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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思齊突然感覺自己的右眼皮直跳。

張續文也是看看兩人，意味深長的道：「你們倆還真是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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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皮子長在人身上，咱能禁止人說話？」陳衷紀正色道：「怕人說就不能做事了，這年頭當梟雄的有幾個怕人說的？劉香當初也在平戶，李爺長李爺短的奉迎，結果到了廣州不也是自立了？」

「顏兄這幾天千萬不要找一官他們。」陳衷紀微微一笑，說道：「這時候不能亂了大事。」

「應該是顧忌在平戶的盟友吧，李旦尚未身死，咱們就打他遺產的主意，還要動手火拚盟友，這叫李國助怎麼想？若是咱們真的這麼做了，以後對倭國的貿易黃了不說，還會把李國助徹底推到荷蘭人那邊去。為了這銀子，肯定不值。」

顏思齊臉一紅，他好男風的事大伙兒都知道，對鄭一官這個清秀帥氣的小夥子一直有些好感，在平戶時，鄭一官能被李旦收為義子，顏思齊在當時也幫著說了一車的好話。

「沒錯。」張續文道：「若是好取，常政事也不是善男信女，他在草原可是一把火燒了幾十萬的貨，斷了蒙古人的念想，若是有一絲可能，這些貨物他早就取了。」

「這邊有兵但用不上，大海上沒力量，壓根不敢和紅毛翻臉！」

張續文則是自幼在蒲州張家成長，這樣的大家族的教育不是那種苦讀的窮酸書生能比的，見識眼界原本不俗，十五歲就中秀才，頭腦也是相當的聰明，出使俄羅斯一年半時間，更是將和*圖*書這塊璞玉磨練出來了。

「論武力顏思齊定然不是對手，那麼顧忌什麼？」

兩人正說的熱鬧，渾然沒有覺得身邊多了一人，直到有人介面，兩人才一起猛然回頭。

十個寨子呈井字型，中間是十幾米高的大高台，宜於眺望發覺海上和陸上的敵情，也便於指揮寨中人做事。

「咱們這裏，和裕升的勢力也大起來了。」顏思齊道：「今天鄭一官他們也回來了，也沒有來見我，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這在很多人眼裡，已經是一片不小的基業了。

「這正是顏兄自立的機會來了啊！」陳衷紀幾乎是用喊的，聽了顏思齊的話，他立刻大聲道：「這真是天賜良機，若是李爺平安無事，我也不會勸顏兄想那些有的沒有的，兄弟們雖然現在聽命于咱們，但多半是李爺的威望撐著，咱們自己的兄弟人數還是太少。但若是李爺身故，這些兄弟這些年來一直聽命于咱們，李爺一去，難道他們跑去平戶聽大公子的不成？」

到底是自己也這般想法，或是陳衷紀說服了他，倒是並不重要。

「還有荷蘭人，始終是隱藏的禍患……」

李平之點評道：「以我們三人來說，應該能迅速扭轉局面，挽救台灣的大勢。」

常威看他一眼，再看看張續文，突然大笑起來。

「已經派了人在平戶。」陳衷紀平靜的道：「一有消息就來回報。」

雖然常威的年齡和他們差不多，張續文其實還是最大的一個，李平之還不滿二十，常威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差不多的年齡，但三人都是這個時代的精英人物，常威出身鉅賈世家，常家也是有名的富商世家，常威自小和父親常進全走南闖北，也算見多識廣，商人世家又是從小教導如何應付世道人心，所以常威初到新平堡時就能幫的上張瀚的手，這近兩年來又在台灣主持大局，年紀雖小，人生經驗卻是比百歲的老農都要充足的多。

「他們？」陳衷紀面露鄙夷之色：「不過是討好了李爺，大公子也欣賞那個張瀚，所以給這塊地方叫他們發財。不過他們的鐵器是真好，就算將來咱們得了勢，鐵器買賣也照做。如果他們想不該想的，這幫北方人才來幾天，海上是他們能玩的轉的？」

「常政事？」

「故主一去，就棄新主自立，我擔心人家說咱。」

顏思齊臉上漸漸變了顏色，他感覺陳衷紀說的十分有道理！

「怪不得花錢這麼多還沒有什麼起色，也確實是難。一艘船十幾萬，到現在軍司砸了一百多萬，在大同夠養好幾團兵了，才夠造幾艘船的？能有現在這規模，已經算難得了。」

兩個青年人越說越快，儘管在此之前只是對台灣有粗淺的了解，但在一路上經過鄭芝龍的補課，加上親眼所見，幾乎已經把台灣這邊的尷尬局面中的重要幾點，想的十分清楚通透了。

在顏思齊的個人魅力和能力號召下，這裏的基業慢慢開闢出來，李旦認可了顏思齊的努力，加上這兩年與和裕升的合作，李和-圖-書旦從平戶和福建又運了數千人過來，這樣諸多勢力相加，台灣的屯民水手常駐海商的人數終於已經過萬人。

「常政事過獎了。」

「若是解決顏思齊……」李平之思忖著道：「茫茫大海，商機無限，不一定真的就做本份商人，賺正經貿易的錢，這大海上，不誇張的說，真是滿坑滿谷的黃金白銀，賺起銀子來，比咱們大同那邊容易百倍，張家口的那些土老帽，佔個馬市之便就以為自己是黃金寶地，殊不知比起這邊來，真是天差地遠了。」

如果不是歷史出了分叉，應該是顏思齊跑到台灣不久鄭芝龍等人也就趕來會合，十八芝這個著名的海盜黨正式成立，然後是鄭一官以顏思齊男寵身份上位，再侵吞了李旦的遺產，包括浮財和船隊，水手，一下子就成了一方豪強，李國助當然不服，聯合許心素一直與鄭芝龍做對，結果都被鄭芝龍擊敗，許心素被殺，俞咨皋在率八閩子弟討伐鄭芝龍的戰役中失敗，損失慘重，後來被朝廷拿問斬首，鄭芝龍因此成為八閩之王，最後一個海商大豪。

「敢不從命！」李平之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也完全沒有謙虛的打算，立刻就是拱手答應下來。

李旦去年跑了一次台灣，因為荷蘭人的事情又到了澎湖一次，後來調停未成，他又從海上返回平戶。

「顏兄這是怎麼了？」顏思齊的副手是陳衷紀，以智計多端聞名，當年在平戶事敗，就是陳衷紀建議到台灣發展，到笨港后感覺這個出海口地勢平整，四周和圖書山民勢力不強，土地肥美獸群極多，適合屯田發展，於是在徵得李旦同意后，顏思齊等人以十三艘大船在這裏起家，招攬移民三千多人在這裏立寨屯墾。

這時候被提醒也是陳衷紀一番好意，顏思齊按下異樣心思，正色道：「咱們的志向是這一片大海，是萬貫家財，我怎麼會在此時壞大事呢！」

李平之看向張續文，突然道：「這銀子不能這麼取。」

「這倒也是。」顏思齊一本正經的道：「若是我真的得了勢，願與陳兄榮辱與共。」

張續文沉吟道：「可能有金銀數十萬乃至百萬之多，其餘的物品少說也值幾十萬。」

對於這一點，另外兩個青年都是差不多的感覺，當下一起點起頭來。

「還有你！」常威看向李平之，目光銳利的道：「我知道軍司要你回去，不過我發覺你在這裏更有用，留下來，三個月後保你當行軍司軍令局的局正！」

並不是什麼在病，可能就是一些老年病，這個時代檢查不出什麼來，醫生乾脆就說李旦是本源虧折，只能用一些溫補調劑的方子熬些葯來吃，這些葯于其說是治病，不如說是安慰劑，李旦是海上大豪，這一生不知道見了多少生死之事，到自己頭上也是淡定的很，如果不是李國助一番孝心親自熬藥，他是壓根不會喝這些苦澀而無用的黑色湯汁。

「那片庫藏，」李平之指著一大片黑漆漆的房屋，說道：「那裡應該是李旦放東西的地方了。」

當晚張續文和李平之一起來到顏思齊等人興建的十寨地和圖書區，果然就是一大片的村寨，建的十分凌亂，從內陸一直延伸到海邊，在十寨邊上就是一條大河，引水用水都十分方便。

他一陣煩燥，看看眼前的酒菜，右手一揮，酒菜乒乒乓乓摔了一地都是。

「你們倆，真是難得的人才。」

「他娘的，台灣的事還真是難辦啊。」

「實話實說……」顏思齊思忖一番，說道：「李爺身子不好，我在東番這裏算是幫他主持家業，他的家財放了不少在這裏，精悍的手下和船隻也有不少常駐笨港，我在想，李爺一旦身故，我怎麼辦？」

李平之則是新平堡學校教育中的佼佼者，放在口袋裡也能將口袋扎穿的錐子般的人物，這三人放在一起，干出事情來很正常，干不出來才不正常！

兩個青年倒是異口同聲，把常威給逗樂了。

十寨不僅是顏思齊一個人的地盤，其中還有李旦的人手，最少有近半是李旦的人，船隻，人手，倉庫，內里儲存著大量的財富。

「但顏思齊不去，咱們得不到人手，笨港還是魚龍混雜，放不開手腳。」

畢竟是身體很不好的老年人了，回到平戶后不久李旦就病了。

李旦是老江湖，知道財不可露白，他不敢將全部財富放在平戶，而是將相當多的財富留在了台灣。

「說的是。」

常威皺眉道：「續文兄別這麼客氣好嗎？你和我大哥是堂兄弟，我和大哥是表兄弟，咱們私底下就別來這套官場上的規矩了！」

屋中滿是葯香，李國助半跪在地上，親自替父親熬藥。

「那咱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