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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都是七嘴八舌的說著話，車窗都紛紛打了開來，車子里暖，清洌的冷風猛一下吹進車廂，倒是叫人覺得全身爽利。

他的眼神又掃向常寧和另外兩女，象是餓狼發出的綠光。

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張瀚心田中油然而生，這是他的兒子，他的後裔，撫著小孩子的臉龐，他身體都顫慄起來。

「我兒起來。」常氏的車裡供著大大小小的佛像，香煙繚繞，自己也沒有設座位，就是跪坐在軟墊上，這一路竟是這麼禮著佛過來了……這老太太看到兒子的事業蒸蒸日上，好幾個兒媳婦和有了兩個孫兒，滿腔心事算是徹底放下了……一般老太太的執念無非也就是這幾件事，都做成了，日子反而無聊起來。常寧很能幹，家裡的事情都由這個兒媳安排，老太太也就樂得輕鬆，每日都是焚香拜佛，再也不過問別的事了。

「三個妻子。」葛利高里瞪眼道：「你們中國男人太不負責任了。」

司契夫等哥薩克對這種唇槍舌箭沒有興趣，他們伸長了脖子看向那邊，一個哥薩克人道：「這麼偉大的人物，他的妻子一定很漂亮！」

俄羅斯人聽說了，都是稍覺釋然。

眼看張瀚飛騎過來，車隊也是停了下來。

這麼大的男孩子，原本就快學走路，在車裡坐了半天，也是想要活動的時候了。

張瀚微笑著看著她們，楊柳身材火辣，玉娘雖然生了娃，身形還是這麼高挑挺拔，兩人一個穿著蔥綠色的背子，一個是粉色的馬面裙裝和圖書，都披著大紅色的大毛披風，這潔白的雪地，插蔥也似的有兩個美艷不可言狀的少女站著，彷彿天地之間最美好的景緻都一下子湧進張瀚的眼帘，一種極為滿足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

車廂門終於打響，三個女孩子分別是三輛車，玉娘是第一個走下來的，然後是楊柳，兩個姑娘都是潑辣的性子，玉娘原本就在礦上長大，這時候哪顧什麼規矩，楊柳也是向來不管不顧的性格，玉娘一下來，她立刻就是從車上跳了下來。

越是人多，這個時候越是表現的時候兒……倒不是說張瀚心裏不孝假裝，只是這種過於隆重的禮節，不做給外人看的話，母子之間是沒有什麼必要的。

「戚。」鄭芝虎一臉鄙夷的道：「裝什麼裝，你們倒是一個老婆，但有錢有勢的哪個沒有十個八個情人，葛利高里你就有最少三四個情人。」

兩個女孩子說是做了人家妾侍，其實還都是二十不到的年齡，兩人眼中都是淚汪汪的，倒也怪不得她們委屈，嫁個男人成年累月的見不著幾面，雖然明知道張瀚擔負著幾十萬人的責任，又創下這麼大的地盤，可兩個女孩子這個時候只是有一種感覺，男人太有本事了，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這倒也是。」張瀚手在小孩子臉上撫摸了一下，三個月不到的小娃娃的臉部皮膚嫩滑的驚人，小孩子沒睡著，兩眼睜著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十分新奇的世界。

「快把大少爺抱出來給老爺m.hetubook.com.com看。」

眾僕婦也很少聽到張瀚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各人臉上想笑又不敢笑，看著張瀚一溜煙也似的往常氏所在的車上去了。

兩個女孩子嘟嘟噥噥的說著話，不外乎是一些抱怨，最終兩女都是表示：「這一次反正就留在這裏，打死也不走了。」

這一次如果不是張瀚考慮到家眷留在李庄實在不能放心，怕是常氏寧願留下，也不願再奔波折騰了。

「好好，聽你們的……不走不走。」張瀚嘴裏答應著，一邊走向常寧的車廂。常寧把裹在被褥里的小孩子也一起抱了下來，張瀚上前兩步，將孩子接著。

「行了。」張續文制止他道：「大人著急迎接夫人，已經失禮了，你就別胡鬧了。」

這樣的天氣，又是這般的重逢，哪怕是事不關已的下人僕婦們，臉上的笑容除了討好和世故外，也有那麼幾分真誠的味道和感覺。

「娘在後頭車裡，趕緊去拜見。」常寧紅著臉道：「哪有先緊著和妻子說話，不去見娘親的。」

還是那樣的明艷白皙，似乎有些圓潤了，哺乳期的女子總會有些發福。

「老大也下車了。」張瀚眼角餘光看到一個僕婦抱著一個不到一歲的男孩下了車，便是將老二交給常寧，自己大步過去，將男孩子抱在懷裡。

俄羅斯人看著張瀚飛馳而來，還以為是跑過來見面會談，結果看到張瀚飛奔而去，只是向這邊揮了揮手。

眼前的天空是這麼藍，雪景又是這和圖書麼漂亮，放眼看去視線以及的地方除了藍色就是白色，而橫亘在各人眼前的就是大片的雪白。

「兒子不孝。」張瀚這一次毫不含糊的跪在雪地上，叩首請安。

「下人都叫大少爺，咱們叫老大，不行就叫狗蛋，不都是這樣叫。」快一歲的小孩已經很有個樣子，張瀚懷中的小子兩眼睜的大大的，絲毫不畏怯張瀚這個陌生人，身子在張瀚懷裡也是扭來扭去的，一心想要下來踩在雪地裡頭。

「哪有。」張瀚一本正經的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李庄那裡有個家廟，就是張瀚特意撥的款建起來，目的就是孝順老娘。他對老人家禮佛也沒有什麼抵觸心理，人都要找個精神寄託，要是後世五六十歲的大媽能跳個廣場舞，沒準認識個不錯的老頭來個夕陽紅啥的，這個時代顯然不可能有這種事，常氏又不喜歡婦人慣常的那些娛樂，念念佛，抄抄經，上上香，祝禱一下，不小心時間就混過去了，算是個不錯的精神寄託了。

張續文心中也甚是鄙夷，這幫子白皮佬，一個個裝的一本正經的，礙於信的教而不能多娶，其實沒有一個老實的，聽說沙皇也是左一個夫人又一個夫人的，名義上倒確實是一個皇后，但情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的，現在又在這裏裝模作樣，十分無謂。

張瀚心裏確實有幾分慚愧的道：「兒子連累娘親，這麼大的年紀還要奔波千里。」

幾個中年僕婦和十來歲的小丫鬟先下了m.hetubook.com.com車，張瑞帶著幾個男僕往上搶著來牽馬繩，各人臉都快笑爛了，小丫頭片子們拍著巴掌叫喊：「老爺過來了，老爺過來了。」

所有的責任都在肩膀上，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失去的不僅是事業，可能還是自己和全家老小的性命，而大著臉說句狂妄的話，未來三四百年的民族氣運可能也是繫於一身呢……這擔子可是太重了，有時候重到張瀚想什麼也不理，直接拉倒算完，反正和裕升的水師商船已經有了規模，大不了往南洋一跑，帶著幾個老婆，想怎麼逍遙就怎麼逍遙。

還好張續文等人跟過來解釋，眾人這才明白原來是張瀚的夫人們過來了。

「拉倒吧你們。」鄭芝虎道：「我們大明的貴人，妻子是不會叫外人隨意看到的，你們這幫鄉巴佬。」

葛利高里頓時不語。

佩特林面色陰鬱，馬多夫等人也是氣咻咻的模樣。

「這倒沒什麼。」常氏其實才五十齣頭，坐車從大同到青城也不曾覺得如何勞累，她道：「就是供奉的菩薩也得勞苦奔波，你還得給我再蓋個廟。」

他沒有先看小孩，而是看向妻子的臉龐。

「對活佛可要恭謹些！」常氏信的是中土釋教，和格魯教派是兩回事，不過只要是佛子總是要敬的，當下就攔住了張瀚，不准他再說下去。

張瀚用長出來的短須在兒子臉上狠狠擦了幾下，把個小胖子擦的眼淚花花，這才把孩子交給保姆，吩咐道：「你們先進城，帶他到屋子裡活動活動，別把老子的兒ｍ.ｈeｔｕbook.com•ｃｏm子給憋壞了。」

「這天寒地凍的別把大少爺凍著！」

「你這當爹的！」玉娘十分不滿的道：「到現在連個名字也不給孩子起。」

還是有很多人向南邊看過去，連一些列陣的士兵都忍不住把視線向南方稍稍傾斜。

張瀚不知怎地，心裏就是一暖，身上也是軟綿綿的快提不起勁來。

這就是他在這個時代的家人，他的根基，還有所有的未來。

眼前的婦人小丫鬟們都是穿的花團錦簇的，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張瀚突然就是感覺心中一暖，然後是一陣難以言喻的疲憊感……連續幾個月在草原上喝風吃沙，儘管不要他上陣搏殺，也不必去做什麼活計，甚至在行軍司成立之後，案牘公務的勞煩也減輕了很多，但以他的身份地位，真正的大事哪有不叫他拍扳的……累，真是把他給累壞了。

「我胖了吧？」常寧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俏臉飛上紅霞。

「這個娘可以放心……」張瀚嬉笑著道：「青城裡沒別的，就是佛寺多，最大的那個叫銀頂寺，供奉的可是有名的活佛，現在跑到庫倫去了，將來把他請回來主持佛事就是。」

眾哥薩克對他都是怒目而視，鄭芝虎身強力壯，自幼習武，搏鬥的本事十分高明，和這些哥薩克打起來一點兒不吃虧，眾人在城裡時，一下雪就十幾二十天出不得門，閑了就是打架來解悶，鄭芝虎和這幫傢伙不知道打過多少次，見對方發怒的模樣，頓時就是將兩手捏的咔嗒直響，冷笑道：「來啊，有種就來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