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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訓雖然已經解開了心結，但是仍無法忍受那種血腥的場面，自覺地迴避了，趙抗也沒刻意留難。

「而且小奈他也未必就沒有其他方面的天賦，你先別驚訝。我問你，脫穎而出的典故知道嗎？」趙抗問道。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趙抗也終於可以問起前線的情況，很快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身為海州守軍主將，你擅離職守，不罰你是不行的，不過我想虞相應該也會做出處罰吧，就不必搞雙份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趙抗竟突然笑了起來，盯著趙訓一陣猛瞅。

趙訓稍微冷靜下來后，想到了更深的層次。對趙奈來說，失去眼睛的打擊比一般人更嚴重。因為趙奈擅長的是機械和指揮，這兩樣都對視力有很大的依賴。也就是說，當雙眼被取出后，趙奈幾乎就成了一個廢人，他原本美好的前途就全部成為了泡影……

「知道。」趙訓點點頭，毛遂自薦的故事太有名了，他就算在北方沒受到很系統的教育，這還是知道的hｔtps://m•ｈetｕｂook•cｏｍ•ｃom。

昏迷了三天三夜后，趙奈終於醒來了，眼部的劇痛與眼皮的無力毫無疑問地提醒他現在盲人的身份。但是，趙奈出人意料地不哭也不鬧，只是默默地發獃，連聽到趙訓的聲音后，也沒有任何反應。趙訓發現不對后立刻慌了，連忙去找趙抗。

「你若真的愛護他，就需要儘快讓自己成長起來，將他擔負的責任也一併擔上，而且也將有能力保護他，不是嗎？」趙抗的語氣開始變得柔和起來，「如果當時你有足夠力量的話，需要他作出犧牲嗎？」

「這……」趙訓萬萬想不到，趙抗居然這麼理解他的舉動，但趙抗的話自有邏輯，他也難以辯駁。

「確實如此。」經過這段交流，趙訓對趙抗漸漸生出了由衷的敬佩之心。至於殺父之仇，趙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知根本就沒有成功報仇的可能，還是出於對趙抗的畏懼，最近他已經很少想起此事了。

「這故事說明了一個問題，hetubook.com.com人有沒才能，得把他放到那個位置上才能看出來。比如一個人很有軍事天分，但是他一生都處在和平時期，又有幾個人會知道他竟然是用兵的天才呢？」趙抗繼續說道。

「不能啊！」趙訓哭倒在地，「小奈他才十四歲，怎麼能沒有眼睛！難道他一輩子就要在黑暗中度過嗎？」

趙訓被瞅得心中發毛，忙說道，「求您了，我真的不會後悔！」

「我什麼時候在乎過名聲？但是現在我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很可能一個瞎子沒治好，又多出另外一個瞎子！我才不會幹這樣愚蠢的事情！」趙抗搖頭道。

「沒關係的，我不怕冒險，就算失敗了，我也絕不會有半點怨言！」趙訓叫道。

「我也是當初去日本時才知道的，鑒真是唐代的高僧，當年他受日本邀請，經過六次東渡，終於抵達日本傳法。這些過程我就不說了，與我們的話題無關。」趙抗今天也累壞了，他坐下喝了幾口茶，才繼續說道，「他那時已經雙目失明，但仍然https://m.hetubook.com.com在奈良主持修建了著名的唐招提寺，我在日本時去過，還是挺有水準的。你說這建築設計最重要的也是眼睛吧，既然鑒真和尚都能做到，小奈比他年輕得多，難道就做不到嗎？」

「是我錯了！」趙訓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小奈，是大哥沒用，讓你變成現在的樣子。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你以為，你將眼睛取出，以後便不用受良心的譴責，可以坦然面對他了嗎？」趙抗毫不客氣地指斥道，「你身為大哥，不但沒能保護弟弟，反而卻被弟弟所保護，心裏一定引以為恥吧。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為他做出犧牲，你便不再欠他的了？」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趙抗很少見地拍了拍趙訓的肩膀，「整個眼球的移植，從古到今都沒有成功過。我雖然也很心動，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趙訓的臉色看上去頗為尷尬，不過只要趙奈的命能保住，他受點處罰也值得。

趙抗沉吟了一會，問趙訓道，「你聽說過鑒真和和*圖*書尚嗎？」

「他是什麼人？」趙訓搖搖頭。

誰知這時趙抗一巴掌將他扇倒在地上，「你這個自欺欺人的懦夫！」

「當然，由於世間的職業和崗位太多，不可能一一試過去，一般是找到能夠干好的位置就定在那了。等小奈痊癒后，如果他無法從事原先的工作，我會讓他去慢慢試驗的。他很聰明，肯定能找到一展所長的位置，你要相信他。」說完趙抗就去準備給趙奈取出眼球了。

趙訓聽后覺得有理，臉色也好了不少。

「有了，大王您醫術通神，能不能將我的眼睛取出，裝到小奈的身上！」趙訓居然想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主意，甚至還滿懷期待地看著趙抗。

「但是，你取出眼睛對他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嗎？他不但不會因此復明，反而會內疚痛苦終生，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兄弟的嗎？這樣你是好過了，可他卻更加痛苦，這就是你想要的嗎？看來，你不但比我更自私，而且還很虛偽啊！」趙抗不無譏刺地說道。

「大王是怕萬一失敗后，你的名聲會受到影響？和_圖_書」趙訓出言激道。

「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只是大夫，不是神，我已經儘力了……」趙抗嘆氣道。

而趙抗擔心的並不是這件事，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金軍的戰鬥力比起當初有了明顯的提升，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趙抗有些想去前線看一看了，不過一來得等趙奈情況徹底好轉，二來他也得帶點成果去見虞允文。所以接下來的幾天里，趙抗學習禮儀的勁頭突然足了很多，令吳皇后在驚喜的同時，也不由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趙抗臉色舒緩了下來，安慰道，「其實小奈他也未必就會變成廢人的……歷史上身體殘疾而毫不氣餒，靠自己努力做出一番大事業的人大有人在，如左丘明、孫臏之類，具體事例你也知道，我就不說了。」

「可小奈不一樣啊！」趙訓搖搖頭，「小奈他擅長的是機械和指揮，沒有眼睛怎麼行？」

這一巴掌力量不小，趙訓的左頰上立刻現出了五道清晰的紅印，他有些震驚地聽著趙抗接著說出的話。

趙訓似乎被刺|激到了，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