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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飄凌

作者:雪舞·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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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魔女盟 第五章 密議

第十一卷 魔女盟

第五章 密議

無論怎麼看,這樣的一個小女孩都是出自大富大貴之家的天之嬌女,如果不是她的年紀實在太小,相信跟在她身後的至少也是一個團以上的追求者。無論怎麼看,她旁邊那個看似破落貴族的少年都和她絕不相配,甚至,連兩人站在一起都讓旁觀的眾人感到無法忍受。更有人乾脆懷疑是不是那個少年拐帶了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小姐想要出賣什麼的,基於此,有為數不少的佩劍少年發揚貴族風範,打抱不平挺身而出,想要教訓教訓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渣敗類」,結果卻都灰溜溜地尷尬回來。
腦際轟的一聲炸開了!佛爾利斯一看到那人,心底便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憤怒猛地直衝向頭頂,連雙眼都透出異樣的血色,死死地盯著那老頭的臉,還是像三年前那般謙卑的笑著,前凸的額上僅剩下幾根白髮往後高高地梳著。
雪舞歷1047年春始月十五,元宵大節,普天同慶。
「不錯,這些年他一直盯著我,在他心裏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麼把我除去!」
聽著阿斯末輕描淡寫的話語,卻不止是帝特,連其他那些帝特心腹們都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就像在看一個瘋子。旋踵,現銀輝軍團第十一指揮使費爾南多搶先破口大罵:「你混賬!女王陛下早有嚴令,高級將領身系國家重則,無女王執宰聯名調令不可輕動!阿斯末,你這白眼狼村心不良!你想害將軍大人陷於死地是嗎!」
緩緩走出的人,在燈火下露出了平添幾分風霜的嬌俏容顏,卻冰冷得沒有一絲表情,一如她掌中的水神劍克雷亞。「不錯,奈莉希絲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但你別想錯了,我們是平等的合作關係。」
帝特繞著躺翻在地的紅木桌一圈一圈的踱著步,目光死死地盯著翻倒的桌子,就彷彿裏面藏了幾百萬金幣似的。阿斯末知道他在猶豫,帝特明顯不甘心就這麼被擋在朝堂頂峰的寶座前,而元宵大節過去已一天,凱因茲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送來,帝特怎麼能不為之著急暴跳!
「嗯!」君思甜甜一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佛爾利斯小心地打量了一番,待看清他們胸前家徽后才悄悄放下了警戒。他認得那徽章,那是銀輝軍團現任副軍團長,將軍帝特的家徽!在事情搞清楚前,他並不希望和將軍府的人發生衝突。即便他平常接觸的人並不錯,卻也聽說過百合騎士團和銀輝軍團之間不搭對的傳聞。拉著君思退過一旁,不欲多生枝節的他剛叮囑了君思幾句,轉頭望去,那黑衣家衛們中間分開,讓出一個瘦削佝僂的身影。
「她很好,就是性子有些好動,也不知道是像她娘親多點,還是更像她父親多點。」奈莉希絲輕輕地啐了口茶,放下杯來。
凱因茲正是要給新月難堪!雖然這並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在試探的與其說是女王容忍的底線,不如說是在試探新月身後的奈莉希絲。沒有任何一個皇族能容忍這種蔑視和擅專,除非她早就準備好陷阱——和死人鬥氣是沒有必要的。凱因茲的心沉了下去,新月的平靜只讓他想到三年前意維坦王身死前布雷的祥和。
「啊?」帝特已不是驚訝,而是震駭,還有一絲莫名奇妙的愕然,如果不是凱因茲滿臉的慎重,他簡直就要一句胡說八道砸過去了。凱因茲冷冷地看著帝特,臉上滿是失望,滄桑的眼神中還有著深深的無奈,「你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你還在怪叔叔不該擋了你的路,你是不是認為叔叔是故意阻止女王的旨意是在防備你?!」
新月說道:「待宴會散后,為凱因茲卿好好調理一番。」
腳步一沉,帝特猛地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阿斯末,像是要從那雙碧藍的瞳孔中挖出這智囊心中所想!阿斯末坦然回望著帝特兇狠凌厲的眼神,平和淡然,在他的眼底看不見一絲慌亂。
小雪點點滴滴的飄著,少年容貌清秀,約摸十四、五歲年紀,腰間斜挎把劍,淡銀的劍鞘顯得有些黯淡。
凱因茲公爵抬頭望著夜空,孤懸的明月光芒萬丈,將漆黑的夜幕照得一片光亮,連影子都無法藏身,他就這麼靜靜地站著,望著明月盡頭的天空,彷彿想要看穿那光明的背後是什麼。
奈莉希絲怔怔地聽著,看著不知不覺從新月臉頰邊滑下的淚水,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只不過角色顛倒了。偎上前去,奈莉希絲握住了手,新月的手冰冷,就像是剛從冰塊中取出一般,沒有一絲熱度。奈莉希絲靠著新月的臉頰,分享著彼此的體溫,輕輕說道:「你沒有錯,這不是忘。處身不同的位置才會看見不同的東西,背負的不同決定了立場,所以我才在這裏。」新月抬起頭,看著奈莉希絲,奈莉希絲的眼中那股漆黑的火焰正熊熊燃燒,連她的聲音都開始飄渺起來,「你們不能做的我來做,你們做不了的我來做。我和你不同,你還要守護盼兒的未來,而我……所以,安心吧,我會把一和圖書切都處理好的。」
「是的,大人。」金髮帥哥阿斯末約摸三十來歲,成熟的臉孔上一片從容。他微微點了點頭,卻絲毫不在意帝特早已不耐煩的事實,端起早該喝完的茶盞輕輕地磕著杯蓋,悠哉悠哉地慢慢思考。直到帝特眉頭越皺越緊,眼看著又要發飆時,阿斯末這才放下茶杯,輕笑一聲,道:「大人您想,從當年出使雅特護送我皇歸國以來,您和凱因茲大人哪次功績不是聯在一塊?無故攻核您功績上的缺失,豈不是同樣說明凱因茲大人過往功績不符?更何況您和他份屬叔侄,乃是血緣至親,朝野上下無不把你們視作一黨,您的權柄大幟,對凱因茲大人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凱因茲大人又豈會如此不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無緣無故干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佛爾利斯回到布雷已經四天了。在拜別了嵐之後,佛爾利斯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等他回到布雷的時候卻仍是年終,奈莉希絲在第一時間接見了他。然後,在看完他帶來的嵐公主回信后卻始終沉默不語,而此後四天,他再也沒有見過奈莉希絲一面,也沒有得到任何通知,甚至連他的老師娜蒂雅還有那討厭的白額怪基亞修特都消失不見,沒有來見他。完成了任務歸來的少年卻彷彿被刻意遺忘了一般,整個黑暗神殿空蕩蕩的,熟悉的地方只剩下陌生的寒冷冬色,還有那偶然撞見的君思公主。
轉首避開了奈莉希絲的目光,新月沉默了一會,明亮的燈火被微風拂亂影子。「我沒有忘。只是,這些年來坐在這個位置上,看得多了,想得多了,我似乎有些明白,當年他們為什麼都保持沉默。我恨他們!永遠也無法原諒他們,但是我卻不再像以前那樣輕易便能立下決心。」似乎沒有看見奈莉希絲一瞬間鋒利起來的眼眸,新月仍是自顧自地說下去道,「這些日子來,我已經很少夢見『他』。偶爾夢見的時候,卻連他的容貌都模糊了,只有那種冷冷的笑。奈希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新月聞言一驚:「奈希,她、她不是?」旋即恍然大悟,「這三年來,她都躲在你那裡?你們一直?」
入朝主事執掌天下兵權,聽起來好聽,但事實上——電光火石之間,凱因茲已然是想通了新月或者奈莉希絲欲擒故縱這一招,不容猶豫,凱因茲一撂衣角跪倒在地:「陛下,太古文學有雲:『舉賢不避親』,帝特是我的侄兒,他的功績我心中有數。我更清楚,他的功績遠遠不及陛下您賞賜的萬一。」
一騎黑影在離開了銀輝軍團軍營之後開始放馬狂奔起來,目標直指內城。
冷冷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宰相大人,我親愛的叔叔,你還要在那邊看月亮看多久?還是你仍然以為我冒著生命危險違犯女王旨意偷出軍營,只不過是小孩子的胡鬧?」
「凱因茲卿,帝特將軍為何沒有出席?值此普天同慶之時,為何仍不見他的身影?莫非皇柬之中竟然漏了他的名字?」
總算仍記得這是秘密見面,帝特壓低了聲音怒道:「那麼叔叔,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君思小嘴一撇,很乾脆地搖頭,抓著佛爾利斯的手搖道:「不嘛,騎士哥哥,宮裡和殿里都好冷清的,人家不想回去。而且、而且盼兒還沒玩夠,我們再多留一會好不好嘛?」
「你放下那麼重的餌,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女王高高地坐在皇座,座下由內及外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張張長短不一的矮桌,桌下鋪著柔軟溫暖的毛墩子,溫暖的小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將整個殿堂熏得暖洋洋的。
「是,他已經回來了。」奈莉希絲微微點頭,她並沒有刻意隱藏消息,更不準備隱瞞新月。
帝特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頗為意動,卻仍是不滿強辯道:「功績不符那已經是過去式了,自從三年前接任執宰之後,我們這位相爺可是兢兢業業忙得連看望侄子的時間都沒有多少呢!哼哼,什麼血肉至親,我看他啊,就是怕我聲勢大震蓋過他的風頭!哼,當年護送陛下回國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如今女王陛下都要我入朝為官,他這個老傢伙沒事擋什麼事!我真想當面問問他,他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侄子放在心上過!」
「砰!!」突如其來的聲響立刻勾動佛爾利斯的警惕,一把將君思拉到身後,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前方出現的是一群手握刀劍的私人衛隊,清一色地穿著黑色的侍衛服飾,在他們面前地上一個油光滿面的中年胖子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也不知怎的,被小君思那雙漆黑的大眼睛一望,佛爾利斯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就好像幾個小時前被君思公主撞上后便稀里糊塗地帶著她「偷」出了黑暗神殿,一路遊玩,也不知道神女殿下是否發現他們的失蹤了,是否開始著急?
新月已然發現了不對,一邊整理著散亂的衣和-圖-書襟一邊打量著突然到訪的不速之客。打理著衣襟的手卻突然停下,盯著來者腰間那柄黯淡的銀色神兵,死死地掩住口,生怕一鬆手便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奈莉希絲緩緩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拋棄不了這種無謂的驕傲嗎?我說過很多遍了,要為他復讎,必須拋棄一切。違心的事情不僅是我們作過的這些,在明天還有更多的必須要我們去做。我們的仇人太強大太強勢,如果你還是這樣,遲早會害死你自己。」
奈莉希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搖頭:「女人就是花朵,離開了深愛的大地,還能有什麼依靠?我們記得的,她也忘不了。難道,你忘得了?」
「奈、奈莉希絲小姐?!這、這怎麼可能?!」
無他,小女孩奶聲奶氣的「這是我哥哥」,將一眾正義感十足的少年們打擊得灰頭土臉,卻又忍不住心中好奇,有這麼一個妹妹的少年,為何要故意穿得那般樸素?難道是故意來耍弄我們的嗎?正義少年們卻不知道,他們滿腔埋怨的對象也是暗自苦笑不已。
「怎麼可能?哼,怎麼不可能!」聽著帝特脫口而出的敬稱,凱因茲冷笑一聲,「你把她當作純潔無瑕的聖女,你可知三年前的皇室遇刺慘案又是誰的手筆?!黑暗神殿自縛兇手獻上,嘿,你怎麼知道那不是一場早就設計好的自編自導?!帝特啊帝特,醒醒吧,不管那個女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她早就瘋了!」
只是這條秘密「後路」從建成到現在便從來沒有用過,一直是被帝特當作最後救命索的最大秘密。阿斯末現在提起,他不由要猶豫下,就為了回去和凱因茲碰下頭就使用掉,會不會太過浪費了?
佛爾利斯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無法拒絕那雙晶亮的眼眸:「好吧,但是日落之後,我們一定要回去知道嗎?」
凱因茲背過身去,斜攏的月華傾瀉下來,將他發間銀絲映得更加清晰。卻聽凱因茲輕輕一嘆,說道:「我多希望你今晚沒來,可是我又怕你真的不來。帝特啊帝特,你知道不,我們大禍臨頭了……」
「你心裏不也無時無刻都在想殺死他嗎!連死人都要利用,你們黑暗中人做事還真是有夠不擇手段!」緋羽冷聲應答,即便是和奈莉希絲合作的現在,她也無法認同對方的手段。
帝特怒氣沖沖地瞪向開口的屬下,這一望去,怒火不由先降了三分。相比起其他他親手插|進來的底層人員,這位銀輝軍團第三指揮使的率先投誠,才是他真正立足銀輝軍團的開始。只為此,便讓帝特不得不在意他的發言。
心中一跳,幾年相處共同扶持,新月非常清楚,自己這位閨中姐妹真正的性情,她決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到「他」。新月抬起頭來,打量著女孩美麗的容顏,漆黑的瞳孔彷彿漩渦,旋轉著危險的火焰。她問:「那個西西里亞家的少年,已經從天夢回來了嗎?」
恨恨地盯了被黑衣家衛簇擁著的薩彼一眼,佛爾利斯低下頭,拉著君思的手,退入身後人潮,將身影隱沒。已是將軍府邸總管的薩彼卻突然感覺到什麼似的往兩人消失的方向望了望,卻只看到一個大點的身影拉著一個小女孩消失在街頭轉角。
佛爾利斯抬頭望了望天色,估算了下時間,轉頭對著正捧著只糖人舔的小君思說道:「盼、盼兒,玩夠了吧?玩夠了我們就回去吧?」他可不敢命運她,這可是新月女王和奈莉希絲神女殿下的心肝寶貝,只好用商量的語氣說著。
佛爾利斯絕對不會忘記,在那張謙卑的臉下包著的是怎樣骯髒漆黑的一顆心。他更不會忘記,是誰害得他家破人亡隱姓埋名。那個老頭的名字是薩彼,在三年前,還要在他的名字後面加上西西里亞的姓氏!
「噢?」新月眯起眼,好整以暇地緩緩問道,「為何不可?難道你認為帝特將軍的功績不配?」
新月女王似乎感覺到了場中氣氛的詭異,順著眾人偷瞥的目光看向凱因茲,淡淡問道:「凱因茲卿,為何舉杯不飲?莫非,是這陳年佳釀不合卿的胃口?」
「臣在。」一花白鬍子老頭聞言起身,恭謹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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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邊的角落裡,少年和老人都沒有看見,一雙沉默的眼瞳正默默地看著他們,以及即將掀起的血雨腥風。
「可、可是為什麼?!」帝特猛地抬起頭來,滿臉的不可思議,旋即驚疑道,「難道是因為叔叔你、你想要對付……」
帝特強制壓抑怒火的聲音卻仍是透露出深沉的怨念,凱因茲微微一笑,轉過來時已是滿臉嚴肅:「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在等你的到來,我親愛的侄子。」
女王聞言似乎這才想起自己曾經發過的命令。聽凱因茲這般說辭,卻也不生氣,反而是淡淡一笑,說起了前塵往事:「凱因茲卿果然大公無私忠心為國。還記得當年,本皇仍流落民間時,便是卿和帝特將軍千里迢迢地來和*圖*書到天夢,護送本皇回國。一路上艱辛險苦自不待言,帝特將軍更幾次與死神差肩,本皇一直都記在心裏。值此普天同慶之際,本皇決定,封帝特卿為鎮國大將軍,入朝主事,掌天下兵權!」
有人帶頭,那些忠心的小嘍啰自然不甘落後,一個個跳出來大聲指責,順便發泄對這位一向看不起他們這些「老人」對這位半途插隊卻扶搖直上受帝特寵信倚仗的新人的不滿。阿斯末絲毫不為所動,一雙碧藍眼瞳牢牢鎖在帝特身上。
凱因茲沉下臉,怒道:「你怎麼這麼沒腦子!我要想對付那個小女孩需要隱忍到現在嗎!執掌意維坦三年,滿朝公卿幾乎儘是出自我的門下,如果不是我同意,她連一道旨意都發不出去!」
強忍著怒氣,帝特儘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阿斯末,你說。」
「臣尊旨。」
奈莉希絲眼中浮起興奮的神色,就像是高潮時的快|感讓她白皙的俏臉變得潮|紅,她的語氣卻是淡淡的,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機:「是嗎?那老狐狸終於上鉤了嗎?」
「盼兒在你那裡過得還好嗎?」新月女王揉了揉酸澀的眉心,將最後一份奏章批閱後放到一旁,隨意地向身旁人問道。
「放棄什麼?」帝特下意識地介面道,「升大將軍銜,領全國兵事,我的權力只增不減啊,我要失去什麼?」
「嵐姐姐還好么?」新月又問。
想到神女殿下,佛爾利斯硬起心腸,卻又轉瞬在君思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面前敗下陣來,只好試著勸說道:「可是盼兒啊,我們已經偷偷跑出來一天了,想必神女殿下已經發現你失蹤了,不知道有多著急呢。而且天色已經這麼晚了,不如今天就到這裏把,我們先回去,改天我再陪你玩好嗎?」
對於意維坦來說,一年一度的元宵是寄託了每一個子民對未來美好期望的日子,也是所有人都休息慶祝的節日。就算是凄冷的意維坦皇宮,在這一天也是熱鬧無比。三年前登基的新月女王雖然愛靜,但是在元宵這種日子里卻也是笑靨殷殷,設宴款待眾大臣們,與臣民同樂。
「遵命,大人!」
「混蛋!!」銀輝軍副軍團長,差一步就踩到大將軍銜統領全國兵事的帝特伯爵一腳踢翻了面前華貴的桌子,桌上的東西嘩啦啦倒了一地。座下豬人一個個噤若寒蟬,雖然他們都披著銀輝軍團的戰衣,但經過凱因茲和帝特這幾年的滲透操縱,銀輝軍團早已不是三年前那支死忠貝葉斯皇室的鐵軍。
凱因茲忙惶恐地道:「陛下不可。臣豈敢勞動太醫院正大人?」開玩笑,那可是專為皇室治病調理的醫官!
布雷,宰相府。
君思扁扁嘴,奶聲道:「姨娘和娘親最近老是發獃,一發獃就是一整天,她們都不理盼兒了,她肯定不會發現我們偷偷跑出來的。好嘛,騎士哥哥,我們再多玩會嘛,人家老是待在宮裡,冷冰冰的很無聊。」說到最後,君思苦著張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佛爾利斯,大眼睛里滿是期盼。
「不!我不信!」帝特搖著頭,滿臉不可思議,「這不可能!奈莉希絲小姐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有何不可?!」大手一揮,女王風範盡顯,新月淡然笑道,「卿乃是我意維坦第一重臣,一身肩挑舉國重任。短短三年,在卿的悉心治理下,意維坦國泰民安,然,卿之老態卻豈止蒼老了十倍。本皇實是心中有愧,凱因茲卿休要再辭,否則定是心中暗怪本皇。」
聽凱因茲說得如此慎重,連「取亂之道」這等大逆不道之言都說了出來可見凱因茲心中的震動,那些小嘍啰再反應不過來就未免太對不起身上的那身官袍了。無論是唯凱因茲馬首是瞻的宰相黨還是忠於貝葉斯皇室的皇家黨一個個踴躍發言起來,毫不猶豫地附和凱因茲的發言,想要打消女王「一時起興」的不妥賞賜,講到最後竟是群情洶湧,就彷彿新月女王不收回便是無道昏君一般。
眼前突然又浮現出那一個年輕人英俊冷漠的笑顏,凱因茲幽幽一嘆:「有什麼不可能的?失去了愛人一心想要報仇的女人,又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又是她不敢做的?」
他是西西里亞家族某支旁系的後人,是父親好心收留了他,讓他做了總管。但就是這個謙卑得像狗一樣的老頭,在格慕羅哥哥過世父親病重之時,勾結外人奪走了西西里亞家族的一切,將強盛一時的西西里亞家族打入深淵!佛爾利斯永遠不會忘記,這個老頭將父親氣得吐血的那副趾高氣揚的小人嘴臉!
佛爾利斯已經想不起其他,伸手便向腰間按去,卻陡地握到一隻冰涼滑膩的小手。清冽的寒意一激,佛爾利斯猛地清醒過來,望向小手的主人。小君思怯怯地望了他一眼,輕聲道:「疼。」佛爾利斯一驚,下意識地鬆開手,這才發現小君思原本被他握著的小手上已經泛起了一層烏青,盈盈的淚珠在小女孩眼中滾啊滾的,看向少年的目https://m•hetubook•com.com光卻突然多出一種超越年齡的溫柔。
凱因茲微微一驚,陡地清醒過來,站起身來,舉杯遙敬新月女王。「陛下,臣無事,可能是昨夜稍稍晚睡導致精神稍有不濟,倒影響了陛下的興緻,真是凱因茲之過。陛下恕罪。」
奈莉希絲的手慢慢摸入新月的懷裡,摸索著冰涼滑膩的肌膚,女人發出了一聲低膩的輕呼。女王頭上的皇冠一陣晃動,皇冠上的明珠倒映著糾葛在一起的兩人,卻彷彿映出第三個人的身影。相互擁抱著親昵的兩女呼喚的卻是同一個人的名字。
凱因茲大驚,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流到掌心,還未想通新月女王為什麼這麼大方前已然是下意識的跳起來脫口而出:「陛下,萬萬不可!」群臣俱驚,不敢言語,卻不知是驚懼新月女王的大方,還是在震驚凱因茲竟然將這般豐厚的賞賜往外推?
勾起街上眾人好奇視線的是少年牽著的小女孩,紅撲撲的小臉掛著甜甜的笑容,烏溜溜的大眼睛晶亮晶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頭淡藍的美麗長發直垂到腰間,只用一根淡紫色髮帶隨意的在盡頭打了結。白皙的肌膚裹著一身鮮艷的紅色衣裳,精美的布緞獨特的風格一望可知是出自名噪大陸的天衣閣之手,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樣看起來就似一尊精美的瓷娃娃。
凱因茲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親愛的侄兒啊,你可有為意維坦立過蓋世之功?沒有!那女王陛下為什麼要升你為大將軍?為什麼要你入朝主事?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入朝主事,你必須要放棄什麼?」
妙目微轉,新月眼中淌過一抹冰冷笑意:「凱因茲卿言重了。卿身為執宰,日理萬機身系國家重任,身體健康可不能馬虎。太醫院正何在?」
帝特的堅決猛地僵在嘴角,跌落回座,將悄然溜進的月光,壓得粉碎!
帝特目瞪口呆地聽著凱因茲冰冷的話語,還有那話語里矛頭直指的對象,瞠目結舌!
猛地心生警兆,奈莉希絲從新月衣內抽出手來,隨手抓過桌上墨筆射向角落陰影,水藍色的光暈猛地泛起漣漪,墨筆無聲無息地緩緩跌落地上鵝絨毯,沒有發出一絲聲息。影子后,露出了腰間斜插著一銀一藍的兩柄神兵。
緋羽冷哼一聲,轉身沒入黑影,自始自終沒有看向新月一眼,而奈莉希絲,臉上卻露出笑,即便是安慰新月時也沒有露出的真實笑容,一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魔。新月沉默著,和衣而起,斜偎著窗子,靜靜地看著燭火噼剝噼剝的燒著。
「陛下忘了?帝國將領身系國家不得擅離軍營。」這不是你的命令嗎?!凱因茲暗自恚怒,表面卻是若無其事地笑道,「小侄身為銀輝軍團副軍團長,更該以身作則,為全軍表率。凱因茲怎敢因私廢公?」
凱因茲張了張嘴,卻終於說道:「臣,多謝陛下皇恩。」
偉大的將軍大人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中,阿斯末話中隱指帝特自然清楚。雖然沒有預料過女王會頒布這種法令,但是早在阿斯末投效帝特的那天,便曾經建議過帝特設置一條秘密回城的「後路」。「從善如流」(特別是和他的身家性命緊密相連的)的帝特毫不猶豫地照做了,沒想到之後不久女王便頒布了那樣的法令,帝特在感到后怕的時候不由又感到非常慶幸,同時對阿斯末更為倚仗。
鬆開抱著新月的手,奈莉希絲神情鎮靜,比起新月,來者的存在對她來說顯然不是秘密。奈莉希絲皺起眉頭:「你怎麼來了?」
看著帝特迷惑不解的模樣,凱因茲一副很鐵不成鋼的表情,忍不住怒道:「你怎麼這麼蠢!掌握全國兵事掌握全國兵事!大將軍是武職,卻在公卿之列。在你掌握全國兵事之前,你要先把銀輝軍團交出去,你才能換上那身公卿服裝!才能進入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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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越恨,帝特眼中怒火又熾。阿斯末是淡淡一笑,緩緩說道:「既然如此,將軍何不回城和凱因茲大人當面詳談一次?」
偌大的盛會,貝葉斯皇室酬顯皇家的盛宴,卻在宰相的微微皺眉下,變得不倫不類起來。無論是忠於貝葉斯皇室還是凱因茲系的官員心中難免都有些腹誹,宰相大人這是怎麼了?這不是故意給女王難堪嗎?
開篇就大出意料的話語將帝特震得一愕,下意識地脫口驚呼:「什麼?」
腳步漸漸變緩,阿斯末眼角一跳,決定再加一把火:「大人,需堤防朝中有變啊!」
「你所謂的一切也包括和『他』的其他女人抱在一起?」水聖女緋羽·絲蒂娜·克蕾婭冷冷一笑,揮手阻止了女人無謂的辯解,「算了,你們的事以前不想管,以後也不想管。我來是要告訴你,棋子們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了,好戲就要開鑼了。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一切,你呢?你準備好了嗎?別到了最後,演員們都到齊了,你卻沒辦法登台。」
這是格蘭瑪大街,布雷最繁華的商業街,在春始的日子里,這https://m.hetubook.com•com樣子走在街上的少年是很常見的。往年多半都是些貴族子弟成幫成群的四處玩鬧,不過自商業世家西西里亞出了格慕羅這麼一個英雄后,近年來好些個商人子弟也開始流行起這樣的春遊。而少年樸素的壯素和顯得黯淡的劍鞘看起來就像那些一般的破落貴族子弟一般,看起來毫不起眼。
帝特一下子慌了神,本該是質問的對象卻突然一股腦兒倒出他想問的話,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在凱因茲一貫的威嚴和智慧下,那張嚴肅失望的老臉就像是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悶得他恨不得大吼大叫幾聲才罷!
「臣得陛下信賴,三年前破格提拔,命臣接執宰位,臣日日兢兢業業不敢稍有差池,幸我皇天資英才,上下官員一心同德,方有今日意維坦之穩定。三年前您將他提升至將軍位,命他代君執掌銀輝軍團,已然是厚賜中的厚賜,如今他並無新功,若貿然冊封大將軍位,恐怕臣民不服!更何況,臣和帝特分屬親血,豈有執宰大將皆出一門之道?此事別無先例,縱有亦是取亂之道,臣祈陛下收回成命!」
「好吧,盼兒最乖了。那哥哥不要再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好嗎?每次姨娘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盼兒都好害怕,哥哥答應盼兒好嗎?」看著小君思渴望的神情,佛爾利斯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動——奈莉希絲小姐也有這般痛苦的仇恨嗎?
微抿一口酒,眯著眼,新月冷冷地打量著鬆了一口氣的大臣們,心越是平靜下來。笱籌交錯,一派歌舞昇平下,只有凱因茲始終偷偷的注視著女王的舉動。適才新月突如其來的這麼一招「親切慰問」著實讓他摸不清頭腦,不明白這到底是女王的警告還是示好。旋即,當新月的眼神冷冷掃視過來時,凱因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卻聽女王溫暖的聲音柔柔響起,凱因茲卻是冰涼一片。
「那、那女王她?!」帝特目瞪口呆地瞪著發飆的叔叔,不明白他那麼大的怒氣從何而來。凱因茲看著不開竅的侄兒,暗自嘆了口氣,神色凝重地緩緩搖頭道:「三年了,你還不明白嗎?小公主還是小公主,就她那溫柔的性子,就算是做了女王也沒有改變。帝特啊,要奪我們兵權的不是女王,是她背後站著的那個女人啊!是黑暗神女奈莉希絲!」
「大人,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於此,君臣相得,笑意融融,朝堂上下一團和氣。眾臣工齊齊放下了莫名提起的心,無論是哪一方都不願看到皇室和實際上的掌權者之間不和。在最擅長粉飾太平的背後,他們也是最清楚局勢現狀的人。雪舞大陸這種詭異的平靜在壓抑了三年之後又開始變得蠢蠢欲動,鄰國雅特最近暗底下更是動作不斷,還有最近那突然傳出的流言蜚語!如果在這個時候,意維坦女王和執宰先鬧將起來的話,那恐怕水神黛娜蒂爾赫萊斯親臨,也無法拯救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家。
深深地吸了口氣,帝特冷冷說道:「阿斯末指揮使,從現在起,本將軍突發急病,不可吹風見光,會在明日早晨七時之前痊癒。在那之前,由你把守門關,任何人不得擅闖,違令者斬!」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合作?因為你知道你的方法根本不可能為他報仇。三年了,你刺殺了教宗多少次,你近得了他的身邊嗎?最靠近的一次你不過走到他身前三十米便被衛聖劍菲托爾發現行蹤,重傷逃逸。」奈莉希絲瞟了她一眼,勾起嘴角,像是翹起尾針的母蝎,嫵媚的笑容里不屑和冰冷交匯出嘲弄的光澤,刺通緋羽的雙眼。「骯髒的手段算什麼?卑鄙又怎麼樣?他們手段就不卑鄙嗎?就不骯髒了嗎?克蕾婭,你別忘了,當年,他們是怎麼將他逼入絕境的!」
新月卻悄悄地笑了,就彷彿凱因茲低下頭去嘴角掩飾不住的微笑。
「兵權?!」帝特總算沒有蠢到家,一下子便明白凱因茲話語中所指重點,忍不住跳起身來駭然驚呼道,「女王陛下要奪我們的兵權?!」帝特話語中自稱的改變,凱因茲立刻便注意到了。暗自搖了搖頭,凱因茲面色沉重地點點頭:「不錯,既非大功,必是大禍!如果你沒有忘記三年前是怎麼坐上這個位置的,你就想到,我們這位女王陛下在沉寂了三年之後又要動手了。」
「騎士哥哥不要生氣噢,盼兒會乖乖的,盼兒會和你玩,還有柔兒,嗯,下次盼兒帶柔兒一起出來和你玩。」佛爾利斯強笑了下,低聲道:「盼兒真乖,哥哥突然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去好嗎?」
凱因茲公爵一個人坐在首座,加長的矮桌上擺滿了各式美味的佳肴。然而,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意維坦宰相,卻沒有太多的胃口。朝堂上,攜家帶眷的臣工們面對著山珍海味,卻不敢盡情品嘗。獨坐的凱因茲宰相眉間偶爾皺起的眉頭,就讓他們的心跳一下。普通官員如是,那些被凱因茲一手提拔起來的宰相黨就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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