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高價買低價賣
「那半個月之後呢？」
「糧食怎麼了？」龍老太爺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管家也哭喪著臉陪著，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自己的老爺。
「怎麼不值錢？告訴你，這個畫卷，當初我用了三袋糧食換回來的！絕對是真品！怎麼不值錢？」
「糧食。」龍孝河艱難地咽了一聲口水。
因為龍老太爺以前是這裏的常客，所以很多賣主都認識他，見到他趕緊巴結地打招呼，吹噓著自己的古董。
「我說的就是飯莊，反正大哥手裡有那麼多的古董，拿去飯莊換米飯吃，應該沒問題的。」
龍老太爺又從放古董的屋裡找了一卷名畫，親自帶著官家，坐車來到了富豪酒樓。
龍老太爺很痛苦地抱著腦袋，整日里不說話。
「酒樓說這花瓶只能換兩個饅頭。」
「去了，剩下還有兩三家，有一家一口回絕，說不懂這些古董，所以不換。剩下的也是只肯出兩個饅頭或者一碗飯。我怎麼說都沒用。」
「米商不賣，可以跟別的人手裡買啊。」
眼看著龍老太爺一家上下啃白面饅頭，卻沒有給龍孝河家送一個過去，龍孝河寒了心，便把一家人叫到自己院子里，關上房門，這才做飯吃。
眼看當初用三袋大米換回來的名人字畫，現在只值這麼點，龍老太爺氣得差點昏倒。他是很當這些古董是寶貝的，自然捨不得拿去做這樣賠血本的交易。
龍老太爺傻眼了，他就是因為現錢都拿來買了田產和古和*圖*書董，又眼饞那些價廉物美的古董，便用口糧去換的，哪裡還有什麼現錢。呆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只怕也只能這樣的。——那你們家怎麼辦？」
龍老太爺本來已經灰敗的臉龐上更多了一絲陰暗，他哆哆嗦嗦抬起手，想捋一下鬍子，卻發現手已經抖得連鬍子在哪裡都找不到了。
「到時候再說吧。至少還有兄長你嘛，總不會看著弟弟我一家人挨餓的，嘿嘿……」
「老太爺，我們東家說了，現在是先給錢再上菜，所以，嘿嘿，對不起，您得先給錢才行。」
終於，龍老太爺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都是這個孽子，把口糧都拿去換什麼古董去了，換回來一屋子的，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現在好了，糧食都吃光了，怎麼辦？」
「什麼？拿古董換糧食？——我這些古董就是用糧食換回來的，現在又要換回去？不行！」
龍孝河一聽兄長這話，明顯是不願意替自己家出錢下館子的，心中有些惱怒，心想你們吃住在我家，到了現在竟然不願意出錢給我們家人買吃的？那說不得也只能各顧各了。當下板著臉道：「兄長不用想著我們，兄長一家人很多，只要管你們夠吃就行了，只要兄長一家人不吃我家的糧食，那糧食供我一家吃，差不多還能堅持半個月的。」
龍老太爺帶著官家又去了其他三家開門的酒樓，最高的一家也只願意和圖書出三碗米飯或者五個饅頭，再不肯多出。
龍孝河心想，你還說你兒子，你自己用糧食換古董怎麼不說？嘆了口氣，道：「這些事情現在後悔已經沒有用了，還是想想從哪裡能借到糧食或者買到糧食吧？」
如此，過了幾天，每頓飯都是龍老太爺用自己花費了無數口糧換回來的古董去換回吃的來。僅僅過了幾天，那一屋子的古董便已經少去了一小半了。眼看著這樣下去，只怕堅持不了多久，便要花光所有古董。
「知味軒。」
「還怕我賴賬？」龍老太爺將手裡那畫卷遞過去，道：「這幅畫可是名家名作，便是十桌酒席都值當！」
龍老太爺嗔目結舌，自從糧食快吃光了，他就再沒有去過舊貨市場，因為不敢再拿糧食換了，所以並不知情。聽了掌柜的這麼說，這才知道事情原來是這樣。
「為什麼？」
龍老太爺跺腳道：「我去！」
龍老太爺驚呆了，這要是在狂風之前，這樣的字畫，沒有五袋米是根本拿不走的。可現在賣家出價都只說五碗米，他一顆心都涼到了底。
「最多三天的。」
龍老太爺很無奈，只好拿出一件古董花瓶，讓官家拿去酒樓換吃的回來。不用大魚大肉，就白面饅頭或者米飯就行了。
龍孝河語氣有些冷漠了：「那兄長還有現錢嗎？」
龍老太爺很快便找到了一副比自己的那字畫還要珍貴的一副名人字畫，問要多少錢？那賣家數起五個指和*圖*書頭：「只要五碗米！」
「你怎麼去那家，那酒樓的東西本來就比別的地方貴。怎麼不去別的酒樓。」
「是啊，我也覺得太少，跟他磨了半天，人家多一個都不願意。說現在鬧飢荒，金銀管用，古董不值錢，沒人願意要古董。換兩個饅頭已經很不錯了。再過一些天，只怕連兩個饅頭都換不到了。」
龍孝河的妻妾開始在他耳邊嘮叨，讓他想辦法攆走龍老太爺一家子。
這句話把龍老太爺鼻子都氣歪了：「到你酒樓來還能有什麼事？自然是找吃的！——給我上一桌酒宴！」
他不死心，又一路的問著去，不僅僅是古董，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價錢狂跌，不足狂風之前的一成價了！
「到那裡借？」龍老太爺頹然仰躺在椅子上，渾濁的雙目盯著黑洞洞的房頂，「誰知道老天爺會突然颳起這麼厲害的暴風雪呢？把米商的米大部分都颳走了，倒是便宜了那些泥腿子。米商都不賣米了，也不肯借一粒米，能找的米商我都找遍了，不管怎麼說，人家就是不賣也不借。還能想什麼辦法？」
「就算是真品，我們也不換。」
富豪酒樓掌柜跟龍老太爺很熟，以前龍老太爺是這裏的常客，趕緊打著哈哈迎了出來：「老太爺來了？有什麼事嗎？」
「咱家的糧食快吃光了……」龍孝河哭喪著臉，「再不想辦法，只怕要餓肚子了。」
龍老太爺卻沒有吭聲，只是陰著臉想著心事。
回到家，龍孝河一家人還是沒有做飯，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等龍老太爺一家找到了吃的，他們才做飯吃。
天黑了。
龍老太爺面如死灰，獃獃地站在風雪中，一時間蒼老了很多。
「什麼？」龍老太爺眼睛都瞪圓了，「搞清楚，這是漢朝的古董，當初我可是用了整整三袋大米才換回來的！」
到了半路，他又不死心，不相信掌柜的說的話，便讓馬車夫轉道去舊貨市場。
全家人第一次只啃饅頭沒有菜的吃了一頓。
「這可是真品！我專門找人驗過的。」
官家很快就回來了，哭喪著臉，手裡的古董依然還在。龍老太爺奇道：「怎麼沒換吃的回來？」
要是這樣，自己當寶貝的那一屋子的古董，現在只怕當真不值什麼錢了。
「啊？」龍老太爺張大了乾癟的嘴，獃獃望著弟弟，「那……，現在的糧食還夠吃多久？」
掌柜的沒有接，陪著笑道：「很抱歉，老太爺，我對古董不在行，不知道這玩意值錢不值錢。」
龍老太爺袍袖一拂，道：「你們不收古董，跟你費什麼口舌！走！」
龍老太爺剛剛忙完了妻子和兒子的喪事，正無精打采坐在屋裡發獃，弟弟進來，叫了他兩聲這才反應過來，忙讓座。
龍老太爺氣得都快吐血了，問：「是哪一家？」
他抱著捲軸上了馬車帶著官家往回走。
到了吃飯的時候，龍孝河
和圖書家沒有做飯，很顯然是不想再拿糧食來供兩家人吃了。
龍老太爺吃了一驚，道：「什麼事這麼嚴重？」
來到舊貨市場，他立即就呆住了，只見市場上人頭攢動，比他最後一次光顧這裏的時候要多得多。可是，絕大多數都是賣東西的，拿出來的東西也都是琳琅滿目，其中不乏各種古董。
「要是擱飢荒前，這東西很值錢，三十袋大米只怕都換不到。可是飢荒開始之後，古董的價格是直線下降，你這當初可能很佔便宜了，可自從那場狂風之後，米商都不賣米了，糧價那可是直線上升，古董價格卻是直線下降。現在，舊貨市場這樣的東西滿大街都是，很多也都是真的，只換一碗米，或者兩三個饅頭。不值錢的。」
「誰？誰這個時候還願意賣糧食？全城除了僅有的幾家飯莊還開著門之外，其餘的都關門了。而那幾家飯莊價錢貴得嚇死人。誰吃得起？」
龍老太爺的小孫子過來說餓了，要吃的。龍老太爺無奈，終於擺擺手，讓官家拿了兩幅字畫，幾個古董花瓶，還有一枚雞血印章，去飯莊換回了夠一家人吃的饅頭。
龍孝河坐下，先是說了幾句閑話，這才強做笑臉道：「大哥，這些天你忙著嫂子和侄兒的喪事，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可是，必須得跟哥哥說，因為再不說，只怕要出人命了。」
「因為我們東家說了，到小店吃飯，只收金銀銅錢，古董一律不要。因為，嘿嘿，古董現在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