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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鳳闕

作者:燈火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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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金戈鐵馬·亂世浮光 第18章 長河落日

第八卷 金戈鐵馬·亂世浮光

第18章 長河落日

你們……
就是趁了這樣的時機,一直盤踞在萊州近乎隱居避世一樣的慕輕涵的人馬卻開始出動,陳兵城下。
可是他現在已經死了。他靜靜地看著身前孤寂清麗的身影,心中難以抑制地升起這樣讓自己也忍不住鄙薄的想法。
慕輕涵終於一舉收復了京師……
就是那個號稱京城首富的劉泉,原本在遼軍入城之後,他率領京城的商家,向耶律信表示效忠,之後又多次進獻各種珠寶美女,並且主動為遼人籌備糧草器材,向遼人高密反抗勢力,諸多忠心耿耿的行為,終於換來了遼人的信任,聽說耶律信還封了他一個官職呢,使得他有機會接近城門,之後他一直暗中收買聯絡在城門處勞作的苦役們。
他正手腳無措,不知道怎樣是好,蘇謐低頭說道:「你先去忙著吧,我沒有什麼,休息一下就好了。」
所有的疑惑只能夠在他的心中游移不定,最終化為苦澀的酒,由他一個人靜靜地品嘗。
前來稟報的小校沙啞著嗓子,說出了建立這項無上功業的人:「是原本鎮守居禹關之中的北部兵馬。」
對於收復京城這樣極富誘惑力的大功,倪家也在時刻關注著,就算是倪源率軍盤踞南陳,而倪廷宣又遠征北遼,對於京城的動靜也一直沒有放鬆。
倪廷宣的心頭一滯,關於溫弦的事情他也聽說過。
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走了出去,他看得出,蘇謐希望一個人靜一會兒。
在她還沒有想好應該如何去承受的時候,昭示著無限殘酷的名字已經從那個小校的口中脫口而出:「聽說是天下有名的刺客高手溫弦。」
溫弦對於她來說,真正的相處不過就是短短的幾日而已,可是在她的心中,卻佔據了一個奇異的地位,也許是同樣國破家亡的遭遇讓她忍不住感到親近,或者是那幾天針鋒相對的生活是分外的特別,也許是他對於生活那樣簡單瀟洒的態和_圖_書度讓她又羡又妒,心生嚮往……
「聽說是京城中有人暗中……」小校的嗓子因為乾澀而咳嗽了幾聲。
是因為那個溫弦……
「不用擔心,我已經安靜下來了。」她輕聲說道,像是說個身後的那個人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沒有事。」蘇謐著急地掙扎了幾下,卻掙不開,只好任由他抱著自己,進了內帳。
一直躲避在深宮之中的耶律信勃然大怒,叫囂著要親自前去將這些不識好歹的奴才全部殺個精光,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出發,卻被慕輕涵部屬之中同時派出的高手逮住機會,刺殺成功。
而倪源的部隊損失過大,也只好暫且退守東部禹州一帶,休息整頓,準備再一次的戰事。
而且,溫弦是為了她才去幫助葛澄明,一路護送他北上,這讓她難以言喻地愧疚,心臟感受到清冷鋒利的切割般的劇痛,那疼痛讓她連眼淚都無法流出。
遠處隱隱有曲折的簫聲迤邐揚起,不知道是哪一個思鄉的戰士在戰爭的間歇傾訴自己對家人的思念。幽怨難解,動人心弦。
倪廷宣的心中徘徊著無數的疑惑,卻一個字都無法問出口。
是慕輕涵的隊伍!
「他怎麼可能進的了京城呢?京城裡面還有耶律信的十萬大軍。」倪廷宣忍不住問道。
倪廷宣遲疑了片刻,蘇謐臉上的疲倦之色讓他心情壓抑地近乎窒息。大齊京城收復對她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可是為什麼會有這樣倉惶失措的一面呢?
而且,他還記得,天香園夜宴的那一天,正是溫弦的一劍刺中了她的胸口……
他低下頭去,像是逃避一樣,半響方輕聲說道:「接下來自然是收拾這邊的戰後事宜,然後就要準備南下回京城了。」
蘇謐無聲地站起身來。
「你說什麼?京城是被誰收復的?」倪廷宣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失了音調。
此時,蘇謐https://m•hetubook•com•com的耳朵裏面只剩下了這句話。
刺客!同歸於盡!
九月十二日的時候,不堪忍受遼人折磨的那些苦役發動變亂,原本這樣的小混亂在遼人入主京城之初時常可見,但是一次次被血腥地鎮壓下去之後,那些苦役好像已經逐漸習慣了遼人的壓迫,不敢再輕易地去捋老虎的須子。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發動叛亂。
終於,天際凄清的冷月逐漸西沉,地平線的盡頭,一抹嫣紅的光芒冉冉升起,與下方翠綠的大地交織,明艷熱烈地灼燙了人的眼眸。
合上營帳的門帘,他從縫隙里看到,有什麼光亮如珍珠一般的東西劃過她的臉頰,一閃而逝。
半響之後,蘇謐轉頭望著他,月光照在她清麗無雙的容顏上,她的神情也清冷一如這月色。
他將門帘放下,轉頭走了出去,是因為那個溫弦嗎……
倪廷宣聽得心中暗驚,其實倪家也在京城裡面早早地埋伏了諸多暗線,準備在收復京城的時候作為內應,但是在遼人與他們墉州翻臉的時候,全城進行了反覆的搜捕,竟然將他們埋伏的線人,諸如高陞諾都盡皆殺了個精光,倪家在京城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暗處勢力幾乎被一掃而空,才害得倪源不得不選擇將耶律信引誘出城決戰。他一直無法了解遼人究竟是從哪裡尋來了這樣精確的情報。
京城是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的肥美膏腴,但是有耶律信這隻老虎盤踞,任何勢力都不敢輕舉妄動。
當時的倪源得到了慕輕涵出動的消息,聽聞之後不過是冷哼一聲,慕輕涵此舉明顯是想要撿便宜。但卻下手太早了。
在蘇謐的心中,一直是將他當作寥寥無幾的可以真正值得自己信賴的人之一。
兩人在那個時候就認識了嗎?
他慌了神,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
是自己卻非要將他牽扯入這個圈子裡面。
可是一個短短的消息,卻又讓m.hetubook•com.com這一切的變化都回歸了原點。
旁邊的蘇謐也忍不住震驚失色,是誰?能夠趁此時機。
他們是怎樣結識的,一個寵冠六宮的妃嬪,一個名震江湖的刺客。
世事如過眼雲煙,終究都要化為一片空虛。
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倪廷宣忍不住一陣苦笑,握緊了冰冷徹骨的手掌。
那個小校感激地接過水杯,看了倪廷宣的臉色一眼,才敢喝下,潤了潤口,開始講述京城收復的經過。
將蘇謐放到榻上,倪廷宣就要去叫醫官來,衣襟卻被蘇謐緊緊地拉住,「別去叫人,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在這段金戈鐵馬的日子里,在這段相濡以沫的時光里,在這營帳橘黃色的燈火下,這份距離曾經拉近了。
本來,他不必死,他應該完全不受這些什麼國破家亡,什麼滅國之恨的感情所束縛,他應該自由自在地翱翔江湖,仗劍飄搖,不用理會這些是是非非。
她正在陷入一種未知的恐懼當中,想要開口詢問什麼,可是只覺得嘴角乾澀地無論怎樣都不聽使喚,無法張開,好像稍微一用力就會因為過渡的恐懼而裂開來。
究竟是因為什麼?
戰爭是勝利了,還是僅僅是短暫的休眠呢?
所以各方的勢力一直都尋不到機會。
也許,在她的心中從來就沒有和自己歸屬於同一個地界。
只餘下那個小校獃獃地站在帳中,看著眼前的一幕,此時的蘇謐明明是個形貌普通的年輕男子……
倪廷宣這才想起,蘇謐本人的醫術就遠遠高於所有的醫官了。
憑藉慕輕涵手中的這些兵馬,根本不可能攻陷京城,而遼軍明顯也是這樣認為的。齊京城池之堅固,天下無雙,連倪源都不敢貿然攻城,損耗兵力,而是選擇將遼軍引出城外決戰。何況慕輕涵呢。
「你將經過詳細的說來,不用著急。」蘇謐說道。一邊將桌上的水交到他的手上。
如今慕輕涵竟然使用了同www•hetubook.com•com樣的手段。
早已經整備好充足的兵力在墉州的邊境上枕戈待旦。
「那個刺殺耶律信的人是誰?」倪廷宣已經忍不住詢問起細節。竟然有這樣的高手。
還是那天馬行空,恰逢其會的一劍將她與他聯繫在了一起。
一旦京城之中的遼人出現空隙,他們會立刻揮師西進,攻陷京城。
為了什麼?
他們之間是結束了,還是從未開始?
星光閃爍,夜風漸涼,兩人並肩坐在廣闊無垠的草地上,世間萬物似乎在這一瞬間凝滯,卻依然羈絆不住時間的悄然流逝。
旭日之下,他孤單一人的身影,說不出的孤寂落寞。
他早就敏銳地察覺到,她與他之間一直存著一種奇異的防備和芥蒂。這份距離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橫空出現在兩人之間。最初的時候,倪廷宣以為那是因為蘇謐忌諱自己宮妃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有俞禮的舉動,可是在她失去了宮妃的身份,變成一個簡單的顧姓女子的時候,那堵看不見的牆壁反而更加地堅固,讓他想要向前邁一步都不可得。
倪廷宣依然在不停地詢問著關於這樣一次戰役的各種方面細節,小校如實地逐一回答。在蘇謐的耳中,所有的話語卻全部失去了顏色,變成嗡嗡不停的響聲,頭腦只剩下一片空白。
雖然經過與倪源的那一場決戰之後,遼軍勢力大受損失,卻依然有近十萬大軍駐紮其中,而且京城城牆高深,糧草充足,守備嚴整,遠不是息京這樣的城池所能夠比的了的。
自從倪源大敗遼軍之後,耶律信帶著殘部敗退回京城,就開始閉城不出,希望依靠城池的穩固來與齊軍對抗,靜待轉機。
據說,那是一場驚天動地的交手,最終耶律信與刺客同歸於盡。
她還敢說自己沒有事?!倪廷宣看的心急火燎,也顧不得別人的眼光,當即打橫抱起她,向後帳走去。
一瞬間的對視是如此的漫長,「眼下你們準備如何呢?」https://m.hetubook.com.com然後,她低下頭輕聲問道。
八千里路雲和月的沙場豪情之下,是多少永久的離別和化不開的傷痛。
雖然現在這隻老虎已經受了傷,但受傷的老虎只會更加瘋狂。
蘇謐的臉色刷地白了,握住扶手的掌心沁出絲絲的冷汗。
「我沒事。」蘇謐勉強說著,卻已經語不成調。
……
蘇謐的身子忍不住搖了搖,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天地好像倒轉了過來。她覺得自己明明就要暈厥過去,可是那種痛徹心腑的感覺卻又讓她生生的保持著清醒。
回頭看著這朝陽如火,雲海變幻。
倪廷宣沒有說話,只是無聲地走近了一步。
她勉強支撐住身邊的桌子,卻不慎將水杯碰到了地上,細瓷質地碎裂的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出,倪廷宣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見了蘇謐,面具遮掩之下,雖然看不清楚臉色,但是她眼神裏面的絕望和悲愴卻讓他忍不住心驚膽顫。
遼人軍中大亂。劉泉暗中打開城門,將城外的兵馬放入,內外夾擊之下,遼軍群龍無首,抵擋不住,再加上自從他們得知了自己故鄉京城被圍困的消息之後,早就已經歸心似箭,於是遼人並沒有激烈地反抗,最終選擇了突圍出京,棄守了這座被他們佔據近兩年之久的城池。
小校接下來講述,她完全沒有聽清楚,她的心中猛地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莫明其妙的寒意開始從她的胸口如雜草般蔓延,她感到自己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地亂跳,耳邊儘是雷鳴一般的響聲。明明是盛夏的時節,卻全身如墜入冰窖一般寒冷。
草原上抬頭看夜空,總是分外清幽動人,讓人的思緒如同這身下的草地一樣,可以延伸地很遠很遠。
溫弦死了!
不料,慕輕涵的人竟然早就在京城之中埋下了暗線。
蘇謐靜坐在那裡,抬頭望去,黑沉沉的天際,今晚連星星都變得格外的少見。
今夜的星光也許是太過於清冷了,讓倪廷宣心裏也禁不住漫起一種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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