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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周嘉謨，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恭敬的施了一禮，道：「皇上教誨！」

無奈的笑了笑，天啟皇帝喝了一口茶，道：「天氣實在是太冷了，過來烤烤火吧！暖和一下！」

看了一眼周嘉謨，天啟皇帝沉聲說道：「這上面的人，全都是貪得無厭，尸位素餐。這次京察把他們都拿下去吧！真不想讓錦衣衛動手，讀書人還是要留些體面的。不過愛卿記住，那些贓款一定要拿回來，今年國庫的虧空還要這些錢來彌補。」

此時的周嘉謨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的精神已經完全被面前的書冊給吸引了。在他看來這更像是一本賬冊，裏面是京城裡面各級官員的姓名，家裡的財產，誰在幕後掌控著什麼財產。貪污多少，受賄多少，行賄多少，上面全都有明細。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頗為感慨的說道：「愛卿位居吏部尚書，管著天下官員的官帽子，位高權重啊！」

「陛下放心，臣一定實心用事！」聽了天啟皇帝的話，周嘉謨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輕鬆了很多。

天啟皇帝也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直直的看著周嘉謨，那目光彷彿能看透周嘉謨在想什麼！

「皇上，吏部尚書周嘉謨求見！」王承恩快步的走了進來，雖然身上穿著裘衣，可是這位老太監依舊凍得臉色發白，身上都在顫抖著。

「是，皇上！」小太監將參湯放在周嘉謨的身邊，一和*圖*書轉身便在一次離開了。

「是，皇上！」周嘉謨感動的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了一些，自己再辛苦能夠得到天啟皇帝這樣的話，足可以自|慰了！

滿意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頗為感慨的說道：「是啊！愛卿說的好啊！本分。天下能夠做到如愛卿這般的少之又少，有了愛卿這番話，朕心甚慰。這也正是朕要和愛卿說的，愛卿不要以己度人，愛卿是這樣，不代表別人也是這樣。朕相信愛卿會比朕了解官場，了解官員。朕想告訴愛卿，盡可放手施為，出了什麼事情，朕為你做主！」

「皇上，清廉為官乃是為官的本分，如果臣子不能做到這一點，實在是有負皇上的聖恩。臣本應如此，皇上如果覺得這樣便是欣慰，臣不知該怎樣說了！」周嘉謨的聲音很是低沉，他家裡有天八百畝，其中六百畝是父親留下的，剩餘的兩百畝是這麼多年積攢下的。

想要站起來施禮，見天啟皇帝示意自己坐下，周嘉謨只好坐著道：「這是為臣為本分，臣夙夜反思，恐有失誤啊！至於家裡一飯一菜足以，過年了在買點肉，買條魚，也就是了！」

一邊的王承恩則是面帶感激的跪在了地上，顫聲道：「奴婢謝主隆恩！」

見張皇后一臉的欣喜，天啟皇帝無奈的笑了笑，這個時代的女人對生孩子這是執著。可能皇宮裡的女人更加執著一些，張皇后和*圖*書自從有了孩子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緩緩的轉過頭，天啟皇帝沒有在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多年以來，澄清吏治一直是周嘉謨心底的夙願，如今他已經看到了曙光。

「周愛卿，朕有一句話不得不提醒你！」天啟皇帝直直的看著周嘉謨，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非常的嚴肅。

現在錦衣衛自然敢把這個東西拿出來，自然都是真的，他們還么有膽子欺騙天啟皇帝。不過周嘉謨的心裏實在是不願意相信，才有了剛剛問題。

「奴婢就在這吧！奴婢的身上涼，如果過去了怕讓皇上著涼！」王承恩雖然嘴唇都在顫抖，可是依舊笑著道，顯然他是不願意過去的。

等到張皇后離開，天啟皇帝見端著參湯的小太監走了進來，便開口道：「把參湯段給周大人，你再去端一碗！」

天啟皇帝的暖閣里溫度依然良好，屋子裡的花草都還是綠的，有的花已經開了，讓人一看心情就好不少。

天啟皇帝緩緩的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愛卿的確是謀國之言，京察本就是吏部主導，愛卿自己看著辦吧！朕對愛卿還是信得過的。」

看著步履有些蹣跚的周嘉謨，天啟皇帝心裏頓時有些感慨，這些官員或許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是對大明的這份心思還是好的。對一邊的太監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沉聲說：「將周大人身上的裘衣拿下來，給周大人ｈｔtps://ｗww.ｈeｔｕboｏk.com•ｃｏm那個火盆烤烤。」有看了一眼另一個太監，吩咐道：「給周大人搬個凳子！」

時間不長，周嘉謨便在陳林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雖然在宮外可以做驕子，可是宮裡還是要步行的。周嘉謨的身上已經落了不少學了，頭頂上和披肩上都已經白色的了。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顯然也是被凍夠嗆。

「這樣寒冷的日子，愛卿還要為國事奔波，朕甚是疼惜。要過年了，家裡有什麼難處嗎？」天啟皇帝看著周嘉謨，將手裡的茶碗放下，輕聲道。

見周嘉謨要施禮，天啟皇帝揮了揮手，笑著說道：「這個時候就不用行禮了，先坐下暖和一下吧！」

「皇上，臣這次來正是為了京察的事情，外察要等到開春，京察臣覺得可以開始了。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吏部考績，臣覺得可以把京察和吏部考績放在一起。」周嘉謨見天啟皇帝不說話，他便開口說道，不過語氣之中充滿了試探。

聽了王承恩的話，天啟皇帝頗為感動的點了點頭，對一邊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沉聲說道：「去端一碗參湯來，讓王總管暖暖身子！」

笑著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承諾道：「去吧！晚些朕就過去！」

天啟皇帝的每一句話都撞擊在了周嘉謨的心上，臉上由原本的駭然漸漸變得陰鬱了起來。

沉吟了半晌，天啟皇帝神情緩和了一些，語氣輕緩的道：「愛卿家裡田不過千頃，大部分還是祖和_圖_書上留下來的。愛卿為官多年，家裡田地不過增加兩百畝。每年除了弟子的冰炭孝敬，愛卿並沒有過任何收錢的地方。朕那日看到錦衣衛的報告，心裏很是覺得安慰。大明朝有愛卿這樣的大臣，乃是大明朝的福分，是朕的福分，是天下蒼生的福分。」

看著外面紛飛的雪花，天啟皇帝眉頭皺的緊緊的，大雪紛飛，在這個冬天不知道有多人要凍死了。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炭火邊上的張皇后，天啟皇帝臉上露出了些許微笑。或許只有在她身邊，自己才會覺得安定不少。

「回皇上，妾身已經送了些東西過去！謝皇上關心！」張皇后溫柔的笑了笑，眼中露出一絲欣喜，因為她已經得到了太醫的消息，他有喜了。

「奴婢遵旨！」小太監施了一禮便快步的跑了出去。

笑著搖了搖頭，天啟皇帝安慰道：「朕沒說你什麼，用不著這樣！這本東西是錦衣衛遞上來的，拿去看看吧！」將一本厚厚的賬冊拿了過來，天啟皇帝遞給了站在一邊的王承恩。

緩步走到張皇后的身邊，天啟皇帝將身上的裘衣脫了下來，端起一碗茶坐在張皇后的身邊，語氣輕緩的道：「最近天氣比較冷，國丈那裡有沒有送些東西過去？」

「陛下，妾身還是回坤寧宮去吧！晚上妾身為皇上準備火鍋，皇上要不要來？」張皇后輕輕的拉著天啟皇帝的胳膊，笑著說道。

撩起衣服跪倒在地，周嘉謨神色異常的激動，聲音顫抖著說ｍ.hetubｏｏk•ｃｏm•cｏｍ道：「皇上聖明！臣自當肝腦塗地，以報聖恩！」

「好了，起來吧！」隨意的揮了揮手，天啟皇帝笑著說道：「讓陳林去把周嘉謨帶進來，你就在這裏暖和一下吧！」

「是！奴婢遵旨！」王承恩恭敬的答了一聲，垂首站在拉一邊。

時間進入了十一月，天氣變得越來越冷，京城的河水都已經結冰了。大雪從兩天之前便開始下，直到現在也沒有停，地面上的積雪已經有人的小腿深了。

「臣日夜如履薄冰，唯恐有負聖恩！」周嘉謨心裏微微一沉，天啟皇帝莫不是話中有話？

其實周嘉謨的心裏明白，這些東西是不會有假的，錦衣衛雖然行事頗多不妥，可是對天啟皇帝的忠心是沒有瑕疵的。相比自己這些文管大臣，無論是錦衣衛和東廠都要純粹的多。

「陛下，微臣失言，請陛下恕罪！」周嘉謨恭敬的施了一禮，滿嘴苦澀的道。

「皇上，這，這些！」周嘉謨顫抖著站了起來，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天啟皇帝，聲音也變得異常的沙啞。

顯然剛剛天啟皇帝拿出來的東西已經讓周嘉謨覺察到了什麼，說起話來也小心了一些，在沒有弄明白天啟皇帝的心思之前，還是不要說什麼的。周嘉謨為官多年，他深深的明白應該怎樣做一個臣子。

「皇上，臣覺得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不準確的地方？這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臣覺得！」周嘉謨還是有些不相信，神色複雜的看著天啟皇帝，語氣遲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