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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有理嘛。」常進全放下賬簿，看著兒子，眼裡還是忍不住有些欣賞。

常威聽了當然高興，常進全這時一拍腦袋，說道：「我現在想明白了，田季堂性子古怪，太梗直，恐怕他是被人陷害的。一會我要叫人把他給請回來，這人也是人才難得，查賬很有一套。」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接著常進全聽到常威的聲音：「爹，你這樣很傷眼睛。」

常進全騰的站起身來。

每人腰間有一根革帶，可以懸挂小刀，手銃，皮包，將來還可以帶望遠鏡之類的東西。

「哼，看你要玩什麼花樣。」

常進全冷哼一聲道：「我是他親娘舅，原本就該這樣。」

常進全這時看到托盤上放著酒壺和幾碟佐酒的小菜，他冷笑道：「爹有意晾你幾天，看看你的成色，你就忍不住了？你那小酒量，也來找我喝酒？」

山西商人都很能省錢，常家雖富，常進全也不願浪費，他沒有叫人點燭或點燈，就著窗戶邊上昏暗的亮光看書，身子也歪著，人顯得很吃力。

王勇道：「新平堡那邊有新的情況，我派去的人盯著陳懷禮，他在前幾天回了新平堡，見了二舅爺，然後二舅爺寫了封書子，把陽和衛城的分店副掌柜田季堂給辭了。我的部下原本只管盯著目標，別事不理，但這事感覺還是要上報的好……」

常進全一征，接著臉黑的更厲害，不過他把頭低了下去，似乎在承認常威說的有理。

王勇點頭，行了個禮，轉身退了ｍ•ｈetｕbｏｏk•ｃｏm•com出去。

常威道：「親戚是親戚，利益是利益，爹你沒見過親兄弟之間爭產的事？為了一些銀子，親兄弟尚且告官打官司，斗的你死我活的，何況舅舅和外甥？」

常威也站了起來，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混蛋小子。」常進全在常威肩膀上使勁一拍，大聲道：「你說的對，最近我心裏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底下那些人全他娘的哄我，什麼我眼光老辣，做事周全，照顧下外甥沒錯，我看他們心裏全是有鬼，指望我和瀚哥打擂台，護著他們，日他們娘的，我做了一輩子生意，反倒叫他們哄了？」

「兒子一趟遼東之行，來回萬里，見的大汗和大台吉好幾個，兵馬超過十萬，死人都好幾萬人……說點小小的道理大約還不費事！」

每人都發著幾雙作訓用的鞋子或靴子，也有一雙撐面子的高筒馬靴，暫時除了軍官沒有士兵被允許穿著，靴子要等他們成為正式軍人校閱或行軍時才准穿著，平時也要用心保養。

張瀚點點頭，表示回禮，他兩眼盯視著王勇，對方坦然大方，眼神並不曾躲避。

王勇抿了下嘴，又道：「內衛司估計也會有報告，屬下有些多事了。」

士兵還有兩根斜帶交叉著在胸口，用來懸挂彈藥盒，火藥管。

這東西花錢的很，一雙皮靴子要一兩多銀子，在別的邊軍營里肯定沒有人這麼敗家。

常進全哼一聲，說道ｗwｗ.ｈｅtｕbｏoｋ•ｃoｍ•ｃom：「省著好，傷一下也不礙事。」

「你今晚到底要說什麼？」

常氏道：「常威和你瀚哥出門一趟，長進的多，看來我要省不少事情。」

常威一臉高興的道：「我就知道爹一點就透。」

「罷了，不喝了。」

常威急著道：「瀚哥來信了，叫我去巡檢司那邊，他說我可以做他的左右手。」

常威道：「爹醒悟的晚了些，田季堂已經被瀚哥派來的人接走了。」

常進全想想也是好笑，爺兒倆居然鬥起酒來了。不過，今晚之後，他也只得把常威當成年的兒子來看待，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得有所轉變了。

「爹你不要不服氣。」常威一臉愜意從容的道：「我和瀚哥一路到遼東，那些大汗台吉都是上最烈的馬奶酒，你這酒，我喝著同喝水差不多。」

下擺也縮短了，幾乎快到膝蓋，配上褲子，感覺十分利落。

張瀚點頭道：「你做的很好，這姓田的人品不差，叫人把他帶到這裏來，我和他談談。」

這些道理，其實簡單明白，但在當時的世家子弟來說，和威嚴的父親不敢如此隨意的說話，另外能把簡單的道理說的簡單，這也是門本事。

常進全想了想，說道：「也好，你瀚哥是天縱奇才，為父也遠遠不如。看你現在的長進就知道跟著他不壞，你去吧，你爹我精力還好，再多替你看幾年。」

「瀚哥沒回來，爹是長親，照顧一下沒啥，現在瀚哥回來了，基業是人家的，爹經常wｗw.hetuｂook.coｍ.com薦人，干涉和裕升的事，瀚哥不說，別人看在眼裡，會怎麼議論爹你呢？」

「爹你那是老皇曆了。」常威並不生氣，很平靜地笑道：「咱爺倆喝著你就知道了。」

每人胸口處還有一個縫在衣料上的胸牌，姓名，籍貫，保人，年齡，所任職位，十分詳細。

大家族就是這樣，小孩子沒成年，可以板著臉訓斥。等兒子長大成人，可以替家族分憂了，那就不能當小孩看，需要拿出平等的態度來協商事情了。

拼了半個時辰后，常進全已經微醺，再喝下去就得被喝翻。

「也到了你點醒爹的時候了。」常進全感慨一句，接著道：「你明日開始跟著我到鋪子里吧，也到把常家的基業慢慢交給你的時候了。」

張瀚覺得自己對部下還是很大方的，最近貪污雖多，主店那邊就很少，帳局也較少，貪污較多的是和別的商家打交道的分號，沒有監管，機會又多，人非聖賢，這些都很難免。

進了屋，在等候開飯時，常進全也不願閑著，他拿起幾本賬簿細細的看。

特勤和外勤的不同之處，就是缺少這個胸牌，他們的身份認定有另外的程序，這使他們在弓手甚至是鏢師的群體中都多了好幾分神秘感。

事情牽涉到了范永斗，張瀚倒覺得有趣。

張家的院子里人來人往的，丫鬟和僕婦穿梭著走動在準備晚飯，常進全突然感覺這院子太小，不過近來張瀚不在家，他感覺妹子常氏不大可能放自己離開。

衣袍裁和圖書剪還是製成普通的袍服式樣，這方面張瀚不打算標新立異了，不過這衣服還是用了很多心思。

事涉范家，這事就得再等等，張瀚想知道範永斗到底要幹什麼。

常氏微微一驚，看著常寧，半晌過後才笑道：「現在的孩子了不得了，真是小人精一樣。」

原本只是很簡單的內部貪污案，嚴重的想辦法處置了，不怎嚴格的就革除，以後再嚴格帳務制度，定期派人巡查，也要檢查與分號合作的商家，這樣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杜絕貪污。

「我想說爹你安心做自己的生意，進貨可以繼續從和裕升那邊進，咱們可以賺差價錢。瀚哥為人很大方，不會在意這些。」

「啊？唉！」常進全一時愕然，半晌過後才擺了擺手，慢慢坐了下去。

……

常氏笑而不答，常寧低頭若有所思，接著小聲道：「是不是二伯把瀚哥當小孩子，對和裕升的事管的太多了？」

「大姑，省什麼事情？」

每人的袖口處縫著銅紐扣，擦的很亮，這一點小裝飾叫人覺得很漂亮。

這時晚間，常進全在鋪子里忙到很晚才回來，他心裏想著田季堂和生意上的事，感覺心裏亂糟糟的。

常威卻是把酒當開水一般，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毫無異色。

衣袖縮短和變窄了，而且有腕扣，可以把衣袖收束起來，胸口有胸牌，軍官的腰部還有兜口和小包，用來裝地圖，公文，軍令一類的東西。

「瀚哥說，做事不能因小失大。和買蠟燭的錢相比，眼睛要貴重的多。」常威放下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的托盤，自顧自的就點起幾根蠟燭來，點火的時候繼續說道：「傷了眼，看不得帳，礙事不礙，託人配水晶眼鏡，不一定合自己目力，就算合，一副眼鏡夠買多少根蠟燭的？」

常家在新平堡也買了自己獨立的院落，其實要搬走也很容易。

出門后常寧忍不住道：「二伯和小弟這樣拼酒，會不會出什麼事？」

父子二人就這樣對飲起來，期間常氏和常寧過來，看這爺倆對飲拼酒的模樣都忍不住要笑，後來常氏吩咐人再送一桌熱菜來，又吩咐人再取些好酒過來，她沒有留下來，自己到上房吃飯。

常進全把田季堂攆了，自己心裏也有些不得勁，但底下好幾個心腹人打小報告，田季堂在和裕升那邊無事生非，把人得罪的不少，原本這個人在自己的商號里就不得人望，常進全把田季堂薦到和裕升也是保全這個老夥計，怎奈這人到哪兒都惹人煩厭，他感覺自己也儘力了。

常進全瞪眼道：「你這小子，現在怎麼這般能喝酒了？」

張瀚最近一直在布局，內衛司的情報組一直在盯人，外勤的人也派出去不少老手，新手才留在這邊訓練，這一個多月表面上沒有動靜，其實是外松內緊，已經查了不少有用的東西出來。

從教育，見識，膽色多方面衡量，常進全給剛剛的兒子不低的評分。

至於怎麼處理這事，張瀚已經有了預案，關鍵在於在肅查內部的同時，楊秋等人查到了范家的首尾。

她忍住一句話沒有說：看來，常寧能成為瀚哥兒的賢內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