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王勇很快趕了來，他滿頭是汗，身上也臟污的很，有一些血水和動物內臟一樣的東西附在身上，離的老遠就是一陣惡臭傳過來。

院里停著十來輛新車，也都按李國賓的要求改裝過。

「答案就在那邊的貨車上頭，你過去看看。」

這一次擴軍的規模並不大，非常時期，不好落人把柄，不過李庄這裏還是新招了幾百人進來，除了大多數人補充到軍隊裡外，其餘的各個部門也都進了人。

「那也無需花費太多啊？」

馬車在和裕升的分店門口停了下來，李國賓一偏腿，從車上躍了下來。

張瀚哈哈一笑，心裏也覺得快意的很。

在後世他就是一路從街頭打成一個大公司的老闆，骨子裡的那種狠勁和厚黑氣息還是很足的，現在平時裝著掖著，今天的事，也算是難得痛快一回。

「真是私事。」張瀚道：「周大牛不會攻破任何一個城池，乃至失陷親藩，那樣固然會叫韓畦倒霉，但朝廷也會派大兵前來進剿，對我們的發展不利，靈丘城裡，有一個管郡王府事的鎮國中尉，你替我宰了他。」

和裕升的分店規模大，但不是工廠，只做庫房和周轉，有幾十個夥計和搬運貨物的工人，鐵場來的鐵塊是大宗貨，一般是會臨時雇傭人下貨，不會在這裏留用太多人。

進人最多的還是王勇的外勤局，現在外勤局還屬於內衛司，不過消息靈通人士已經在議論，人們都知道張瀚要把外勤和特勤還有總務局獨立出來成和*圖*書立一個新的司，名稱未定，但這些算是張瀚身邊最直屬的部門了。

張瀚一臉鄙夷的道：「本朝的宗藩之法就是養豬，不要說不及前宋和漢唐，就連前元我看也不如。」

張瀚那邊的馬車設計，在李國賓眼裡看來就是典型的山西暴發戶，他現在坐的就是那種，李國賓感覺很挫。

很多人其怪張瀚這個九品小官和商人在巡撫的高壓下能撐這麼久，絲毫不亂，他們倒沒有想到過，在李庄這裏不止是幾百上千個弓手，而是一個組織完備又高效的職能齊全的現代化的集團。

「是的，大人。」王勇道：「新人還不成，要狠狠的操練。」

「是，大人！」

內衛司還是那些部門，但軍情局將來的地位只高不低，楊秋只管好軍情局就能凌駕在很多部門之上。

「李先生。」京師分店掌柜跑了過來，笑呵呵的道：「上回你說要賣車，新車都趕過來了。」

「你這傢伙，還真是小心眼吶。」李慎明也沒有阻攔，親王這邊不好直接拒絕，不過張瀚亮了自己的刀子去宰一個中尉，如果再攔著就不妥了。

「老劉，」李國賓很高興的道：「這馬車，三天之內我全出脫了。」

京師大區的掌柜是劉吉，也是張瀚騾馬行一開始就請的掌柜之一，當初執掌過東六店，張瀚往遼東時的最後一站也是從他那兒走，是最老資格的掌柜之一了。

……

就算這樣，當李國賓坐車出行時，還是會引起街面上和*圖*書不少人的注視和眼光，甚至有一些官員都眼熱的很。

京師這種階層分配是和整個大明完全不同的，富人占的比例在居民中極高，這個市場是標準的奢侈品傾銷地，不利用起來就太可惜了。

果然是按照他的要求都改過了，雕工很好，挑選的畫作也好，不僅不俗氣，相反還很大氣。

劉吉也不多廢話，李國賓已經不是純粹的掮客，他現在接別的店生意已經很少，幾乎是和裕升編外的專職人員了。

論說起來，京師有一百五十萬左右的人口，除了少數赤貧階層外，普通百姓只佔一半，剩下的就是皇室，勛貴，太監，官員，武將，僧道，一個個神頭鬼臉的，身上的銀子肯定是比普通百姓要多的多。

「閑話少說。」李慎明道：「反正你也不會理他們，也不必在這個時期再多出一個親王對頭來。」

王勇性子不算太陰狠，甚至有點中正平和的感覺，不過在張瀚面前還是把臉板的很厲害，聽到這句話后，王勇一愣，然後臉上露出笑容來，他笑著道：「大人你的事就是我們所有人的事，哪分什麼公事，私事？」

官員也並不完全有機會坐轎子，普通收入或是窮官兒有的事，自己家裡養個轎班，一多半的官員是沒有這本事，出門又不能穿著官服步行，騎馬他們又沒這本事，如果有一輛過的去的馬車，只要養兩匹馬和一個車夫，這個負擔輕的很，就算一次性要投入不少錢，到底還是一鎚子和*圖*書買賣，比在家裡養整個轎班要容易的多。

「你這廝，」李慎明笑罵道：「當初就覺得你看著是文弱少年，其實骨子裡黑的很，我可果然沒看錯你，你剛剛很應該照照鏡子，和喇虎頭子沒啥區別了。」

他有些敬佩張瀚和李庄的那些人了，只要自己稍加點撥，人家就能把事情做的很到位，叫自己無需再說第二次。

車子本身夠優秀，光是那流線型就足夠叫人驚奇，中式大車兩個輪子是死的，本身要負重，車廂的做法只有固定的那幾種，也談不上轉向和減震，和裕升的馬車隨便哪一樣也秒殺兩輪大車，只要稍加改動一下裝飾，估計銷量一定會極好。

張瀚道：「你親自帶一些最頂尖的好手出門一趟，替我辦一點私事。」

張瀚一笑，沒有答他的話，直接對門口道：「傳王勇過來。」

王勇也不問原由，挺胸行禮，見張瀚沒有別的吩咐，立刻轉身離開，顯然是急著挑人去了。

李慎明嘆道：「其實按太祖之法，親王不理地方政務，不理財，無政權，無財權，但自己有三護衛，萬九千人為嫡系精銳，只要訓練得法，這三衛兵馬也是很強的力量了，再可以握兵符提調地方都司，親藩為將，屏藩帝室，藩王可以信的過，帝室有親藩屏衛，也是安如泰山。這是好的打算，不過建文削藩之後，永樂也削藩，仁、宣年間，乾脆不準親藩朝覲，將地方親郡王都看押了起來，由此可見，太祖只是一廂情願。」

和-圖-書一旦叫人盯上，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煩。

李國賓已經寫了報告到李庄，請求叫他打開京師一帶的馬車市場。

真的有哪一個商號作死，達到雇傭幾千工人的規模，不要權貴或太監來打壓，錦衣衛和東廠就會直接找上門了。

「大人找我？」

工人這種有組織性，又多是強壯男子的組合，在京城內部是不可能被允許出現的，錦衣衛厲害的時候，不管是天氣預報還是街道乾淨不幹凈，菜場的菜價，雞蛋賣多少錢一個，哪家酒樓門口有人打架了，這些事都是要上報的……這可不是玄幻小說的橋段，是歷史有記錄的事實。如果哪家工廠有幾千強壯工人，這報告擺在皇帝案頭，皇帝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覺得錦衣衛和東廠太無能？

「我從來沒有仇家，也不想著什麼報仇的事。」張瀚笑道：「要麼是我贏，要麼就是我當場就把仇報了。」

相信王勇回到外勤局，一說是替張瀚辦這樣的私事，估計所有人都會踴躍報名吧。

李慎明捂著鼻子坐開了去，張瀚倒是毫無反應，他對王勇道：「是不是在帶著外勤人員在訓練呢？」

劉吉道：「近來帳局的麻煩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李國賓眼睛一亮，急著就往裡走。

這種車當然吸引眼球，也會使一些勛貴和商人動心，但有品味的人，不論是勛貴還是文官，或是將門世家都不會買的。

「又缺錢？」李國賓咋舌道：「年底還進項了好幾十萬吧，一般的商號東主都得把這銀子和-圖-書藏在地窖子裡頭收著了，咱們這東主好，一錢銀子也不落下。」

在大同那邊的車，鑲嵌著不少金制或銀飾，李國賓要求一律拿下，只用銅活就好。倒是原本裝飾的地方，需要用琉璃或是改為楠木製品，要麼就是用紫檀木，用高手匠人精心雕刻一些人物或山水的圖案。

李國賓繞著新來的馬車走了一圈，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兩人一併往裡去，和裕升在京師的分號規模很大，前後有一百來間屋子，算是前店后廠的格局，一般京師的大商號也是這樣，不管是鞋店布店衣服店帽子店，前面幾間屋子是門面，後面幾十間屋子用來給工人做活計，一般的大商號用幾十號乃至百來號人都是有的，但礙著京師權貴多如狗的現實，沒有哪個大商家能真正做大，象蘇州那樣僱工多達幾千人的大型商家，在京師是沒有可能出現的。

張瀚一針見血的道：「我中國的帝王權力太大，毫無制約，一旦坐上龍椅，管你大學士還是親王，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這般的權力怎可稍許分潤給他人，親王雖是宗室，到底也有可能覬覦大位，光是這一點就得千防萬防，太祖分藩是因為這些親王是他的兒子，若是他的兄弟或是子侄，或是出了五服的宗親，你看他還會這樣分藩不。」

他的這車是和裕升配給的，不要錢，車子也是和馬超人一樣的規模，只是制式要稍小一些，畢竟京師地面上，不好弄的太過張揚。

劉吉笑道：「那敢情是好，李庄那邊正缺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