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畢竟正如李鉦所言，這件事一個不好那就是養虎為患。

那一聲驚呼，正是趙弘潤不慎失聲驚呼所致。

「這說明肅王乃是王者呀。」李鉦壓低聲音恭維道。

畢竟趙元佐曾隱晦地詢問過趙弘潤，「你知道我是何人么？」

「隴西的情況……並不樂觀。因此，朕希望三王兄在年底前訓練出一支五萬人的新軍，趕赴隴西……」

言外之意，趙弘潤是在隱晦地回答他：我知道你與我父皇的恩怨，但您仍然是我的三伯。

「那個混小子……」

而此時，李鉦從園林中出來出來，朝著魏天子抱了抱拳，毫不隱瞞地稟道：「陛下，是肅王殿下與沈彧、高括兩名宗衛。」

看得出來，李鉦有些患得患失，可事實上，並不止他猶豫不決，魏天子亦有些籌措。

「這件事朕已有主張。……朕已派人去聯絡三川之地的陰戎，以秋狩的名義邀請陰戎的族長，共議于成皋。若是能談成，那固然是好，若是談不成……」魏天子沒有再說下去。

魏天子倍感頭疼地揉了揉眉骨，疑惑問道：「你看真切了？」

究竟是正如趙元佐所言，他在大魏最艱苦的邊疆荒原居住了十七年，心中的堅持早已消磨殆盡，以至於如今只是單純為了想給妻女一份榮華富貴，而向曾經的對手委曲求全？

聽聞此言，魏天子臉上露出幾許寂寞，自嘲笑道：「以往朕最喜愛的兩個兒子，一個已遠在齊國，另外一個，朕還是想將其留在身邊啊……」

趙弘潤趕緊撤退。

平心而論，魏天子真不和_圖_書想他兒子趙弘潤與趙元俼呆在一起，免得學壞，但遺憾的是，趙弘潤與趙元俼的感情，甚至要比跟他這個當爹的感情更加深厚，並不是說魏天子禁止趙弘潤去接觸趙元俼，這小子就會乖乖聽從的。

魏天子愣了愣，旋即失笑道：「王者？他差遠了！」說罷，他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除此以外，還有弘潤必須坐鎮大樑的緣由。……冶造局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朕不希望打回原形。再者，南方的鄢陵軍與商水軍，除朕外只服從弘潤的調遣，這是兵部所不容的。若朕派弘潤前往隴西，兵部勢必會對鄢陵軍與商水軍下手，這必然將引發動亂……」

而在魏天子看來，十七年後的南梁王趙元佐，與十七年前的靖王趙元佐，簡直就好比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讓他根本找不到半點熟悉的地方。

因為怎麼也沒想到，他三伯趙元佐竟然會把剛出生的親生兒子溺死在湖裡。

然而，慌慌張張逃離「作案現場」的趙弘潤與宗衛沈彧、高括三人，他們並沒有注意到，當他們逃走之後，在他們背後的一棵樹后，有一名身披甲胄的中年人正瞅著他們的背影，無語地搖了搖頭。

可能是看出了魏天子心中的顧慮，李鉦猶豫說道：「陛下，容末將說句不該說的。事實上陛下本沒有必要召回靖王，西征隴西，何不藉此良機鍛煉肅王殿下呢？」

正因為如此，趙元佐才會誇讚趙弘潤「好一個恭謹守禮的年輕人」，讓清楚趙弘潤秉性的趙元俼、沈彧、穆hetubook.com.com青、高括等人心中一陣偷笑。

「算了算了。」魏天子擺了擺手，隨口說道：「下次若再發生這樣的事，給朕狠狠踹那個混賬小子的屁股……越來越放肆了！」

可不得不說，被趙弘潤這麼一打岔，方才那種沉重的氣氛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這使得魏天子與南梁王趙元佐將話題轉移到了隴西那件事上。

「風緊扯呼！」

「唔……」魏天子一臉若有所思。

魏天子一臉倦怠地搖了搖頭。

李鉦微笑說道：「末將在肅王殿下三人身後站了有好一會了，只是他們未曾發覺而已。」

「是！」李鉦微笑著點了點頭，可心底根本未當真，畢竟他聽得出來，魏天子就是隨口抱怨一句而已。

然而話說回來，他這麼做的原因，趙弘潤稍稍也能猜到幾分。

想來，曾經他兒子趙弘潤就足夠他頭痛了，如今，再加上魏天子那個玩世不恭的弟弟趙元俼，後者是純粹的貪圖享樂的大紈絝，前者是以後者為榜樣、年幼時就立下目標準備當一名紈絝王爺的混小子，這二人碰到一起，會有什麼好事？

十七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個人變得陌生。

他的本意，是詢問趙弘潤究竟知不知道他趙元佐是他父皇曾經爭奪皇位的對手，是本當遭人唾棄的罪臣。

只見李鉦望了一眼南梁王趙元佐，拱手說道：「據末將所知，肅王與俼王爺曾出城迎接南梁王，想來肅王殿下早就從俼王爺口中得知了，因此末將就沒有干預。」

趙元佐腦海中不由地浮現起不久之m.hetubook.com.com前在大樑城外十里亭所見過的那個侄子，肅王趙弘潤。

而今時不同往日，再沒有「禹王」趙元佲所率領的「禹水軍」，能夠阻止南梁王趙元佐與他的軍隊了。

「臣兄遵命。」南梁王趙元佐平靜地抱了抱拳，旋即，他皺眉說道：「不過，五萬人的軍隊，不見得陰戎肯放行啊。」

而與此同時在林子外頭，魏天子與南梁王仍然面有疑色望著那幾個在園林中倉皇逃離的人影。

魏天子一聽氣樂了，沒好氣地說道：「為何方才不稟于朕？」

曾經陰沉的四王弟，竟如此慣縱著其子？

「肅王……」

待魏天子陳述完隴西的近況，南梁王趙元佐便告辭了，畢竟眼下已是六月，距離年底僅剩下六個月，並且這六月還得包括篩選新軍的成員，仔細算下來，並沒有多少訓練士卒的時間，因此，必須抓緊一切時間。

而待南梁王趙元佐離開之後，魏天子臉上的笑容便緩緩收了起來。

不誇張地說，撇除此子乃是眼前這位的兒子外，趙元佐對趙弘潤的印象頗好。

但是趙弘潤卻恭恭敬敬地回答他，「您是三伯」。

他問曾經的宗衛長李鉦道：「李鉦，你怎麼看？」

「末將……說不好。」目視著南梁王趙元佐離開的方向，李鉦皺著眉頭，一臉猶豫地說道：「靖王，真是變了許多。或許真如他所說，他會為了其妻女委曲求全……末將希望如此，可如若不然……那陛下就是在養虎為患。」

「……」趙元佐的表情有些古怪。

而從旁，南梁趙元ｗww.h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佐靜靜聽著，心中不由有些意外與驚訝。

「唔。」趙元佐點了點頭，並沒有詢問過多，畢竟他的任務只是訓練出一支軍隊支援隴西，至於如何與陰戎交涉，相信魏天子自有打算。

「拿肅王殿下當擋箭牌么？」

說到這裏，魏天子微微一笑，說到：「兵部對弘潤，可是非常忌憚的。有弘潤在，朕要輕鬆許多。」

倘若趙元佐已大徹大悟，單純為了給妻女|優越的生活條件而委曲求全，這自然是極好的；可若是這位三王兄只是將那份恨意深埋了心底，企圖韜晦養光、東山再起，那麼，魏天子讓其組建一支五萬人的軍隊去西征，支援隴西的姬姓魏氏一族，就很有可能讓這位三王兄再訓練出一支「順水軍」出來。

記得片刻之前，趙弘潤還暗暗好笑三伯竟然會說什麼「儘管我已十分小心、但內人還是不幸懷有身孕」這種話，自以為那是一句幽默，可如今在聽到三伯將其親生兒子在出生當日便溺死在湖中后，他就笑不出來了。

李鉦聞言心中瞭然，在想了想之後低聲說道：「那就不如……另外派一位皇子殿下擔任監軍。」

魏天子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弘潤謀略有餘，但做事並不夠圓滑。……隴西的姬魏氏，他們對我姬趙氏是何態度，朕稍稍想想就能猜到。……若派弘潤前往，萬一對方說幾句不中聽，朕這個兒子保準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來。弘潤威逼屈塍等人投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李鉦點點頭，正色說道：「慶王弘信殿下！……和*圖*書弘信殿下在兵部當職，陛下讓弘信殿下擔任監軍，隨同靖王一同前往隴西，這並不突兀。並且，末將相信弘信殿下對此必定是欣然嚮往。」

魏天子聞言摸了摸下巴，猜測道：「弘譽與弘璟，恐怕不會情願在這個時候離開大樑，弘疆又在山陽縣……你是指弘信？」

還是說，十七年的艱辛，非但未曾耗盡這位三王兄的意志，反而將其鍛煉了一番，讓其蛻變為遠超當年靖王趙元佐的可怕之人。

正所謂虎毒不食子，趙弘潤實在難以想象，他三伯趙元佐究竟心狠到什麼程度，還會將剛出生的親生兒子溺死在湖裡。

對此，南梁王趙元佐很是驚疑，他完全想象不出，究竟什麼人有這樣的膽量，竟然敢偷看、偷聽他與當今大魏天子見面。

這位面色剛毅的中年人，正是魏天子在皇子時期的宗衛長，如今的三衛軍總統領，李鉦。

李鉦暗自好笑，低聲說道：「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陛下捨不得肅王殿下吧？」

相比較而言，魏天子的臉上則流露出幾許無可奈何，顯然，他已經猜到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究竟是何人：縱觀偌大的大魏，除了他兒子趙弘潤外，沒有人有這個膽子！

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讓魏天子尤其籌措不安。

不過似眼下看來，那個「恭謹守禮的年輕人」，似乎並不像趙元佐所猜測的那樣「恭謹守禮」。

「……」

不過，這件事已容不得趙弘潤再做細想，因為他那下意識的一聲驚呼，已暴露了他的位置，以至於魏天子與南梁王趙元佐，皆聞聲將頭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