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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丘的小金礦出產不多，不過一年萬兩左右的規模，比起山東招遠差的太多，所以並不知名，當張瀚拿出一堆金飾時，各人才想起這事來。

張瀚拿出來的是一堆黃金飾物。

「既然二舅這麼說……」張瀚頗感無奈，看看娘親，顯然也很贊同自己拉拔常威一下，畢竟是常氏的娘家晚輩，常威有出息，常氏也必然高興，當下張瀚只得應道：「我就把威弟帶著，一定護著他周全，就是他不一定聽話，到時候我拿鞭子抽他，二舅可不要不高興。」

……

女人天生對亮閃閃的東西沒有免疫力，哪怕是常氏這樣年紀的也是一樣，沉甸甸亮閃閃金光燦然的鐲子戴在手上，常氏的臉上也滿是高興的表情。

此時此刻，張瀚也只能這般獃獃的想著。

畢竟是商家的女兒，常寧于商道懂得一些粗淺的東西，張瀚的話，精準老練，講述靈丘的事情時，各人也是佩服他先隱忍再一擊致命的果決，不知不覺間，整個房間便是以張瀚為主，所有人的情緒皆是隨著他的話語而起伏著。

「瀚哥，把你弟弟帶上吧，叫他去長長見識！」常進全思忖已定，深知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生意場上就得有一股狠勁，這個時候，他也是把兒子當一注大買賣一樣，孤擲一注了。

「你小時候向來有些迂，長大了倒瞧不出你還是個厚臉皮的。」常氏笑道：「忙你的正事去吧。」

常進全原本是不贊ｗww.ｈｅtubｏｏk•ｃｏｍ•ｃｏm同兒子去的，他膝下只有這一子長成，之前有兩子都是早早夭折，下頭還有兩個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長大，這個年代的醫療條件衛生條件委實太差，嬰兒的死亡率之高遠出後人的想象，就算常家這樣的有錢人家，疾病找到小孩子時也是幾乎束手無策，中醫倒是有小兒科，但中醫基本上是靠經驗成方，好的中醫可以根據病情微調，差一點的就只知道墨守成規，中藥又苦澀難咽，這個年代的小孩，一場流感就奪命實在太輕鬆了。

給常寧時，張瀚臉上有些靦腆，他道：「大妹妹是這牡丹葉飾，應該正配你。」

常威聞言鬱悶道：「我哪皮了……」

眾人都是笑將起來，常寧也是笑將起來，張瀚注意到她幾乎不出聲，只是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時而睜大眼睛，時而淺淺微笑，月兒一般彎彎的眼睛之中，有時飽含笑意，令人望之而沉醉。

這時她放開了笑容，似乎是牡丹花兒在盛開一般，天地之間的顏色，幾乎有九分都凝聚在了她的臉上。

給常威的是金柄的小馬鞭，張瀚笑道：「買的時候可不知道你要和我出口外，這算是未卜先知。」

他先出門往騾馬行的方向趕，蔣家兄弟等六個武衛在身後左右四周護衛著，張瀚知道楊秋還埋了一路的暗樁，時刻注意街面上的動向和可疑的生臉人物，另外新平堡到處都https://m.hetubook.com.com有楊秋買通的人，各地的商人，過路客，還有探親訪友的，新平堡雖然是個大堡，每天進來的人還是有數目的，楊秋想盡量做到掌握全局，這樣張瀚也好，新平堡里的和裕升的所有產業也罷，基本上就算安全了。

經過這麼一頓飯，張瀚和常威的關係倒是親近起來，這個年代，親族還是最可靠的，常威看著聰明伶俐，也懂事，嘴也甜，張瀚對這小子倒是真有幾分喜歡。

眾人聞言也是唏噓，張瀚本人倒無所謂，常寧看了張瀚幾眼，心中不免生了幾分同情。

「娘，這是鑲綠松石鳳紋金鐲，你戴了正好看。」張瀚取了一對鐲子出來，親手替常氏給戴上。

「娘，這個，那個……」張瀚還算是厚臉皮的，當下囁嚅了幾聲后就斷然道：「大妹妹的相貌很好，我很中意！」

張瀚裝傻道：「什麼怎樣？」

靈丘除了鐵礦外，還有幾個小型的金礦，金礦在大明幾乎全部是私礦，早年明朝皇帝對開金礦都很有興趣，但在文官集團的集體抵制下採金成本遠遠高出所得，最終只得放棄，萬曆皇帝猶喜黃金，他的內庫藏金多半是雲南貢金，在民間來說，因為採用的是銀本位，黃金的價值反而是被低估了，百姓用不起，富人們只用金子做些首飾物品，貨幣價值很低，這導致大明的金銀比值也很低，隆萬開海以來，大量的黃金被西班牙人和葡萄和_圖_書牙人荷蘭人用白銀套換到歐洲鑄成金幣，到了萬曆中期之後，黃金大量外流，大明這邊的黃金比值才漸漸增加，不過到了明末清初時，還是有海量黃金被歐洲人成功套換出去了。

「好了，各人坐下說話吧……」常氏笑著道：「說是近的不能再近的親人，這麼多年也難得這般聚齊一回，上次二哥過來時瀚哥還小，太爺和他父親還都在，這一晃就是十來年下來了……」

遠一些的布局也在做，可是時間太短，而且合用的人手也太少，楊秋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能慢慢來了。

張瀚道：「你道我是去遊玩？塞外有不少馬匪，北虜韃子也分成若干股，有的和咱有交情，多半不認得咱們，萬一有個衝突閃失，只怕到時你哭也哭不出來。」

張瀚道：「舅舅們現在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這金牡丹有五顆分開的葉子，中間是一顆碩大的金葉牡丹花瓣，金光燦然，色澤艷麗，常寧拿在手中，蔥葉般的手指被金色映稱的更加漂亮，張瀚有心叫她戴上，只是怎麼也沒好意思。

常氏道：「他們已經在新平堡尋摸宅邸，再過一陣就搬出去，我只教他們不要著急，大哥是個獃子，你這裏書多，精緻的玩意多，他倒真是不急，二哥是急著搬出去再把鋪子開起來，然後在這裏依託咱們的商號做起生意來……這裏頭有很多細微的事，你同你二舅商量去，只叫他多賺些就好，你也不必太吃虧，我常和-圖-書家也有五六代人做生意，倒不必你這外甥太過吃虧了。」

張瀚的年紀，比常威只大兩歲不到，而張瀚已經有這般成就，常威天姿也並不差，如果真的和他表兄出門走走，增長見聞本事，沒準將來真的會大有成就，就算比不上張瀚，恐怕也比普通的商家子弟強的多了。

一席酒吃到下午三點，屋角的鍾噹噹敲了三下，席面散開，常進有和常進全都喝的醉醺醺的，常威帶人扶著兩個長輩去休息，常寧自也回了內宅住處，常氏看看還算正常的張瀚，問道：「你大妹妹怎樣？」

但常威的話，也是叫常進全怦然心動。

「這麼說二舅舅是一心做生意，大舅舅志趣和他完全不同？」

再看張瀚，眉目清秀，舉止從容，揖讓著自己父親和二叔幾個進屋裡說話，談吐時也是從容不迫，而且，語氣中充滿自信，談話的內容，常寧也是仔細聽了，心中漸漸對張瀚升起一些佩服的感覺。

常威道：「我雖不擅武藝，也不懂射箭，但我打小愛騎馬，一天不下馬也不怕，也能吃苦，把我帶上，見見世面，將來也好和表哥你一樣，也能這般能幹。」

張瀚沒敢耽擱，時間短，事情多，一樁樁的壓在身上，總得一件件做妥當了。

常氏哈哈大笑起來，半晌過後，才道：「這事，我和二哥提過，他當然很是贊同，就是不知道大哥的意思怎樣。」

「怪不得人說美人能傾國……」

張瀚在靈丘出過一次笑話，這一https://m.hetubook.com.com次還是打聽了的，送自己妹子，縱然是表妹金飾，這倒是無礙的。

「表哥，」常威聽的心馳神搖，當下向著張瀚道：「聽說你要去塞外，把我也帶去吧？」

常進全道：「你以為我不拿鞭子抽他？這小子不知道挨過多少打，皮的很，你只管打就是，我不會生氣。」

常氏臉上似笑非笑，說道：「寧兒在這裏住久了，已經有不少人家對她中意，娘叫你舅舅都回絕了，你若不中意……」

「是啊。」常氏輕嘆道：「寧兒若是你二舅舅所出，這事已經算成了，大哥的為人向來有些奇怪，我可摸不准他的心思。」

常寧的臉露出微紅，接了過來，淺淺一笑，說道：「多謝大哥有心了。」

給兩個舅舅的是秋葵紋玉金飾帶，每人一柄，用料華美，符合常進全的審美，他很高興的收了下來，常進有撇了撇嘴，一副不放在眼裡的表情。

「這事娘你可以放心。」張瀚微笑道：「大舅舅的志趣其實就是雜學，學而不能用之，恐怕才是他種種怪脾氣的來由，你們不叫他用，我給機會叫他用上就是，這樣哄著他，叫他走也不走，寧妹妹當然也就留下來了。」

張瀚大急，常寧這樣的天姿國色，自己若不動心還是這世間的男子？雖說現在不大了解為人，但看樣子還算嫻淑靜雅，氣質也象是有主見的，這樣的女子，正是內宅大婦的最佳人選。

「對了，還給娘親和兩位舅舅，還有威弟，大妹妹都帶了些靈丘那邊的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