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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沒人敢上來觸他的霉頭，傭人和手下的保鏢全都站在大廳門口，小心地窺視著他，他閉著眼，靠在紫檀木雕就的椅子上。

他轉向大廳外，高聲喊叫。

「我找錢局長。」

「這個！他出門的時候，好象說是去滋味齋吃素。」

心情好了，連牙也不怎麼疼了，他瞧著桌上的仍然冒著熱氣的菜肴，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

滋味館的歷史悠久，名聲遠傳，據說，它的第一任老闆是一個出家后再還俗的和尚，一手齋菜做得得心應手，深得其中三昧。

老金瞄了這兩人一眼，發現是生面孔，也就沒有硬闖。

那兩人互望一眼，既然老闆都接受搜身，自己犟著不願，似乎也不是一回事，於是，乖乖地把隨身帶著的手槍交了出來。

滋味館的外觀也非常漂亮，是那種古色古香的典型的唐式建築，讓每一個到這裏來的客人，心情都不由為之平靜了下來。

大哥！什麼大哥？媽的！一個貪得無厭的傢伙！在自己這裏，他已經得了不少好處，這個時候，是該他幫點小忙的時候了。

那一刻，老金的臉色頓時發紫，人就像菜板上的大魚一樣蹦達著，他奮力掙扎沒多久，就失去了力氣，眼睛似乎都要凸了出來。

一樓的兩個保鏢聽到了這個聲響，互相望了一眼，準備有所舉動，上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情。

「兄弟，請見諒，那兩個是總局派下來的，不認識和*圖*書兄弟，我一會給他們打個招呼，下次就不會了！」

「你上去給錢局長說，說我老金找他，他會同意見面的！」

「怎麼啦？」

是作戲？還是真的不知情？老金小心地觀察著錢千里。

「老大，現在要見你，門檻好象越來越來高了！」

「對了，你到這裏來找我，一定有什麼急事，說吧？」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雙腳猛蹬，把圓桌蹬得搖晃起來，一個放在桌子邊緣的茶壺搖晃兩下，往樓板跌去，摔得粉碎，發出巨大的聲響。

話音一落，他撥開前面的警察，就想往樓上走去。

「給我一個勺子！」

在這一瞬間，另一個人從老金身後竄了出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那人用力一拉，光滑的繩子就勒進了老金的皮肉里。

老金眼睛一瞪，就要發怒，不過，想了想，自己沒必要在這些小事情上和這些小角色糾纏，也就攤起手，讓那人搜身，心裏卻給這傢伙記上了一筆，準備事後給他算帳。

老金急急忙忙地上了二樓，把他的兩個保鏢丟在了一樓，這時，那兩個警察走到了保鏢面前，向他們伸出手。

老金本名金大有，這個名字除了他，可能連他那幾房姨太太都不知道，不知什麼時候，人們只知道老金，金爺，不曉得金大有，是十年前自己在閘北初次闖出名頭的時候嗎？

當錢千里聽到有警察把和圖書小刀門的人抓走之後，氣憤地在桌上重重一拍。

老金同樣笑著往他走去，若有所指地說道。一個站在錢千里身後的跑堂迎了上來，接過他脫下的圍巾，禮帽和大衣，掛在身後的掛衣架上。

「你這傢伙，每次都是這樣，麻煩的事情總是留給我。」

想到這裏，他猛地睜開眼。

兩人一邊叫罵著，一邊忙著整理，那一桌的素菜仍然冒著熱氣，不過，可能沒有人會再吃這餐飯了！

他抬頭望了那人一眼，那人低著頭，很快退了下去，他看不清他的臉。老金感覺有點奇怪，平時，錢千里吃飯喜歡清凈，一般都不需要跑堂，今天，怎麼居然有兩個。

老金於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也顧不得旁邊有人，還好，那兩個跑堂站在老遠，應該聽不到他與錢千里的私語。

不過，他們的這個想法沒來得及實行，那兩個警察亮出了手槍對準了他們，兩人舉起手，在警察的示意下，蹲了下來。

「什麼？不在，說是去警局了！」

「我說，給我一個勺子！」

那人並沒有讓開路，雙手攔在他身前。

十分鐘后，一輛黑色小車駛出了位於西江路的金公館，向高恩路的滋味館駛去。

他放下電話，笑了笑，這個傢伙，半夜三更，去吃素，有病！想到素菜，他不禁撫著自己微微有些腫脹的臉頰，據說，滋味齋的素菜可以消火，去油膩。

「慢著，你們是什hetubooｋ.coｍ.ｃｏｍ麼人，二樓已經被包下了！」

一邊這樣想著，老金臉上卻掛起了微笑，雖然，知道那傢伙不可能在電話那頭看見自己的表情，他仍然習慣性地笑著。

老了嗎？只有老了的人才喜歡回憶過去。

當務之急，只有先找自己的結拜大哥幫忙了，他撥響了錢千里家的電話。

「什麼？沒來！哦！知道了，謝謝嫂子！」

「等一下！！」

電話中那人的官腔十足，不過不是錢千里的聲音，他微微有些失望，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難不成真是在警察局？他猶疑著撥通了閘北分局錢千里辦公室的電話，電話響了許久，在他正準備放下話筒的時候，有人提起了電話。

老金在錢千里身邊坐下，另一個站在窗邊的跑堂趕上來，在他面前放下一副碗筷。

「錢局長吩咐了，願意見你，不過，只能讓你一個人上去。」

「阿旺，備車，老爺我要出門。」

過去的永遠不會回來，最重要是要保住自己正擁有的，無論如何，也得保住！他喜歡現在的生活，呼風喚雨，驕奢豪華！

老金推開包廂門，錢千里穿著他的局長制服，坐在一張圓桌后，笑著站起身，桌子上，擺放著各式漂亮的齋菜。

「媽的！是哪個傢伙乾的，難道他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那兩人互相望了一眼，一個人就順著木樓梯跑了上去。不一會，那人走下樓來，他說。

當他從電話中聽到那麼多壞消息https://m.hetubook.com.com后，火更是壓不下來，順手一撥，把圓桌上盛著葯湯的碗掃到地上，名貴的地毯上濺滿了湯水。

他放下了話筒，沉思一會，再次撥動電話，不過，不是打向警察局，現在是什麼辰光？已經是夜裡九點多了，那傢伙會在警察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那樣勤勉的。所以，老金撥通的是錢千里在靜安寺附近的家。

「媽的，臭死了！一會，我用麻袋把那傢伙裝下去，你負責整理這裏！」

隨後，那人在老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雙手，老金下意識地掙了一下，那人的手上力道很大，他沒有掙脫。

「那，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老緊奇怪地瞧著那人，那人面帶微笑，兩手空空地站在他的面前。

「那，謝謝了！」

很快，那人就搜完了，老金的身上一般都不帶傢伙，自從三年前，小刀門在閘北風頭正勁的時候，他就不再一個人沖在前面去打打殺殺了，那些事情，自有他的小弟去做，這樣，也就沒有帶傢伙的必要。

不清楚為什麼，閉目沉思的他的思緒，並沒有在當前面臨的問題上痴纏，反倒回到了十年前。那些畫面不停地在他腦海里盤旋，揮散不去。

順手再扔了幾件不值錢的花瓶，碗碟，這樣感覺舒服點之後，方氣喘吁吁地坐下。

老金不耐煩地應道。

「什麼！」

「喂！哪位？」

這個時候，在他身上，唯一還帶著人氣的，是他那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雙凸起的眼睛，那裡面殘留著一絲不可思儀。

當然，這些人中間不包括老金，他一進入大廳，掃了一眼空空蕩蕩的一樓，就急著向二樓走去，像錢千里這樣有身份的官家人，只會坐在二樓的包廂。

有兩個身著制服的警察站在樓梯口，擋住了老金的路。

「知道了！」

「是！」

「哦！原來是金爺，找錢局長嗎？他不在呀！」

錢千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老金的肩膀，說道。

老金最近上火，半邊臉陰疼，就像有什麼從齒腔里往外鑽一般，吃了一些葯，不過，暫時沒什麼成效。所以，心情很糟糕，一點小事情就暴跳如雷，家裡的傭人和手下的兄弟免不了經常挨訓。

這時，二樓的老金已然是一具屍體了。他四肢無力地搭在椅子上，雙腿張著，屎尿流了出來，身子癱了下來，順住椅子腳滑了下來。

「老金，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快坐下。」

這下食慾大開，他拿起筷子，開始吃喝起來。

一個跑堂走了過來，他的腳步很輕，如同走在地毯上的狸貓，無聲無息地站在老金的面前。

「兄弟，你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去打個電話，看哪個傢伙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動兄弟的人，一會，我上來就給你一個交代。」

老金點點頭，心放了下來。只要錢千里和他仍然合作無間，斧頭幫的那些傢伙就成不了氣候，不過是臨死之前的跳牆一擊罷了！

「按規定，見局長大人，必須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