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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排扛著長槍和火銃的戰兵們都大聲應和著，向他們的團指揮保證一定聽從命令。

清晨時分，所有要出征的隊伍集結完畢，王長福和趙世文這兩個高級別的武官向李來賓先行了個軍禮，然後兩人一起抱拳送別。

眼前的隊伍象是幾條蜿蜒向前的灰色巨蛇，車隊和馬隊由輜兵們照料，此行十分艱苦，不僅沒帶俘虜，連雇傭來的少數民夫也都被留了下來，沒有帶到隊伍之中。

這兩邊一對比，實在是相差太大了。

對每個和裕升的士兵來說，長途拉練根本不是新鮮的事，李庄新兵營的畢業科目就有三天兩夜的極限的全武裝拉練，在缺衣少食睡眠很少的情況下，連續幾天不停的奔走在山川和密林之中，在溪流中趟水而過，在冬季的冰滑山道上行走。

李來賓也沒有騎馬，他牽著自己的坐騎行走，和普通的士兵一樣經受了嚴酷的考驗。

「多加小心。」

白音睡不著，悄悄撩起帳篷一角往外看。

所有留守的軍官們都是還以軍禮。

如果是兩個團配半個炮兵團，李來賓感覺把握更大一些，他現在不太清楚，騎兵什麼時候能派到自己的右翼配合。

這時杜伏雷用毛巾擦著頭上的汗水，指指身後，說道：「看，已經完全是沙漠區域了。」

「不說了。」李來賓跨上自己的灰馬，拱手致意。

馬匹們行走的也很吃力，戰馬並不負重，不停的飲水，還是感覺這些馬兒很快就耗ｈｅｔｕbｏok•ｃom.com光了體能，它們不停的嘶鳴著，象是在向自己的人類主人抗議著什麼。

整個隊伍都沉默著坐下休息，軍人們喝著水，還不能暢飲，在抵達補水點之前，只能小口飲水，大量的清水是提供給駱駝和馬匹的。

其實除了夏季，軍中都會供應水果罐頭，夏天就不會了，原本就是吃水果和蔬菜的最佳季節，還吃罐頭？張瀚的軍隊沒有奢侈到這種地步。

李來賓性格溫和，經常滿臉笑容，士兵們都感覺這個團指揮很親近，並不畏懼他。

「大家注意補水。」李來賓最後道：「千萬不要脫水，如果感覺有中暑的跡象，千萬不要硬撐，軍中有葯，也有駝馬專門收容中暑的人。」

……

不停的補水都擋不住這樣的熱浪，身體下的黃沙雖然在陰影處，可還是發燙，烤的人心裏發慌。

李來賓感覺心思沉重，這一次是以少擊多，輜兵們只能打下手，擺好車營當成后陣，主要還是靠一個團的戰兵和二十多門火炮來打，而敵軍十幾萬人，當然不可能集結在一處，但當面之敵最少也是好幾萬人，這一仗不好打。

「還好嚮導還算得力，帶著走的地方都能勉強行車。」另一個指揮很公允的提到了嚮導的作用。

李來賓又問了幾句，見炮隊和輜兵都沒有太大問題，心裏一塊石頭放了下來。

李來賓趕到炮隊和輜重車隊那裡，雖然儘可能的精簡了行和圖書裝和把大量的物資放在駝隊和馬匹身上，還是有近百輛大車跟著一起走，大量的輜兵跟著車隊幫忙。

大量的挽馬被從營地里牽過來，糧食，清水，藥材，這些以前用車裝的物資都改為馬裝。

白音看了一陣，心中有一種爽然若失和如釋重負交雜的感覺。

火炮和彈藥車也在準備，彈藥車看來是做輕裝準備，拉著車過沙地，就算是加大了挽馬的數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輜兵們搬抬的汗流浹背，不停的按炮兵軍官的要求搬抬著車上的物事。

所有軍人都經過長期的體能訓練，這一點和作農活鍛鍊出來的身體截然不同。

有人提起了桔子罐頭的甘甜，也有人更喜歡桃子的，這幾個人招來了軍官的一頓臭罵，原本就焦渴的厲害，被這幾個小子一說，更是乾渴難耐了。

李來賓道：「這是一次考驗，就看我們商團兵是不是真正的精銳。不必多說，休息一刻鐘後繼續走。」

眾人都一起回頭，果然身後是漫漫黃沙和少量的綠色植物生長著，那種一望無際的草原地界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此前商團兵按照在山區行軍的速度前行，但很快軍官們就發覺士兵體力不支，頭頂的烈日在清早時還叫人感覺寒冷，早晨起來時甚至有寒氣逼人的感覺，喝下熱湯吃了飯才感覺暖和起來，而到了辰時過後，太陽已經從紅球化成不能直視的白光，人們的眼睛看在地上，完全就是一片片的熱浪https://m.hetubook.com.com在蒸騰升起，這個時候的天氣原本就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白天的光照又是完全沒有遮擋，沙漠上又會使熱量揮發的更厲害，每個人在走了不到五里路衣服就濕透了，還好鎧甲和大量軍資是用挽馬和駱駝來負重，不然的話能體能的考驗更大。

他已經明白了與和裕升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在挫敗感襲上心頭的同時，他感覺自己再也不必想什麼重振部落和復興蒙古的事了，看來他下半生在牧場悠閑度日的打算，一定可以實現。

每個軍官都應該了解自己部下的體能極限，並且根據極限來調整行軍的距離和速度。

「怎麼樣？」李來賓對幾個輜兵大隊的指揮們道：「能頂的住么？」

「能。」一個指揮笑道：「一輛車跟著幾十號人，這頂不下來，咱們回家奶孩子去。」

「不能。」李來賓道：「照你這樣走法，一天最多走五個時辰，還走不到三十里，一百來里的沙漠要走四天。這太慢了，也會把士氣拖跨。一個時辰走八里，中午休息一個時辰，一天走六個時辰，五十里地，兩天多時間走出沙漠。」

挽馬要更能吃苦耐勞一些，它們或是體型不夠格，或是膽量不足，或是體能不好，總之是不夠資格當戰馬，挽馬平時要負擔很重的勞役，這使得挽馬反而更適應這樣的烈日下的沙漠行軍。

聽到一些輜兵的對話后，白音這才知道這是和裕升打仗時備用的兵器和圖書，他心中若有所失……他的部下只有少數披甲，拿的兵器都是用了很多年的舊兵器，磨了再磨也很難做到鋒銳無比，甲衣也是多半是單薄破舊的綿甲，多半牧民只有弓箭和皮襖子。

「定然斬首萬級而歸。」李來賓哈哈一笑，也是給自己討了個好口彩。

「他娘的有灌木的地方還好走，輪子只陷進一小半，沒灌木的純粹的沙地，輪子能陷進去一大半，馬也拽不動，幾乎是半搬半推著走。」

人們的水囊幾乎都空了，也沒有人想吃飯，後來所有人還是在軍官們的逼迫下吃了一些乾糧。

天空的太陽就象是巨大的火爐，把地面上的一切水份都烤乾了，連人們身體內的水份也是一樣被烤成了蒸汽一樣。

李來賓走到哪兒就說到哪兒，這個時候，軍官要狠心消耗將士的體能，但不是真的把他們往死路上引。

營地里有一百多匹駱駝，它們身上裝運的物資最多。

所有的軍官都沒有出聲，各級軍官都是把軍令傳下去。

所有人都是在大太陽底下不停的向前走著，隊伍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頭，車隊和炮隊走在一處，盡量挑有灌木的硬地行走，但還是經常看到幾十個人一起把陷在沙坑裡的車子搬抬起來。

張問明道：「就怕士兵們體力消耗太厲害。」

「一路順風。」

雖然每個人都經歷過這樣的考驗，但眼前的自然環境還是太過惡劣了。

以前和裕升的人最看不上的就是這些傻大笨粗的動物，走和圖書的慢騰騰的感覺沒啥鳥用，這一次走沙漠，這些駱駝頓時就成了寶貝。

到中午時，找到好多個較大的有陰影區的山丘，全軍近萬人在這些山丘下休息。

軍中的法度是由軍政官和軍法官們來維持，李來賓只管做戰的事兒，當然平時軍營的事情是由他來做主，這也是商團軍的規矩，一切都是由軍事主官說了算，其餘的職能軍官只是在主官的指示下來做事。

「想咬也得有騎兵啊。」李來賓一臉苦笑的道：「騎兵最多是到西邊去，不會來中路配合咱們的，沒有騎兵，擊潰容易，想圍殲就難了。」

幾個戰兵守在帳篷外，看來還是防備嚮導亂跑，軍營中一片燈火通明，大量的軍械被裝上車子，盾牌，腰刀，長槍，火銃，這些兵器都用油紙包著。

從早晨出發，剛過辰時不久，大約行軍了十五里左右的路程后，李來賓和張問明等人商量過後，只能下令全軍停止腳步，暫時休整，在飲馬和士兵們飽飲之後，再重新調整速度。

張問明湊到李來賓身邊，說道：「以後一個時辰走五里，中午最熱時休整兩個時辰，晚間打著火把多走一個時辰。」

「也別太狠。」王長福叮囑道：「這一回可能會被延綏鎮的人看出端底，麻總爺不怕，他和咱們大人穿一條褲子，但底下有中路副將，參將，游擊，還有巡撫，巡按，兵備，地方州府也有官員，咱們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按下去，所以打贏就成，不要窮追猛打，咬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