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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博士有些一頭霧水，不曉得這裏的事怎麼突然上達天聽，連宮中也開始干涉。

她的臉上已是染上了一層紅暈，縴手上所握的夜光杯晶瑩剔透，她愛煞了這透明的杯子，因為從外向內看，杯中的酒水一覽無餘，她突然嫣然笑了：「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就是看不透，有些東西是如此，人心更是如此。周興上報說楚王有謀反的嫌疑，婉兒啊，你說楚王的心是怎樣的呢？」

「這是有辱斯文之舉！」

……

「你……再說一遍！」

王岩已是氣得瑟瑟作抖。

「婉兒，你有心事。」武則天看了上官婉兒一眼，突然道。

……

王岩上前道：「助教秦少游不學無術，有辱斯文……」

「婉兒，你看！」

然後，他像是了卻了一件心事一樣，長長的出了口氣。

武則天的縴手已扶在了案頭上，她四顧一眼，突然厲聲道：「來人，擺駕，是在洛陽縣么？」

「遵旨！」

太監起身，躬身至案頭，小心翼翼地將幾張試卷鋪開。

而此時，國子監密室的門終於開了。

上官婉兒不由笑了，道：「那得剖開才知道。」

站在武則天身側的上官婉兒直截了當的打斷他：「這裏發生了什麼事www.hetubook.com.com？」

武則天沒有說話，只是沉默，氣氛不由變得尷尬起來。

王岩道：「秦少游！」

武則天下輦，她沒有理會眾人，徑直步入了縣衙的親民堂，而後落落大方地跪坐于案頭。

「去你媽的！」

她心裏在琢磨武則天突然的漠不關心，或許是此次反彈的力量太強，牽涉到了太多的博士，而這些博士都素有極大的聲譽，桃李滿天下。

很是輕鬆的一句話，然後武則天招招手道：「這玉門送來的葡萄美酒真是甘甜，婉兒，你也來嘗嘗。」

上官婉兒曉得武則天的心思，便道：「呈上。」

重見天日的一干閱卷官吏卻並不似往年那樣輕鬆，臉色最沉重的，就是國子丞。

啪的一聲，王岩的臉上頓時留下了五根指印！

秦少游昂首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也，嚴師出高徒，這有什麼錯？」

他不做聲，王岩已是大笑不止：「嫉妒賢能？秦少游，你一個廚子也敢自稱是賢能？你在學里胡作非為、毆打生員，可是有的么？」

上官婉兒接著道：「去了洛陽縣，狀告四門學的博士了。」

秦少游冷笑道：「這是你讓我說的，你非讓和-圖-書我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王岩大怒，可是陛下在此，卻不得不遏制住怒氣。

……

武則天此時有了幾分微醉，她的鬢角處有几絲白絲華髮，眼角也有些許細紋，可是她這醉態竟依舊還是如此的撩人，她的美眸一轉，道：「所奏何事？」

「沒有。」

二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眸中讀出了驚嘆。

「試卷……」武則天抿嘴不語。

這絕不是個好兆頭，秦少游……這一次怕是要觸霉頭了。

……

武則天臉上的醉態還未消散，口裡還吐著葡萄酒的酒香，可是那微醉后的慵懶卻猛地消散。

上官婉兒覺得蹊蹺，按理，國子監在批閱了試卷后，第二天才會呈入宮中，而且只是稟告成績，怎麼今日送了試捲來？

因為臨行倉促，所以隨員並不多，只有寥寥數百人。

宮中的平靜宛如巨石投入了湖面，頓時波瀾四起。

上官婉兒直接將一杯葡萄酒飲盡，強笑道：「微臣……微臣……不知道。」

本以為武則天此時會有所動容，可是上官婉兒耳中聽來的下一句卻是：「朕知道了。」

「去你媽的！」

秦少游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反唇相譏：「斯文二字，王博士也配提么ｈtｔps://wwｗ•ｈｅｔｕbｏｏｋ.com•ｃoｍ？」

武則天的嘴角微微勾起，只是帶著微笑，依舊沉默緘言。

柳縣令咳嗽一聲：「不知聖駕……」

所以……他索性充當木頭人，不管了。

上官婉兒訕訕一笑，她突然想到什麼，道：「陛下，我聽說秦少游今早出了門。」

柳縣令有點傻眼，他心裏知道，這是一場糊塗官司，這個官司，他沒有能力，也沒有意願去審，可是偏偏碰到秦少游這等胡攪蠻纏的傢伙，卻又只能硬著頭皮僵持下去。

「你也配和老夫說斯文？你……你口出粗鄙之詞。」

武則天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幾張試卷上。她的目光先是帶著恬然，可是逐漸的，卻是深邃起來，緊接著便是詫異，即便是她不動如山的心性，接下來也不由低聲發出了一聲驚嘆。

上官婉兒也隨之看去，她低聲開始呢喃，目光中的震驚更甚於武則天，最後她看第二封、第三封試卷，香肩一顫，抬起眸來，愕然地看向武則天。

秦少游慢吞吞地道：「粗鄙之詞？什麼粗鄙之詞？」

從玉門關送來的葡萄美酒在她的朱唇上仍有餘香。

上官婉兒不由微愣，她不曾想到一句玩笑，最後……

柳縣令嚇得臉都綠了，聖駕來和-圖-書了。

上官婉兒上前，她發現自己犯了魔症了，秦少游的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可是偏偏，她還是說了出來，心裏竟是隱隱期盼陛下能夠干涉。可是……陛下的輕鬆背後，讓熟知陛下的上官婉兒意識到，陛下似乎想要隨波逐流。

武則天見她的嗔態，又是笑了：「你啊，朕不過玩笑而已。」

「是么？」武則天幽幽的道：「那麼就傳旨，讓周興把楚王的心剖開來看看……」

上官婉兒眼角的餘光落在武則天的身上，立即便與這位君王有所默契，她蓮足上前，走到了王岩跟前，道：「你說……誰不學無術、有辱斯文？」

「可是你的眼眶為何有些紅了？」

最後一句抗旨不尊，實在有夠誅心的。

除此之外，她還聽說過一些風聲，說是秋官侍郎周興似乎已經吹了一些風，這周興素來受陛下信重，被視為肱股之臣，有他表態，陛下只怕……

武則天目光一冷：「移駕！」

他目光幽幽，竟是沒有第一時間跑去前堂彙報成績，而是直接叫了人抽出幾份試卷，吩咐道：「立即送入宮中，請聖皇御覽。」

一個宦官躬身碎步走進紫微殿，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數步，旋即拜倒：「陛下，國子監有奏。」

王岩卻是ｍ.ｈeｔｕｂoｏｋ•coｍ•cｏm說不出，憋了老半天才道：「你說呢？」

「哦。」語氣帶著幾分淡漠。

而案頭上的柳縣令已是閉上了眼睛，悲劇啊……

王岩勃然大怒道：「你又口出粗鄙之詞！」

下一刻，上官婉兒揚起了芊芊玉手，就在所有人防備不及的時候，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去。

「陛下，是在洛陽縣！」

秦少游的面色平靜，隨著大家一道在外接駕。

等到了洛陽縣，一聽到聖駕到了，原本還在縣衙里爭論不休的人，此時他們口裡的咆哮都戛然而止。

「若是有斯文，你們卻又為何無故指摘我的出身？我是廚子沒有錯，可是我的助教之位乃是朝廷恩准了的，朝廷唯才是舉，你們既是清流博士，卻為何計較出身？」

此時，在紫微宮裡，一身長裙的武則天跪坐于地。

上官婉兒變得心事重重起來，竟有點為秦少游惋惜。

眾人只得魚貫而入，分站兩側。

武則天拾起夜光杯，將殘餘的葡萄酒飲盡，美眸一閃：「是么？」

「是幾封試卷。」

乾脆利落！

好在無論是王倫和王岩，心態倒還平和，自己這邊六個博士，陛下怎會因為包庇一個小小助教而特意跑來與自己為難？唯一的理由就是，秦少游鬧得太不像話了，以至於宮中前來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