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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剛剛見識過不可思議的一幕，司馬安的心情意外地好，居然沒有對趙弘潤這種在他看來婦人之仁的做法表示反對，詢問趙弘潤道：「殿下是打算勸降？」

比如在鴉嶺峽的時候，那些羯族騎兵正面衝突商水軍的連弩防禦陣型，可待被擊潰之後，那些羯族人雖然驚恐于魏人居然研製出這種恐怖的兵器，但依舊沒有動搖心中的信念，依舊大罵魏人，並堅定地認為，他們所信仰的高原天神，一定會對這些殺死祂之民的魏人降下懲罰。

可是投石車與石油的出現，卻打破了他們心中的那份僥倖。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

司馬安驚訝地喃喃說道：「雨勢，居然無法剿滅那片火……」

而此刻，整個雒城已亂成一片，無數羱族人與羝族人方寸大亂，士氣大為動蕩。

「這種火油，簡直比國內的火油兇猛了不止一籌……」

可是那片燃燒在雒城南城牆一帶的火海，其火勢卻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居然在雨勢中依舊保持著燃燒。

「那是石油，是產自黔地的黑油。」趙弘潤簡單向司馬安解釋了幾句有關於石油的產地。

而似此刻雒城南城牆一帶的火海，由於引燃的原料是產自黔地的黑水，即趙弘潤稱之為石油的天然原油，它的濃度，足以支持在那種磅礴大雨中繼續燃燒。

不得不說，對於像三川之民這種擁有信仰的種群，來自信仰上的打擊，遠比肉體上的打擊更為有效。

「（羱族語）你們這些傢伙！！」

可是這會兒，當這些羱ｍ•ｈetuｂoｏk.cｏm•com族人與羝族人在親眼目睹那連「天水」都不能澆滅的火海后，他們的信念頓時崩塌了，哪裡還有什麼「保衛三川、驅逐魏狗」的鬥志，一個個神色茫然，或站、或跪在雨中，一副失魂落魄表情地望著依舊在熊熊燃燒的大火。

「這可真是……太出色了！」

「（羱族語）若用箭矢反擊……」

是的，射程，這就是如今眾部落族長們最頭疼的問題，畢竟魏軍的投石車可以在接近兩里的距離內打到他們所在的城郭，用灌滿石油的桶彈焚燒城內的一切，而羱羝兩族的部落戰士，他們手中的長弓，卻遠遠達不到這個射程，根本無法對魏軍造成什麼威脅。

不過看得出來，此時這些族長們，他們前幾日那「誓保三川、驅逐魏狗」的信念，已經在魏軍強大的力量下開始動搖了。

「本來就澆不滅好吧？」

「（羱族語）你這傢伙，居然敢對天神說這樣失禮的話？！你還配成為高原天神的子民么？」

雨，一直下，且雨勢越來越大，轉眼工夫雨滴便達到了黃豆大小。

說實話，他本來就沒有誅滅對面所有羱、羝兩族部落的心思，要不然，也不會只使用了三十架投石車，並且攻擊的位置也是控制在雒城南城牆一帶。

「對面的羱、羝兩族人聽著，我軍主帥，肅王姬潤殿下，對爾等抱有寬容之心，因此只放火燒了這雒地的南城牆。倘若你等不念重恩，依舊冥頑不靈，則我軍……會繼續似方才的攻擊！！」

「hｅtubｏｏk.ｃoｍ•coｍ（羱族語）不，這或許是天神的旨意，天神是在告誡我們，祂的力量不足以打敗那些魏人……」

「將軍。」白方鳴身後，一名騎兵好奇地問道：「將軍，這些陰戎，聽得咱們大魏的語言么？」

說罷，他猶豫了一下，又反覆喊了好幾遍后，這才撥轉馬頭，返回本軍的位置。

「水無法澆滅油引起的火災」，對於趙弘潤來說，這是一個常識性問題。

見此，此刻心情頗佳的司馬安在雨中衝著不遠處的部將白方鳴喊道：「白方，去雒城喊話勸降，告訴那些陰戎，若是他們仍然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魏人，用大雨都無法澆滅的天火，將他們全部燒死！」

「（羱族語）連高原天神所降下的天水都無法熄滅魏人所駕馭的火……戰勝不了，戰勝不了……」

「不可思議……」

只可惜，司馬安根本不能理解「山石中居然會平白無故地冒出黑色的石油」，在摸了摸下巴后，嘀咕道：「石油……唔，感覺還是「猛火油」的叫法比較好。」

連弩還好說，畢竟射程僅在中距離範圍內，雖然威力強勁，但卻無法對雒城城牆造成什麼傷害，因此，眾部落族長們覺得只要他們守好雒城，守到羯角部落的大軍抵達，他們就算是勝利了。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也懶得跟司馬安爭論「石油與猛火油的叫法究竟哪種比較好」，在望了一眼雒城的火勢后，沉聲說道：「商水軍，停止投石車拋射。」

「（羱族語）眼下怎麼辦？魏軍有一種ｈｔｔps://m•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可怕的武器，能夠在城外焚燒城郭……」

白方鳴撓撓頭，詫異說道：「羱族與羝族以往與成皋關的兵將有所接觸，不至於都聽不懂吧？應該會有聽得懂我大魏語言的。」

的確，正如白方鳴所言，雒地眾部落的人，並不乏聽得懂魏國方言的人，只不過他們此刻正被那連磅礴大雨都無法剿滅的火勢所驚呆，以至於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已。

畢竟，白方鳴那句「若冥頑不靈、則我軍會繼續似方才的攻擊」著實嚇壞了他們。

當然，有些時候，水也可以熄滅油引起的火，但是其根本原因，卻並非是「水可攻火」，而是火勢較小，油被水稀釋，達不到持續燃燒的濃度。

趙弘潤不由地望了一眼司馬安，很納悶這位大將軍似乎對「石油」特別感興趣的樣子，還罕見地給它取了名。

「（羱族語）要不然，我們向魏軍投降？」灰羊部落的族長小心翼翼地提道。

然而，此時在雒城城內，在眾部落族長商議大事的氈帳內，那些各部落的族長們，早已亂成了一團。

氈帳內鬧哄哄的局面頓時停了下來，眾部落族長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其他族長們的表情，一言不發。

「是！」

甚至於，就連白方鳴帶著幾十騎過來喊話，他們亦無動於衷。

「猛火油？」

可事到如今，他這才突然醒悟，比起第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們決定與魏軍乃至魏國為敵的「第二個錯誤的決定」，比起前一個那才是大錯而特錯，是足以令他們部落走向滅亡的決定。和-圖-書

捏了捏鼻樑，趙弘潤緩緩吐了口氣。

聽聞此言，一干負責那三十架投石車的商水軍兵將們，紛紛停止了「桶彈」的繼續拋射。

的確，水的確可以澆滅似柴薪引起的火災，但是，無法熄滅油類引起的火災，原因就在於油輕水重，有時候哪怕澆上水，油仍然漂浮在水層表面，因此仍然可以燃燒。

而一旦反應過來后，那些聽懂了白方鳴勸降喊話的羱、羝兩族戰士，便迅速到城內深處，將這件事彙報給眾部落族長去了。

更要命的是，羱羝兩族部落戰士的長弓，他們的箭矢射擊充其量不過是「點的傷害」，而魏軍用投石車拋射桶彈，卻是「範圍傷害」，還他娘的是「持續傷害」，從攻擊力度上看，羱、羝兩族的攻擊力度與射程，皆被魏人完爆，簡直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也難怪，因為他們發現，魏人的火攻，居然連「高原天神的庇護」都難以熄滅，這種信仰上的打擊，使得城內的羱、羝兩族部落戰士此刻就像是失了魂似的，面色蒼白、手足無措。

因為他魏國的油提純技術不高，以至於國內的油濃度並不足以達到「被水稀釋依舊可以燃燒」的地步，因此，哪怕是這位大將軍，都未曾見過能在磅礴雨勢中繼續頑強燃燒的火油。

見此，黑羊部落的族長拉比圖連忙勸道：「諸位，諸位！難道諸位忘卻了魏狗在我三川之地上的殺戮，居然要投降那樣濫殺無辜的敵軍么？諸位放心，羯角部落的大軍即將抵達雒城，一旦比塔圖族長率大軍抵達，那些可憎的魏狗必死無疑。和*圖*書」

平心而論，灰羊部落的族長齊穆軻，亦是曾經在合狩期間，支持魏國的那「六票」之一，只不過，前一陣子司馬安與碭山軍在三川部落的屠殺，讓齊穆軻覺得自己「可能是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暗自感慨了一聲，司馬安忍不住問道：「殿下，這也是冶造局研發出來的么？……這種「猛火油」。」

這使得在雒城城外的魏軍中，趙弘潤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沒有見到任何前來表示投降之意的使者。

然而，絕大多數的世人對此的理解仍然處於「水可攻火」的程度。

趙弘潤瞥了一眼滿臉吃驚的司馬安，心下暗暗說道。

「（羱族語）怎麼會這樣？明明有高原天神的庇護，可是為何……難道魏人的力量，居然可以戰勝天神么？」

「是！」白方鳴抱拳命令。

望著遠處的火海，司馬安不由地有些亢奮起來。

「投降？」

而造成這些族長們如此失態的原因，便是城外魏軍那「連弩」與「投石車」的兩件戰爭利器。

「（羱族語）遠遠超出箭矢的射程……」

「……」眾族長們對視一眼，皆沉默了，可能是他們的自尊心，仍堅持著「絕不向魏軍投降」的信念。

「所有投石車，拋筐繩索調整彈壓角度，校準為……兩寸！」

否則，若是出動三百架投石車，朝著雒城來一波桶彈的齊射，保准這座古城內的許多部落，幾乎不會出現倖存者。

這一幕，非但使那些信仰「高原天神」、此刻正匍匐在地向天祈禱的羱族人與羝族人呆若木雞，亦使得遠遠圍觀的魏軍士卒們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