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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魔攜香

作者: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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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前事難休 第八章 慘變

第一卷 前事難休

第八章 慘變

長天冷聲笑道:「嘿嘿,放過我?你們哪天曾放過我?不是一直在打探我的行蹤嗎?只是沒想到蜀山獲知消息的能力又加強了,我躲到這裏來都被你們發現了。」
但是,兄妹倆仍沒有說話,除了靜靜地凝望著小美人,什麼事也沒做。忽然,白霧之中,無端吹起一陣清風,憑空下了一場花雨,在那五彩繽紛的花瓣里,韓家兄妹倆的身影漸行漸遠。
韓玉此時根本不關心黑衣人,她望著地上躺著那個已然死去的親爹,悲傷、痛苦、絕望紛紛顯現在清秀的面龐上。爹死了,爹再也不能和她說話了,再也不能教她識字,再也不能逗她玩耍,再也不能……
「哈哈哈哈!」黑衣人仰頭一笑,狡黠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韓風,他得意地笑道:「黃口小兒,和我比,你到底還是嫩了點啊!你以為我來這裏見你,還對你說了那麼多廢話,真的是來送死嗎?我是不想你死不瞑目啊!」
正當黑衣人得意地要結果韓風性命時,正堂牆邊卻跑出一個嬌小的身影。
話說鳴劍堂門眾搜尋韓夜數日,未果,畢竟紙包不住火,韓夜被索命閻王擄走的消息終於不脛而走,一下在鳴劍堂內部傳開。小孩的母親自是悲痛欲絕,由韓風日夜在身邊照顧,除此之外,韓玉和司徒雲夢兩個小女孩皆是思念不已、悲悶抑鬱,但是未見到屍首就仍有希望,因此,眾人在悲傷之餘,心中又多了一份期盼和思念。
韓夜和韓玉都沒有說話,一對兄妹就這麼靜靜地凝望著雲夢,沉默清秀的面孔彷彿都有話要說,卻開不了口。
長風悲憫地心道:「我若走了,這孩子怎麼辦?若把她留於此地,以長天的性格,早晚有天會回來滅口,這鳴劍堂高人甚少,不是個宜留之地啊。」長風想著想著,便御劍飛到正堂前,落在那小女孩的身邊,然後用和藹的目光望著這個清麗的小姑娘,蒼老的手在她頭頂上摸了摸,發出白色靈風吹向她的額頭,治愈了她額上的傷痕,心道:「孩子,你遭此變故、父母雙亡,也有老朽的錯在內,也罷,既然你我有緣,就隨老朽上山去吧。」
黑衣人恨恨地一握拳,怒道:「長風,你還好意思提?別忘了,我早被你們逐出蜀山了!從你們把我趕走的那天起,我就暗暗發誓,我不要修仙得道!也不要行善積德!終有一天,我要毀了你們蜀山派,以報我被逐之仇!」說著,長天一揚黑衣,張開雙手來,頗為嫉恨,卻又頗似胸懷壯志!
「嗯?」雲夢睜著溫善的玉眸,問他道:「常叔,有什麼事嗎?」
只見黑衣男子眼中寒芒一閃,冷聲道:「不錯,我是吸了很多人的精魄用以增長功力,這其中不乏鳴劍堂的弟子,不過我的吸魄大法尚未練至巔峰,七魄無法全數吸掉,竟因此造出不少殭屍,被你看出端倪。」
①「劍訣」——一般為食指與中指並豎,做劍指狀。在武術範疇,劍訣指配合劍術的手法,劍訣配合寶劍,可達到舞劍時美觀、靈動的效果,而本文中的劍訣則多用於施術時。
「爹!!!」韓玉親眼看著自己的親爹慘死,哪裡再顧得了其他,直往黑衣人身旁的韓風屍首上奔去,淚花似雨,hetubook.com.com映著暗月如水晶隕落,紛紛灑落在踏過的路上。小女孩一頭撲倒在他爹那微微發涼的身軀上,不停地呼喚著疼愛過她的爹,但爹卻再也不能說話了。那昏暗月光下的女孩,帶著天塌地陷般的悲恨與絕望,痛哭不已,嬌小的身軀在那一晚的夏夜急風中搖曳,彷如一朵風雨中搖搖欲墜的小花。
韓家兄妹像是聽不到雲夢說話一般,身影隱沒在霧裡,雲夢睜大了玉眸,張開素袖想要抱住、留住他們,但那白蘭般的縴手伸出,卻什麼也觸不到,原來,他們都已消失在夢裡……
小女孩輕輕撥開被子,理了理已然柔順的披肩秀髮,將一雙蓮足點在微涼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她已漸漸喜歡那種絲絲涼意從腳底傳來。小女孩靜靜走到窗前,推開窗子,那仍是一個仲夏的夜晚,風略顯急迫,焦躁地掀起小女孩的如絹長發,小女孩並不驚慌,用白皙的縴手撥了撥耳畔的髮絲,卻見庭院昏暗的花叢中多了一個人,那人駝著背、身穿僕人裝束,只朝著她喊了一聲:「小姐。」
黑衣人道:「我已非人類,這點雕蟲小技如何傷得了我?」
「撲通」一聲,黑衣人把婦人的屍首和韓風扔在一起,韓玉痛哭不止,抓著爹娘的手,嬌小的身軀在風中顫抖,她一咬下唇,憤恨地看向黑衣人,柔眉鎖著,清眸里滿是仇怨,她道:「你殺了我爹娘,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黑衣人靜悄悄地走到韓玉身後,伸出毒手,正欲結果了她的性命,卻聽正堂邊房處突然傳來一個三分悲涼七分怨怒的女聲,道:「住手啊!咳咳!她只是個孩子呀!」
那一夜,風高雲厚,月兒被層層夜雲遮住,顯得格外地黯淡朦朧,清麗的小女孩韓玉在庭院竹林間漫步,走了一會兒,她便倚著長竹怔怔眺望天邊,天邊的深藍夜色里彷彿藏著哥哥那溫朗的笑容。一想起哥哥已經不在身邊,韓玉柔嫩的臉頰上便有淚水淌過,這個小女孩曾害怕失去,到了真正失去時,她又如何面對呢?
被稱為「長天」的黑衣人聞聲抬頭一望,只見半空之中、暗月之下,有一身穿質樸灰袍的老者,他蓄著長長的白須、披著流風的白髮,周身發出純白色的渾厚真氣,腳踏一柄無塵寶劍,夜風吹過,老者的白髮長須隨風飄動,映著身後慘淡的月光,恍若仙聖下凡!
韓風右手握劍,左手拚命地想掰開黑衣人的那隻手,只覺身體的力量一點點地被這個妖人吸走,他竭盡全力也脫不開身來,頸部被黑衣人掐得充血漲紅,就快踹不上氣了,忽然聽到黑衣人說要殺他妻子和女兒,他在生死之際心想:「我不能死啊!我若死了,夫人和小玉就……!」於是,這個男人猛地瞪大了他的雙眼,手裡的清霜劍奮力朝黑衣人胸膛刺去,可是奇怪的事就在此時發生了:冰劍像什麼也沒碰到一般從黑衣人的胸前穿了過去,而黑衣人只是繼續冷笑著,抓住韓風的手卻愈發地捏緊了!
「怎麼?」黑衣人狠狠地笑道:「想你的情夫了?那就馬上去見他啊!」說著,黑衣人用鐵臂掐住婦人的脖子,使勁地一擰,吸了她的精魄,要和圖書了她的命!
長風正直凜然的面容顯出一絲無奈,卻聽他搖首道:「長天,師父的看法是對的,你早已無藥可救,善惡有道,天理循環,何苦怨天尤人?」說到一半,長風捋著白須,看了一眼地上慘死的韓風夫婦,又看了一眼正堂前昏迷的小女孩,終於怒鎖白眉,道:「若不是清玄及時發現了你的行蹤,只怕我還找不來這裏,你害人無數,今日不能再放過你了!」
韓玉看著被黑衣人抓在手裡的娘親的遺體,望著依舊躺在地上的親爹的屍身,如果這隻是一場噩夢,那為何還不醒來!先是父親身亡,再是母親含恨而去,這對於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小女孩來說是多麼令人悲痛乃至崩潰的事啊?
「爹!」韓玉睜著驚恐無比的美目看著韓風,渾身戰慄、面容慘白,她本來是想來救他爹的,但看到黑衣人那可怕的模樣,又有些心怯了。
「這樣一來,韓家就只剩那個小子了。」黑衣人冷冷地說著,便朝韓玉走去,此刻這個小女孩額頭已被撞傷,殷紅的鮮血流過她的眉間和側臉,卻是那麼可憐。然而,滅絕人性的黑衣人是不會給別人任何一絲機會的,他走到韓玉面前,伸出手來便要取了她的性命,這時,卻聽一個滄桑純正的聲音從空中傳來:「長天,便是這樣一個小孩,你也不肯放過嗎?」
在那黑氣波打向韓玉之時,長風不由得心中一寒,他知道這黑氣波里蘊含著凡人的魂魄,要是打在那孩子身上,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所以他也沒再追長天,而是左手從灰色袖底翻出一張黃符,朝著那黑氣波一甩,待黃符飛出之時,他便左手朝著黑氣波一指,道:「收!」隨著長風怒聲一指,黃符之上金光綻放、靈氣涌動,接著黑氣波便被那黃符用吸力吸了過去,其上的黑氣全然注入黃符之中,只剩幾道魂魄青煙竄向天邊,而已然通體發黑的黃符則飄落在地。
黑衣人看起來不大喜歡空中御劍的那灰袍老者,只是凶目大張,口裡諷道:「我說長風師弟啊,想不到你身為蜀山掌門,心中竟還如此挂念我這個師兄啊!」
黑衣人眼看著長風馬上就要追上他,並不慌亂,他狡黠的目光一閃,朝著前方不遠處昏迷的韓玉把手一甩,掌心處一道黑色氣波便發了出來,那氣波好似一個痛苦吼叫的猙獰人首,尾部在空中拖起長長的黑影,乍一看去,整個黑氣波就是一條飛舞于空中的人面黑蛇!
韓風想到鳴劍堂那些慘死的弟子,又想到青山上那些腐爛的殭屍,心中不免義憤,卻見他拔出清霜劍來,直指黑衣人,凜然斥道:「妖人,果然是你!我本來還只是懷疑,尚不足以證明,如今你親口承認,那便就地伏誅以告慰我鳴劍堂十余名弟子的亡靈吧!」
③「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真言,出自東晉葛洪的《抱朴子內篇·登涉》。「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常當密祝之,無所不辟。』」意思是說,常默念這九個字,就可以辟除一切邪惡。東密(忍者)受到我國道教的影響(使用護咒法),可是在抄錄這九個字時,把『陣列前行』誤抄成『陣列(裂)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前』,而沿用至今,隨著日本動漫的引用,更為國人熟知。
心念於此,長風便抱起韓玉,踩著無塵寶劍飛上夜空,在那朦朧星河裡,在那孤暗月影下,灰袍老者的身影有些滄桑,白髮隨風飄揚,而小女孩則在老者的懷抱中、綠衣秀髮輕輕拂動,顯得那麼纖弱。一老一少兩個身影飛過昏暗的夜空,只在天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色劍影。
「快、走!」韓風緊緊地側目盯著他的女兒,頭上冷汗直流,額上青筋驟起,那凄然的目光里充滿了哀嘆、期盼和嚴厲,但他此刻被黑衣人掐著脖子,嘴角已湧出一絲鮮血,話也沒法說順暢,他只是竭力地、斷斷續續地道:「別、管、我!唔……也別、管、你娘!跑,越、遠、越、好!」這已是韓風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按現在這種情況,他是必死無疑了,而他夫人又卧病在床走不動,現在喊人一時半會也到不了這裏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的孩子先跑,所以韓風根本沒想讓她去管別人。
「玄天鏡?」黑衣人暗叫不好,正欲拔腿避開,但長風已放下無塵劍,左手扶住帶著光芒的符圈,朝著黑衣人一下照了過來,十張道符快速旋轉,中間的流動白光驟然發亮,但聽轟然一聲,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便從玄天鏡上打出,靈氣四溢,長風的灰袍與白髮也被靈氣帶動的勁風吹到了身後。黑衣人來不及躲閃,正中此光,他的身體登時便被那強大的靈光轟進了地里,地面也被那粗大靈光震出了一個丈余深的坑來。
韓風驚詫地看著黑衣人,這才發現他此時全身上下發出一股陰寒的煞氣,不禁皺眉道:「你?難道……」
……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當年沒讓師父殺你,現在就讓老朽替天下蒼生除去你這個禍害!」長風說著,白眉一揚,將全身仙氣快速放出,右手放在胸前做劍訣①,左手朝黑衣人一指,無塵劍便自腳下而出,穿破長空、在夜裡化出一道白色光痕,直攻黑衣人。
註釋:
雖說東苑與其他住處相隔並不近,但有那麼大的動靜還是會驚醒一部分弟子,長風離開之後,才漸漸有人進去看韓副堂主的情況,之後的事自是不必多說了。
「不放過我嗎?」黑衣人冷笑一聲,朝著韓玉把手一揮,一陣黑風便颳了過去,那風強橫無比,只把韓玉掀飛而出,使其撞到不遠處正堂的牆上、昏迷過去。
②「天干」——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很顯然,黑衣人並無任何憐憫之心,他不會因為小女孩的可憐而放棄斬草除根的念頭,所以,當小女孩還在為父親的死傷感萬分時,這個心狠手辣的妖人便悄無聲息地向著女孩靠去。
老常面色凝重,略為吞吐地道:「那個,東苑出大事了,韓副堂主一家慘死,堂主本來不想馬上告訴你的,但明天要辦喪事,還是先知會你一聲。」
「廢話真多!死吧!」黑衣人聽得不耐煩了,右手用力一捏,只聽「喀拉」一聲,韓風的脖子登時便被扭斷,然後黑衣人隔著面紗猛吸一口氣,七股青煙便分別從韓風的七竅里竄出,鑽進了黑衣人的口裡。吸完精魄后,黑衣人蔑然和-圖-書看了一眼手中早已頭歪氣絕的韓風,將其往旁邊一丟,繼而陰險地看向小女孩,朝她招手道:「小姑娘,來,過來。」當晚的月光依舊昏暗慘淡,淺淺映著黑衣人消瘦的影子,竟是那麼恐怖詭異!
等救了韓玉的命,長風去再看長天,卻見他早用遁地術逃去無蹤了。原本長風此番下山,正是要親手除去長天這個妖道,可惜這次又讓其逃了,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而蜀山那邊還等著他這個掌門回去主持大局,因此他便不能再多加逗留了,只是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喪命的韓風夫婦,心嘆自己雖為仙人卻也救不了他們,只得搖頭拂袖,準備御劍離開,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眼裡的餘光卻瞟到了那個昏迷倒地的小女孩。
「覺悟吧!」長風厲聲說著,將無塵劍朝前一拋,跳上劍去,乘著無塵劍急忙追向黑衣人。
「住口!」風中月下的長風怒叱一聲,道:「長天,當初師父說你心術不正、要取你性命,是諸位師兄弟念及同門情誼向他老人家求情,才保住你這條命!可你不思悔改,卻變本加厲,不但練了這種傷天害理的邪術妖法,還滅絕人性、屠人滿門!你這番所作所為,如何對得起蜀山派?如何對得起天地蒼生?」
長風用罷招式,便朝身前的玄天鏡一甩左袖,玄天鏡停止發光與轉動,十張白符紛紛飛回了他的袖中。他望了一眼前方,忽而白眉一皺,感到地面有異常,便把無塵劍往地上一插,劍風靈氣盡數往地里灌去,但聽前方三丈之處一陣異響,一道黑色身影與無數道劍風一同破土而出,黑色身影落到地上,泥土灑落一地,他心道:「可惡,想不到這樣也沒能逃掉!」其實,一開始黑衣人就沒打算和長風對戰,因為他明白自己吸魄大法尚未煉成,怎麼可能是修得滄海之境的長風的對手?但是長風這老道實在厲害得緊,硬是沒給黑衣人逃跑的機會,黑衣人苦惱之際,卻又看到躺在正堂前昏迷不醒的韓玉,心中頓時又生一計,便朝那邊跑去。
兩人的離開,讓原本還在期待盼望的雲夢頓時花容失色,只見她右手依舊放于胸前,左袖輕輕甩動著,向著那朦朧的身影追去,愁眉不展,口裡柔聲道:「求你們不要走,你們若走了,我又要孤單一人了!」
「死?嘿嘿,也好,你先去陪你夫君,然後我再把你們的女兒送上路,一家團聚!」黑衣人泯滅人性、不寒而慄地笑著,右手朝著婦人虛空一抓,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便被吸飛至黑衣人手中,黑衣人冷笑一聲,抓著婦人白皙的脖子,把她提到空中,眼看要結果了她的性命。
再說此時北苑的司徒雲夢,她渾然不知東苑的慘變,只在床上做著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四處都是白色的雲霧,雲夢往前走著,白霧在身前分開,又在身後合攏,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霧裡出現了一藍一綠兩個身影,越向前,身影越是清晰,到了面前,才發現那是一對兄妹。
「不要走~!」雲夢愁然說著,從床上驚坐起來,緊緊抓著身上蓋著的薄被,低頭回想剛才的那一場夢,眉間流露出哀愁悲切,眼中晶瑩的淚水在輕輕打轉,柔美的臉上現出無盡的傷感。
小女孩hetubook•com•com聽了對話,便好奇地偷偷繞到正堂牆邊,露出個小腦袋去看。昏暗的月光下,果然有兩名男子在說話,一個正是韓風,另一個穿著黑衣、戴著黑帽、矇著面紗,身形消瘦,很難辨清他的樣子。
黑衣人知道他師弟出招的習慣,沒有硬對那無塵劍,只是向旁邊一閃,這時,卻見長風的身影在空中一晃便不見了,下一刻,長風身影如水月般晃了出來,便已將飛出的無塵劍握在手中,那灰袍迎著暗月飛舞,好不飄逸!縱使黑衣人早有準備,但長風的攻勢實在迅疾無比,只見這灰袍老道手執無塵劍朝黑衣人虛空劃出一道劍影,劍影中無數凌厲劍氣便如雨點般飛出,直攻黑衣人,黑衣人不慌不忙,雙掌化出黑氣硬接那些劍氣。
長風右手以無塵劍發出劍氣,左手卻沒閑著,但見他從袖中翻出十張分別寫有天干②十字的白符,持于手中,心中念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③!」念畢,他將天干十符置於掌心,在身前以單手畫出一個圓來,十張白符按圓的痕迹排成了一個符圈,符圈在空中不停地旋轉,中間漸漸生出一陣如水鏡般流動的白光,這,便是《天師符法》里頗為高深的一招道法,名為「玄天鏡」!
婦人素色的睡袍和如瀑的長發在夏夜風中輕輕地擺著,她在臨終前側目看著自己那已死的丈夫,閉上淡淡的、含恨的眼眸來,無能為力地蹙著眉頭,心道:「風……能和你在一起廝守這麼久,我已無怨無悔,可是……可是我們的孩子……」一想到生死尚未可知的韓夜,再想到或許即將喪命的韓玉,婦人揪心不已,眼角滑出兩行泛著慘淡月光的淚來。
韓風的聲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吸了那麼多人的精魄,早晚要敗露的。」
「你們……你們幹嘛不說話啊?」雲夢小心地、緩緩地靠近他們,右手輕輕抓住衣襟,面色有些柔和而迷茫。
小女孩安靜地走著,繞過竹林,走到正堂邊,卻聽到了兩個男聲。一個聲音小女孩很熟,那是她爹韓風的聲音;另一個聲音小女孩則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那蒼老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她卻又理不出一絲頭緒來。
黑衣人順著聲音方向望去,但見正堂旁的正寢門前,一位身著素色睡袍、披頭散髮的婦人正倚著門旁,她面容煞白、神色憔悴,似乎是個身患重病之人。這婦人見她的夫君已倒地身亡,痛苦不已,卻強忍內心的不舍,淡眉一收,向黑衣人跪下來哀求道:「咳咳,求你放過我們的孩子吧,要死,為娘的願代她死。」
「韓夜哥……小玉……」雲夢將右袖放于胸前,左手朝著他們伸去,柳眉挑起,玉眸里充滿了依賴和期盼。
「哼,反正你也是個將死之人了,我就不妨告訴你,我已練了一身邪功,別說是你,便是整個鳴劍堂加起來,又能奈我何?」黑衣人說罷,左手朝韓風一伸,一股強大的無形吸力竟硬生生把這七尺男兒吸到了自己手上。黑衣人用手捏住韓風的脖子,邪惡地笑道:「嘿嘿,韓副堂主,你知道的太多,不如安心上路吧!一會兒,你的妻女也會過來陪你的!」
蒼老的聲音道:「韓風,你果然細心,竟能查出我的真實身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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