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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他媳婦和女兒打了一個機靈。不敢多說，也不敢點燈，摸索著出了屋子，下了吊腳樓。

籮草懵懂地點點頭。

古葉舟轉身走到窗邊，再不看他們，三兩下便把剩下的半碗米飯都吃光了。

李嬸子板著臉道：「你這話都不應該了，家財，她到底是你老娘，她就算是活不長了，只要她還有一口氣，你就該養她！」

媳婦和籮草都茫然地點點頭。

看著這一切，莫槐香原本陰沉的雙眸流露出了一點柔情。

媳婦捂著臉，卻不去接那粑粑，低聲說：「他爹，家裡沒有水了，熱不了……」

見他不折騰了，一家人這才吃了薺菜粑粑，慢慢地各自回屋子睡了。羅家財的女兒籮草一直排隊排到了深夜，這才擔了小半桶渾濁的水回來，咬了一個冷薺菜粑粑，也爬上床睡了。

李嬸子愧疚地說：「先生說那米飯是給你老娘吃的，不是給你的，所以逼著你老娘吃了那飯糰。」

「讓她馬上吃掉！我這是給她的，不是給她兒子的！她要不吃，我就收回來給別人！」

「做什麼，你說做什麼？自然是衝著那米去的！」羅家財一把扯過媳婦，低聲道：「你！悄悄去勾引古先生……」

「誰？」古葉舟急聲問。那人沒有回答。

「什麼？給她吃了？她都是快死的人，給她吃作什麼？給一個死人吃，還不如給我吃！這老不死的！」和圖書

「啊！」媳婦又羞又臊，象一隻煮熟紅透的蝦米：「不不，怎麼能這樣……」

老嫗還是嘟噥著：「兒子……」

手裡拿到米飯的孩子，立即就塞進了嘴裏，香噴噴地咀嚼著，似乎非常的香甜。其他沒有得到米飯的孩子，兀自眼巴巴地望著古葉舟手裡的飯碗。

古葉舟一下子被嚇醒了。他睜開眼，卻感覺的確有一個人趴在自己身上，一支枯瘦的手也正好抓住了自己夢中挺立的話兒。嚇得他差點叫出來，好在聽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聲，這才知道不是鬼而是人。

羅家財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媽賣×的，你去不去？你不去，老子立馬掐死你！」說著，另一支手掐住了她原本就枯瘦的脖頸。

媳婦緊張地瞧著丈夫，屋裡沒有燈，火鋪的火早已經熄滅，看不清他的臉：「他爹，你要籮草去什麼？」

「哦……」媳婦趕緊接過粑粑，放在火鋪上烘烤。

「要是要到了，人家先生還真是仁義，自己捨不得吃，分了半碗給你老娘還有兩個最小的孩子。唉，先生可真是一個好心人……」

籮草就是先前領著孩子去古葉舟家要飯的那個半大的女孩，是羅家財的長女。媳婦趕緊讓女兒挑著水桶去排隊打水去了。

羅家財又對媳婦說：「你跟先生辦事，他肯定要問你要什麼，你就說要一桶水就行了。完事了www.hetubook.com.com你就把水趕緊的提回來！——籮草，你偷了米回來，就埋在茅廁糞池旁邊。用瓦缸子蓋好。埋平了。偷回來的稻米現在不能吃，等實在沒有吃的，拿來救命。聽見沒有！」

「快把米飯給我，我都要餓死了，天天吃薺菜，會死人的！快點！」羅家財嚷嚷著，還不停地拍打著樓板。

羅家財媳婦忙不迭地從櫥櫃里拿出一個硬梆梆的粑粑，遞給羅家財，羅家財艱難地咬了一口，一巴掌打在媳婦臉上，罵道：「你媽賣×的，這麼硬，你想噎死老子啊？還不熱一下！」

莫槐香臉若寒冰，盯著他，緩緩道：「你可要想清楚，現在鍋子里已經沒有剩飯了，我也不會再給你煮飯，你要是把你自己的給了他們，你自己今晚上可就要挨餓！」

李嬸子背著老嫗回到家裡，火鋪上的羅家財急聲問道：「怎麼樣？要到飯了嗎？」

李嬸子一跺腳：「算了，你們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了，我走了！」說著，慢慢挪出了屋子走了。

「讓籮草去排隊挑水！現在就去！」

羅家財的聲音很低：「你看見古先生家的稻穀放在什麼地方沒有？」

媳婦哭著點頭。

古葉舟笑了笑：「一碗飯還是餓不死我的。」把自己的一碗飯分出半碗，分別給了那老嫗和最小的兩個孩子，道：「不好意思，我也必須吃飯，我已經分了和-圖-書一半給你們了。」

「快去吧！辦不成就別回來！」

古葉舟伸手去奪老嫗手裡的飯糰：「她不吃就還給我！」

媳婦跪在地上嗚嗚地哭著，捂著臉。

李嬸子忙賠笑道：「是啊，他兒子家財腳斷了……」

「看見了，在他堂屋右邊的倉庫里。用一個大瓦缸放著的。」

「槐香姐姐在照顧他。」

眼看著所有的米飯都吃光了，莫槐香接過古葉舟手裡的空碗，給那些孩子看了看：「喏，沒有啊！你們也可以走了！我們也要休息了！」李嬸子先一疊聲的謝謝，然後背著老嫗出去了。其他的孩子也陸續跟著出去了。咚咚的聲音消失在了樓梯口，吊腳樓又恢復了平靜。

李嬸子猶豫片刻，對老嫗道：「你就吃了吧，先生是給你的。」

老嫗渾濁的老眼咂巴了一下，嘟噥了一句：「兒子……」

「我怎麼沒養她了？我腿沒有斷的時候，不是我種地養活她嗎？現如今我腿斷了，不儘早養好，我怎麼養這個家？」

羅家財又對老嫗一陣的咆哮，老嫗只是獃滯地匍匐在火鋪上，嘴裏時不時地嘟噥一句：「兒子……」

古葉舟迎接著她奪人的目光：「我不是一個愛心泛濫的人，也不是別人幾句好話幾個磕頭就可以把自己的東西給出去的人，但是，如果真的有人需要我幫助，就像他們，我只要有這種能力，我不會拒絕。現在，我暫時還有和*圖*書這種能力，所以，儘可能地幫助他們吧。」

莫槐香愣了，彷彿看見了一個怪物，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以前那個略顯摳門的窮書生。

啪！

羅家財皺了皺眉：「這死丫頭在，不好辦啊……，不過不能等了，必須儘早下手，要不然，只要槐香一走，村裡那些賊手就會動手的，那時候，可就輪不到咱們了。」

羅家財又吼道：「豬頭啊你？把粑粑在火烤一下給我啊！」

老嫗機械地用沒牙的嘴胡亂地咀嚼了兩下，便艱難地吞咽了下去，原本渾濁失神的老眼，也多少透出了一點生機。

媳婦不敢多問，爬起來去把女兒叫了進來。籮草睡眼朦朧地坐在火鋪邊上：「啥事？」

羅家財這才放開，道：「古先生一直沒有成親，光棍一個，肯定經不起勾引。一勾就上手。你跟他辦事的時候，你就大聲的浪|叫。聲音越大越好，一定要把隔壁的莫槐香那死丫頭氣跑！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那死丫頭喜歡古先生，一定會被氣跑的。——籮草，你要躲在樓上暗處，看見莫槐香跑出門了，你就進去，把米偷出來！」

古葉舟藉著後窗戶照進來的月光，看清了趴在他身上的這人，是個女子。

古葉舟趕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著手處肌膚溫潤滑膩，猶如綢緞一般：「算了吧，看他們這樣，我也吃不下，給他們吧。」

「別！」李嬸子忙攔住了，抓住老嫗的https://m.hetubook.com.com手，強行掰開，掏出飯糰，塞進了老嫗那乾癟的嘴裏：「快吃！再不吃先生要收回去了！」

「兒子？」古葉舟沉聲道：「她要把這米飯拿回去給他兒子吃？」

羅家財繼續罵罵咧咧的，一直到粑粑烘烤好了，吃了，這才不說話。歪在牆壁上打起盹來。

那匍匐在火鋪上的老嫗，手裡緊緊地攥著那米團，卻不塞進嘴裏，只是那樣攥著，回頭看那李嬸子。李嬸子趕緊將她拖到火鋪邊，要背走。古葉舟心念一動，道：「慢著！老婆婆，你還是先把米飯吃了再走。」

羅家財給了她一耳光：「你媽賣×的，一家人都快餓死了，你還清高？你想眼睜睜看著老子餓死？」

羅家財終於罵累了，對媳婦吼道：「還不把薺菜粑粑拿來？沒有米飯，還不給我薺菜粑粑，真想餓死我嗎？」

「他們家還有誰？」

古葉舟正在火鋪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做了一個夢，也不知道是春夢還是惡夢。他夢見一個美女在脫他的褲子，親他。他用手去摸索那女子，女子卻變成了一個骷髏，用一根根硬梆梆手指的手，握住了他的偉岸之處。仰著臉衝著他笑。

她一下子甩開了古葉舟的手，跺腳道：「隨便你！餓死你活該！」說罷，賭氣走到一邊。

「去，把籮草叫起來。我有事情！」

夜深人靜，羅家財媳婦睡得正香，突然被羅家財拉醒來了，她揉揉眼睛，問道：「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