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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名老者的話里來看，他的大兒子如今已經是一名趙國具裝甲騎兵之中的百將了，也算是不大不小的軍官了。

說實話，現在的邯鄲和趙丹剛剛穿越的時候相比，那其實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對於趙丹來說，反正這個交稅就是從王室的私庫進入了國家的公庫，倒也無傷大雅，基本上也就是個左手倒右手的事。

一開始的時候，由於「資源」還算十分充足，於是各大糞廠也還是相安無事。可是隨著不停有競爭者加入，終於有一天，邯鄲城數十萬居民的「出產」已經滿足不了大大小小几十個糞廠的需求了。

趙丹笑了笑，用頗為溫和的語氣說道：「吾冒昧求問一句，不知老丈家中以何謀生？」

自從趙丹在邯鄲保衛戰後受到了啟發，憑藉著腦海之中的記憶整理出一個簡單的衛生條例並強制在趙國境內推廣之後，單單是這兩年來邯鄲之中新生兒和孕婦的死亡率就直接降低了百分之四十，而且看上去似乎還有繼續下降的空間。

值得一提的是，這裏面最大的一家糞廠不是別人的，正是來自於趙國少府。由於少府乃是王室的私人財產，所以趙丹實際上就是邯鄲城之中最大的糞廠老闆……

在大量的經費支持下，這個排水渠工程已經完全完成了。

「萬勝，萬勝，萬……哎呀，爺爺救……哎喲！！」

於是一場殘酷的洗牌就開始了。

所以說，還是得給自己的腦子放個假啊。

趙丹收回了心思，將目光重新聚集在了面前的邯鄲大街之上。

除了排水系統之外，以呂氏家族為首的大糞商們也出了很大的力。

趙丹一聽立刻擺出了一副肅然起敬的和*圖*書表情：「啊，原來老丈的兒子們都是為國征戰的勇士，想必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勞。」

這幾名老人很快發現了趙丹的存在，立刻一個個就下意識的直起了身子，有些驚慌的站了起來，稚童們也紛紛躲到了樹榦之後，伸出一排小腦袋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打量著趙丹。

怎一個慘字了得，唉。

更可怕的是，即便是大臣們每年也都會有許多休沐的時間，老了基本上也就退休賦閑在家了，可君王這個職業不但從登基開始就全年無休，而且一干還是一輩子。

伴隨著一陣樹枝的顫動，幾名皮孩子從天而降重重落地，濺起了片片煙塵，讓樹底下頓時喧鬧了起來。

不得不說，商人們的嗅覺是相當敏銳的，那個被呂氏家族化名買下來作為糞廠的莊園秘密並沒有保守多久，僅僅不到幾個月的時間過後，一個個糞廠接連在邯鄲城外開張。

趙丹想了想，叫停了馬車，走下馬車朝著幾名老人走去。

反觀那些昏君、庸君們，只需要將朝政一股腦的扔給大臣們去處理，然後自己天天玩樂，雖然身體上仍舊是被一群女人給圍住了，但是至少不用天天費腦子啊。

人口在這個時代對於國君們來說，那可絕對是最寶貴的財富啊。

雖然這一次趙丹是微服出訪，身上僅僅穿著一套非常普通的士人服裝，但是單單從他能夠擁有馬車以及渾身那種久居上位給人的威嚴感，就足夠讓這些只是趙國最底層的老人們不由自主的產生敬畏了。

又是一天早晨，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入了邯鄲城之中。

正是深秋時節，重重的寒意在每一個人的身邊縈繞，無數落和圖書葉從天而降，每一個晚上過去之後都讓邯鄲的街道上鋪得厚厚的一層。

老丈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吾有三兒五女，女子皆已出嫁，兩兒為國征戰方歸。」

對於這些落葉，趙丹也同樣沒有放過，此刻大街上就已經可以看到許多人正在清掃這些落葉了，這同樣也是屬於勞役的一種。

任何一個人在長年累月的重複一項工作之後都會感到疲憊，尤其是像當國君這種高強度的職業更是如此。

趙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再次問道：「可前兩年白起方才攻入河東，若是秦趙戰事再起的話，河東郡豈不是頗為危險？」

各大糞廠的老闆們開始了各種明爭暗鬥，在長達一年的洗牌之後，大約只有十家左右的糞廠仍舊留存，其他大大小小的糞廠統統都被清理了出去。

「天下戰亂千年，即便是邯鄲亦是會有被圍的一天，河東又如何會避免得了呢？再說了，即便被秦國人暫時攻入河東，頂多亦是壞了一年守城罷了，反正無論是秦國也好韓國也罷，終究不可能是吾趙國之對手，所以吾等並沒有甚麼好擔心的。」

趙丹再一想，能夠和君王這個職業相比的，恐怕也就是後世的網文寫手了。

衛生這個東西的重要性，作為一個穿越者的趙丹自然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古代之所以發病率和死亡率這麼高，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不衛生。

趙丹的馬車轉入了邯鄲西北部的一個坊里，這裡是邯鄲最為貧窮的一個坊，隨處可見破舊的房屋，但是道路還算乾淨，街邊的排水渠也同樣暢通，趙丹甚至還看見幾名老人悠閑的靠在一根需要數人合抱才能夠抱得過來的和_圖_書巨樹樹榦上曬著太陽，身邊還有好幾個稚童圍著打鬧。

之所以弄這些東西，倒不是說趙丹有什麼潔癖，而是因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衛生。

在少府控制的糞廠主動向內史所屬的稅務監上交了稅之後，其他的糞廠不得不紛紛跟進，這讓當時還是內史的虞信笑得合不攏嘴，據說好幾天時間都拿著各大糞廠交稅的報表放在案頭，辦公累了鬱悶了就拿起來看一下。

別的不說，只要把衛生搞上去了，蚊蟲的數量就自然減少，蚊蟲少了發病率就自然降低。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讓趙丹覺得有點怪異。

趙丹忍不住說道：「恕我冒昧，既然如此，那麼老丈為何還要住在……」

要知道具裝甲騎兵的軍餉可是非常高的，再加上每次戰爭之後的賞賜，別的不說，至少弄個幾百畝地、蓋幾座乾淨整潔的大房子是一點都沒問題的。

趙丹這句話其實也就是一句客套，但沒想到下一刻這名老丈竟然還真的就把腰桿挺直了起來，臉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道：「那是自然，吾之長子前兩年可是參加了咸陽城之戰，乃是第一批隨著李牧將軍入城的具裝甲騎兵！」

同樣的全年無休，同樣的天天費腦，同樣的高強度工作量，最慘的是還沒打賞沒訂閱，沒錢也沒有一堆老婆，簡直令人不得不捧上一抹同情淚啊。

總而言之，趙丹對於自己竟然能夠開創一個行業這個事情還是頗為高興和自豪的，雖然說這個行業有點味道，不是很擺的上檯面……

趙丹伸手指了指老者們身後的那幾間破舊房子，意思不言自明。

一名看上去大約在五十歲出頭的老者被其他老者推了和-圖-書出來和趙丹對話，這名老者顯然也是有些緊張，道：「不知先生要問甚麼事？吾等都是一些老頭，怕是幫不上先生。」

老者嘿嘿一笑，道：「吾都住在這裏幾十年了，早就習慣啦。不過說起來吾大兒子剛剛從河東郡來信，說是在那邊分好了田地，耕種了兩年已經成了熟地，等過了這個冬天，吾就去河東幫忙了。」

說著老者又一指身邊的幾名老者，笑道：「這些人也是明年開春就要和吾一起去河東，準備為子孫們耕作啦！」

趙丹開始理解歷史上那些明君為什麼往往壽命都很短了。

不知為何，趙丹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偌大的宮城似乎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囚籠，一個讓自己無法擺脫的囚籠。

老者們紛紛笑了起來，一個個的臉上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嚮往，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了自己聽說過的河東郡究竟是如何如何，大樹旁邊充滿了歡樂無比的氣氛。

由於一直以來糞廠們都是免費拉糞的，所以想要爭奪資源的話，自然也就不可能從什麼收購價來下手，因為收購價本來就是零啊。

如今的邯鄲，無論走到哪一座坊哪一條街，都能夠在馬路的旁邊看到用來排污的排水渠，這些排水渠的開挖由趙國官方負責，日常維護則由坊里的坊丁負責。

其他老者們紛紛出言附和：「不錯，如今大王賢明眾臣能幹，趙國正是最強之際，無論是何等敵人來犯，吾等都堅信趙國必勝！」

由於深知糞廠的暴利，所以趙丹也是毫不客氣的對糞廠制定了一個奇高無比的稅率——六成！而且趙丹還特地將「糞廠之稅許增不許降」這句話寫入了趙國的《稅律》之中。

話音剛落和*圖*書，老者就滔滔不絕的吹噓起自己的大兒子來，其他的老者們臉上也露出了羡慕不已的表情。

自從趙丹穿越之後，就開始調集了大量的專業人士對整個邯鄲的環境進行了摸底調查，並且弄出了一個排水渠的排污方案。

老者笑了起來。

最大的變化就在於，那股曾經讓人掩鼻不已的臭味沒了。

由於維護排水渠是計入勞役之中的，而且每個坊也就那麼點名額，所以這個看上去有些臟污的工作其實可是相當搶手的，畢竟和千里迢迢跑去北邊修長城相比，在家門口挖個臭水溝這哪算個事啊。

趙丹對著老者們拱了拱手，笑道：「老丈們，某有些疑問想要詢問一下老丈，不知道老丈們可有時間和吾聊聊？」

這輛馬車看上去相當的平常，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馬車裡坐著的那位看上去一身常服卻仍舊隱約透露出幾分威嚴的男人就是他們名震天下的大王。

或許是因為太早了的原因，邯鄲城看上去似乎還並沒有醒來，街角偶爾會有人走過，但是人流量並不算太多。

這麼一看的話，寡人這也算是種田流了吧？坐在馬車之上的趙丹一邊掩著鼻子看著正好從自己面前不遠處路過的一輛拉糞車，一邊在心中不無自豪的想到。

更有幾名孩子爬在樹上，拿著剛剛折下來的小樹枝充當長劍，站在樹上揮舞著樹枝，手舞足蹈裝模作樣的叫了起來。

除此之外，像新生兒以及孕婦的死亡率都和感染有著很大的關聯。

每天都要考慮一大堆的國家大事，也不知道要死多少腦細胞，下班了之後還要面對宮裡面一大群嬪妃的索求無度，天天這麼對身體和腦子進行巨大消耗，不早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