿著中國身份證的滬海人，所以他是否進入我們俱樂部今年報名的大名單，並不影響外籍名額，影響的是我們在座的國內球員……首先我談談五名外籍球員的去留。」

當年剛剛生下丁丁的時候，卡拉才來到甲A聯賽廝混，跟馬兒他們正是當打年紀，自然是精力旺盛得出奇，不過他在祖國老家早就有老婆和剛生兒子了，生下這個孩子純粹是個技術性的意外，沒法結婚給出交代的他只能把丁丁帶回祖國去成長，不然光是想象下一個普通姑娘帶著個黑娃娃長大的輿論壓力，估計能逼死人，特別是在比較講究的滬海。

坐在角落上的卡拉悄悄吹了聲口哨，挺俏皮的那種，大學生都鬨笑了，有膽子大的猜測：「白指導，您這是想形容他帥得有點奶油了么？」

白浩南聽到這個最後的目標，哈哈哈的笑了：「卧槽，你這比我還更愛中國啊！行行行，讓我考慮下，特么這又得刷下來一個國內球員。」

于嘉理這集團董事長居然在後面鼓掌，一俱樂部的男人都莫名其妙回頭看她，也就周波繼續不解：「為什麼？我覺得那白人小夥子挺好的啊。」

主要也是姆科納的特點太鮮明，用不好他這個快，那這個名額就被浪費了大半，與其說讓十個人來遷就他，不如換個機會，反正簽了工作合約，租借出去還是屬於自家的產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