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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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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年禮

第278章 年禮

門子道:「回老爺,沒有。」
當然,范家哥倆都低估了韓畦的心胸……韓畦的性格向來是睚眥必報,張瀚得罪他不淺,就算沒有范永斗這一次的厚禮相求,韓畦也是不會輕易放過張瀚的。
「東翁所言極是!」劉德胖臉上露出敬佩的神情。
韓畦冷笑道:「好的很,不敢照我的面,躲起來,然後節敬也沒有,這是擺明了和我打擂台啊。」
「近來匪患頗烈,」劉德有些不安的道:「聽說朝中有山西籍的御史開始關注,東翁也要稍加留意。」
劉德贊道:「東翁所謀之事利在百代,果然是大胸襟。」
「對了!」韓畦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我大同和山西向來完納春夏兩稅,並不拖欠錢糧,不似南直隸那邊民風刁惡,怎地我查了去年的錢糧,正賦連遼餉倒是多半完納,但白榜錢糧多半只繳納六成,至多七成,怎麼如此可惡?你替我行文各處,應納錢糧不得疏忽,過了元宵便開始催征,地方軍政需用銀錢甚多,各官都當好人不去逼催,難道叫我去往朝廷伸手要麼,那我這巡撫當的豈不太過沒臉?」
韓畦眼中露出歡喜之色,卻板著臉向著范永明道:「你的家產攏共也就兩三萬,這禮如何備辦得來,況且你也要過日子,我嫁女兒與你不是叫她跟你受苦的!」
韓畦翻看一陣,問門子道:「李庄巡檢司送了嗎?」
范永明走後,韓畦捻著鬍鬚想了一陣,接著連叫了幾聲劉先生,劉先生名叫劉德,是他的和圖書心腹師爺,舉人出身,模樣是高大肥胖,臉大而白凈,鬍鬚很少,看著象個心寬體胖的人,其實心機深沉,是韓畦的得力謀主。
和裕升現在光是帳局和騾馬行的分店就有過百家,靈丘有十幾個爐子的大鐵場,主營糧食和雜貨的店鋪也是有好幾十萬甚至是更多的資本。
劉德知道文巡撫在時,因為這幾年的年成格外不好,所以將軍鎮各處的開銷縮減了不少,另外巡撫雖管錢糧事,畢竟不是親民官,有些事得放且放,反正地方官員催繳不力的考評上就是中或是下,巡撫沒必要做的太過份,傳揚開來名聲不好,在朝廷那裡風評也會很差。但韓畦是打算在這錢糧的事上多弄一些好處,這東翁是骨子裡的貪婪,收的多了,上繳來的自然也多,操弄的空間當然就大,到手的好處自然也多,劉德自己撈取的好處當然也大為增多,想到這一點,自然不會有半個字的勸諫了。
范永明畢恭畢敬的站起身,側立在韓畦身邊。
在這掛甲台一帶的山脈中已經呆了半個來月,眼看都要出正月了,土匪不停的試探著向外圍突,但每次都被直接打回去,梁興害怕有疏漏,會被東路的王長富看笑話,正好有十幾個得病要下山的,梁興直接叫病患回去,又重新調了一個滿編局上來,這一下這邊是有五百來號人,土匪估計還有小一千人,不過那邊士氣全無,武器和弓手這邊比更沒得比,幾次想突出來,和*圖*書從來沒有一次成功過,幾次三番的失敗過後,也就沒有人再敢嘗試了。
這時門上的門子叫人抬了一整筐的拜帖進來,裡頭放了怕是有好幾百張帖子,這東西就象是後世的群發簡訊,收的人越多,代表地位就越高。
「這小子還真是了不起。」韓畦道:「聽說他也就是從萬曆四十五年開始自己執掌祖上的產業,這才幾年功夫。」
「那我不看了。」韓畦道:「拿禮單來看。」
「我上任沒有幾天,推不到我身上。」韓畦道:「而且只要不是人家圖謀我,幾個御史上彈章也不足為患,本朝向來開放言路,科道位卑而言重,不論中朝大佬還是我輩在地方任方面官的,不被彈劾的才是奇怪。」
「輜重局送吃的上來了。」
范永明接著道:「獻上的資財,其實是家兄所剩全部,也只是想求泰山大人,年後務必不要放過張瀚,甚至可以針對和裕升出手,這樣逼著張瀚從山裡出來,然後再拿捏他,家兄所求的就是,叫此人家敗人亡!」
「謝泰山大人。」
……
「鄭國昌還真不是一般小氣。」禮單第一頁就是陽和兵備道鄭國昌,送的是白銀十兩。
「他?」韓畦有些意外的道:「倒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心田。」
「家兄已經傾家蕩產。」范永明話語中難掩刻骨恨意,范家子弟大約沒有不恨張瀚的,象范永明這樣和范永斗走的很近的近支子弟,恨意尤其明顯。
「沒有了。」劉德臉上滿是輕蔑的笑容和-圖-書,他道:「范永斗攏共剩下十萬八萬的,這陣子鬧的厲害的匪患就是他在背後使的力氣,東翁這裏這麼一送,估計他手裡也剩不下幾個啦。不過,瘦死駱駝比馬大,范家好歹還有不少產業,餓不死他。」
提起和裕升,劉德臉上掠過興奮之色,他開初打聽和裕升的背景和實力時只是韓畦的交代,後來越查越是心驚,越查也越是興奮。
范永明等著的就是這個承諾,他和范永斗私下計議,張瀚到現在來說還是走的很穩,並沒有露出明顯的破綻出來……巡檢在國朝儀典中的規定就是捕盜,別無他責,論起這一條來張瀚也是無可挑剔,就算地方有匪患,這事還是地方官和衛所為主責,巡檢只募有弓手,當然不可能是主要責任人。
韓畦問道:「都記下來了吧?」
「東翁急急相傳,不知有何吩咐?」劉德畢恭畢敬的俯身行禮,他是太原人,與大同相隔不遠,不過他並沒有請假回家過年,而是借口東翁剛剛上任,事務繁多,所以留在大同幫襯,其實以他的身份,若是在太原,收的節禮就要少很多,留在大同,不少人在給韓畦送禮的同時也給他一份,這兩天他已經收了兩千多銀子,抵得上他以前幾年的收入,所以他對韓畦越發恭謹,也是死心塌地的替韓畦效力。
另外就是避而不見,不到大同去述職也是一個妙招,范永斗擔心這樣拖下去,韓畦的心氣漸漸平和下來,張瀚再托鄭兵備一類的官員說話,送上幾和_圖_書千銀子,這事也就完結了……韓畦和張瀚的結怨,畢竟是隔了一層,實際上並沒有深仇大恨。
「那就不管他。」范永斗既然沒錢了,韓畦也就不問了,劉德在江湖上頗有一些朋友,消息想來是準確的,韓畦道:「和裕升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如傳聞那樣富可敵國?」
張瀚也站了起來,看著山腰下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上幾十個挑擔子的人慢慢的挪上來。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所有人都呼拉拉的站了起來。
韓畦道:「君子之澤,三世而斬,指望世代清華根本不可能,倒是商家可以一傳多代,所以我為家人多謀些資財,也是情非得已。」
韓畦頗為自得,臉上露出微笑。
「幾萬銀子,買對手一條性命,令兄也是捨得。」韓畦道:「張瀚背後的人脈關係,思之也令人畏懼。不過……在大同地面上,我怕得誰來?就算沒有這幾萬銀子,我又能放過張瀚?那我韓家的臉面往哪裡擺?轉告令兄,我必能叫他得償所願!」
新年贄敬,這其實不算小氣,一般的儀金不過五兩,送上司的年禮加倍,不為菲薄。不過韓畦知道鄭國昌與和裕升關係莫逆,一年的分紅少說幾千,居然才送他十兩,這叫韓畦猶為不滿。
「咦?」韓畦這時才看到女婿的禮單,一時大為驚詫,並不是因為菲薄,而是格外的豐厚。
「家資定然在百萬以上,甚至是超過了極盛時的范家。」
除了大紅拜帖,新年上門最要緊的當然還是禮物,拜門的官員和士和_圖_書紳,富商,都不會空手而來,多多少少會送上贄敬,三節收入,原本就是官員合理合法的灰色收入。
「這倒是真的!」
「各色上等金銀器計銀一千,各色東珠計銀三千,古董器玩若干,倭貨泰西新奇貨色加起就一萬,還額外送一萬現銀……」
「你怎麼看?」韓畦將剛剛的事情說了,問劉德道:「你看范家是不是還有不少家底兒?」
門子道:「全記下來了。」
李庄那裡戒備較為森嚴,外人不大好進去,但劉德託人打聽了一下,李庄那裡也是張瀚花了大功夫大本事整治過的,光是看李庄一帶,很難想象以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農莊,只是比普通的莊子要稍大一些而已。
劉德道:「再過一陣,咱們就能發動了?」
張瀚確實沒有叫人送禮,韓畦這事和裕升要是真的有自斷一臂的決心才擺的平,最少傷筋動骨才能滿足韓畦的慾望,而且韓畦肯定沒有鄭兵備和麻總兵容易打發,往下去多半還要受制於他,這樣的話,要麼送上和裕升,要麼乾脆一兩也不送,張瀚當然是選擇後者。
其實韓畦的意思是沒有料到范永斗還有這麼多浮財在手,這到是想不到的事情。
「嗯,」韓畦惡狠狠的道:「我就不信他能躲在山裡一輩子。」
「我也到蒲州打聽過,鳳磐公的後人只有張輦,已經老邁不堪,不管事了。就算他管事,張家也遠不及鳳磐公當年,不足為懼了。」
范永明道:「這禮小婿只有一小部份,多半是我族兄范永斗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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