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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四喘著粗氣，兩眼瞪著看趙文，趙文也瞪眼看他。

「還有，」軍政官趁熱打鐵的道：「俘虜被安排做苦工的，這一仗打完，只要表現的好，不出岔子，可以縮短半年的役期，直接轉成僱工！」

回到帳篷里多半的人已經睡了，老兵們知道放鬆之後需要立刻進入睡眠來補充體力和精神，什麼樣的好補品也不如一場好覺，這是每個老兵都知道的金玉良言。

「一切拜託了。」盧四轉身離開時，身後還有趙文的叫喊聲。

「哎呀。」老鍾怪笑道：「咱只顧說葷話，把個雛兒給忘了。」

盧四沒有和普通的新兵一樣磨自己的馬刀，他入伍時間夠長，成為精銳騎兵的時間也夠長了。戰刀的養護是每天都要進行的日常工作，每柄馬刀價值六兩銀子，這是軍司早就交代過的。軍法官會經常抽查士兵和軍官的腰刀，一旦出現養護不力情況必受懲罰。

這一下俘虜群中更是轟動起來！

盧四有些同情，嘆氣道：「唉，這倒也是。」

盧四想了想，說道：「你既然都明白了，哭個什麼勁。」

這時有人發覺盧四，指著他笑道：「瞧瞧，盧四臉紅了。」

「現在賞銀幣了。」

老兵們多半躺著放鬆，軍士長老鍾就是斜躺在帳篷的入口，身後墊著厚厚的被褥，他和騎兵們一樣光著膀子，嚴格來說這是違反軍規的行為，老鍾也是看到軍政官和軍法官們剛剛路過，這才敢這和圖書麼放肆。

盧四站起身來，故作冷靜的道：「你們扯臊就扯臊，別把老子掛上。」

趙文把荷包硬塞給盧四，說道：「我妹子好看的很，個頭不高不矮，比你矮半個頭，瓜子臉，大眼睛，膚白若脂，不是我吹牛，以我趙家在蒙古人這裏的實力，我妹子原本該挑個象樣的大商家的長子嫁過去，現在算便宜你了。」

另一個軍政官補充道：「賞銀人人都有，抵得上你們做半年的活計。我們張大人不是小氣的人，只要主動報名來做事的，將來各個村屯都有好處，選各處的村官吏員，優先挑立功的。這是軍司發過話的！」

但盧四估計，沒有兩年時間，這些人是不要想回家的。

盧四信步走到營地邊上，隔著木柵欄，那邊是輜兵和民夫們的營盤。

「你騙人。」趙文怒道：「你胸前有兩個勳章，你們商軍的勳章有多難得，你哪會是真的普通的騎兵。」

老鍾也不惱，咧嘴道：「你他娘的懂個球，各有各的好處，味道是有，不過好女一身膘，韃子女人才夠勁。」

趙文一臉苦惱的道：「我家裡人又不知道，我擔心我爺爺犯倔，拉著一家給韃子陪葬，那可太他娘的冤枉了。」

兩個二十左右的小夥子就這麼瞪眼看著對方，半晌過後，趙文扭過臉去，說道：「算了，打仗的事也不能怪你。」

盧四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他低頭看和*圖*書一眼手中的荷包，刺的是荷葉和荷包交錯的圖案，看的出來刺繡的少女手很巧，不知怎地，他眼中浮現出一個巧笑倩兮的美貌少女的形象，當下臉上做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卻是把荷包給塞進了懷裡。

「你不敢！」趙文得意道：「我現在是民夫，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告到軍法官那裡去。」

「放屁！」盧四暴跳起來，叫道：「信不信老子翻過去打你。」

盧四原本也在喜愛女子的年齡了，加上被老鍾幾個說的葷話撩撥的心裏有些難受，這時又聽趙文吹噓他妹子如何如何好看，心裏當然是動心的，不過他還是很冷靜的把荷包塞回去，說道：「要是我真的打到你們趙家，會叫上官給你家投降的機會。要說怎麼護持，我一個小兵可是沒有辦法的。」

人群一陣陣的騷動，打仗不要他們冒險，又有這麼多好處，人人都很動心。

老鍾原本已經在打哈欠，看到盧四回來他立刻提起精神罵道：「狗日的混賬傢伙，還有十分鐘就九點，你死哪去了。」

趙文突發奇想，從懷裡掏出個荷包，說道：「我看你長的不錯，又是正經的騎兵，將來前程一定不壞。這是我妹子趙蓮娘的荷包，她送我，我再送你，你要打進板升城，找到我趙家護持一下，我妹子就嫁給你了。」

蒙古人一生幾乎不洗第三回澡，加上一直以牛羊肉和乳酪為食，穿著皮毛衣服，身上那個ｈｔｔｐs://m•hｅ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味道當然就甭提了。

盧四張了張嘴，想反駁，一時卻是詞窮了，半晌過後才道：「我們和裕升又不是大明！」

「哼，這個我也知道。」趙文說道：「張大人將來肯定稱王稱帝，不過當時我們又不知道這個，還以為你們是大明的人。」

當然也有很多想回家的，他們可能有幾十畝菜田，衣食還算有保障，有房舍和院落還有家人等他們回去。

這時盧四看到一個青年俘虜倚在木柵上，嘴裏咬著根草，兩眼茫然，眼圈還有些發紅，似乎是剛哭過。

盧四一臉理解之色的道：「是啊，你是想家才哭的。」

「我們是來打韃子的。」盧四也找著理由，說道：「你們是漢人，幹嗎給韃子賣命！」

「我們家在韃子地界幾十年了。」趙文不服氣的道：「大明那邊苛捐雜稅那麼多，地方官比老虎還凶。」

「誰說要用強了？」老鍾又抽了一口煙，笑眯眯的道：「咱有銀子，這一次大仗打完，軍司賞田不說，能不賞現銀？」

老鍾臉上露出怪笑，他道：「這事兒交給我，我和上頭說，我們槍騎兵是要一下子猛插到韃子身後的，到時候多半第一波進板升城，那個趙家的事，包在老子身上了。」

「一下子要搭好幾座浮橋，工兵們負責技術督導，出力還得是靠你們這些老鄉。」軍政官手叉著腰，很有氣勢的樣子道：「打過河去，架起橋來，打到青城底和*圖*書下，幫著輜兵和工兵修攻城的器械，就是這些事。我們和裕升打仗是靠軍人，不會拿你們這些老百姓當墊背的，盡可以放心……」

眼圈發紅的是趙文，他看到盧四和其臉龐帶出來的陰影，趙文很生氣的道：「我又不是害怕哭的。」

兩個青年一時又沒話可說。

「你反正收下吧。」趙文把荷包又丟回來，人也閃身躲了，他道：「我也沒有別的辦法，算是臨渴掘井了，荷包里有封信，我早寫好了的，把原由都說清楚了，我趙家人說話算話，你放心吧。」

盧四一下子就窘迫起來。

盧四感覺臉有些發燒，他道：「你們要找死，敢強|奸婦女，軍法可是判死罪的。」

盧四苦笑一聲，說道：「這是我賣命賺的，你以為我們商軍也有邊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盧四事不關已，就是純粹的瞧熱鬧，不過這時他也是聽出來軍司的意思，俘虜是強制種地，這一仗打完立了功，還得再干幾個月的免費苦力，然後再強迫轉簽僱工，看來人力還是吃緊，就算是戰前動員，放出來的好處是有，但不包括給這些俘虜工自由。

「你閉嘴。」趙文站起身來道：「我記得你，就是你把我押去做苦活的。你們槍騎兵當初殺到板升地，偷襲百姓，殺了很多人。」

他到底還是一個新人，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情況。

「啊？」

「無所謂啊。」老鍾道：「銀幣也是當一兩，一樣能使的出去。韃子也不蠢，知道和_圖_書是好東西。」

盧四目瞪口呆。

「遇到件怪事……」盧四原本就心情複雜，此時趕緊把事情向老鍾一五一十的說了。

盧四冷著臉出帳篷，裡頭爆發出一陣怪笑，什麼「雛兒」，「這娃子聽的梆硬」之類的話不絕於耳，把他氣了個半死。

「喂，你小子你哭了？」盧四忍不住趴在柵欄上向下譏嘲道：「你他娘的哭個屁啊，你們架橋的危險很小，韃子會向將士們射箭，而不是把箭浪費在你們身上。」

這麼不要臉的話老鍾說的十分坦然，白凈的臉皮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乖乖。」一個老騎兵嘖嘴道：「老鍾你他娘的到底是韃子，蒙古女人你也受得了？」

當然，對很多俘虜來說未必要什麼自由，在和裕升的地盤上他們吃的很好，活計當然很累，但在家裡就很輕鬆？一樣的苦熬，還不如在和裕升這裡有奔頭。

嘴裏噴出一口濃煙后，老鍾一臉愜意的道：「這日子夠舒服，明個砍翻了蒙古人，過幾日進青城，非得找個女子好好耍一耍。」

聽到這樣的話，其餘的騎兵都怪笑起來，他們顯然打的和老鍾一樣的主意。

趙文有些得意了，他指著盧四道：「看不出你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心腸卻狠毒哩。」

一個軍政官站在木箱子上，正在做戰前的動員。

盧四聽到之後鬆了口氣，他慢慢躺在自己的鋪位上，手摸著懷裡的荷包很快就睡著了，在睡夢中，二十歲不到的槍騎兵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