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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子鴟微笑地看著溫崎，後者只好一推棋盤，無奈說道：「好好，認輸認輸。」

按理來說，這樣的生活正是當初趙弘潤夢寐以求的，可不知為何，趙弘潤心中卻有種莫名的失落。

「你想做什麼？」趙弘潤嘴角揚起幾分譏諷的笑容。

而在旁，趙弘璟看到這一幕，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淡淡說道：「此時赴大樑，去時容易回來難。」

「哇——」

見此，溫崎曬笑一聲，淡然說道：「看來，並不是很滿意。」

聽聞此言，溫崎在旁抿了一口酒水，淡然揭穿道：「在下覺得吧，殿下只要別一個勁地捏小世子的臉，小世子也不至於看到殿下就哭。」

「你……居然是你？」

「……」趙弘潤面色一滯，目光飄忽，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話說這盤棋……誰勝誰負？」

畢竟眼前這個趙弘璟，與如今執掌大樑的雍王弘譽，那可是有著殺母之仇的——在執掌了大權的情況下，雍王弘譽豈會讓趙弘璟好過？

趙弘潤皺了皺眉，接過書信拆啟觀閱。

這個『大樑軍塾』，最早乃是由趙弘潤開設，不過在他離開了大樑之後，雍王弘譽便接管了這間專門培養軍官、將官的軍塾，如今這間軍塾歸兵部掌管，在這一年多來為雍王弘譽培養了不少帶領兵卒的將才。

「今日你來找我，所為何事？」趙弘潤淡淡問道。

因為雍王弘譽這份書信的大意，確確實實是邀請他返回大樑，商量大事。

「是！」衛驕躬身而退。

「滿足么？」

當然，並不是和圖書說雍王弘譽昏昧，事實上，在雍王弘譽的治理下，梁郡一帶已變得越來越繁榮，博浪沙、黃池、酸棗、小黃等大樑周邊的城池，在大樑的帶動下，發展迅猛，而朝廷的國庫也是日漸充盈。

「什麼？」趙弘潤看似沒有明白。

至於退下來的『百里跋』、『徐殷』、『朱亥』三位大將軍，雍王弘譽皆授予侯爵（列侯），一方面在『上將軍府』享受供奉待遇，一方面在『大樑軍塾』擔任授師，教導軍塾內的軍官排兵布陣、操練兵卒。

在『大樑中央集權』這個大環境下，曾經外封為王的趙弘潤等人，皆或多或少遭到了大樑的打壓與限制，其中，就屬慶王弘信與肅王趙弘潤兩人損失最大——在趙弘潤離開大樑之後，雍王弘譽便正式下詔，將慶王弘信外封到了『宋郡昌邑』。

「唔。」趙弘潤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隨即，他忽然面色一變，回顧衛驕驚聲問道：「你說誰？」

在深深看了一眼趙弘璟后，趙弘潤表情古怪地說道：「外邊傳聞，說是你被陽翟的賊寇給殺了……」

只見溫崎曬笑一聲，在看了一眼介子鴟后，右手手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淡淡說道：「這一年多來，商水邑的事物皆由在下與介子賢弟代勞，軍中事務則由諸位宗衛與諸位將軍處理，殿下每日在這座王府無所事事，敢問殿下……滿足否？滿意否？」

只見在趙弘潤異樣的目光注視下，趙弘璟一邊跨入書房，一邊笑著說道：「弘潤，你這座肅王ｈｅｔubｏok.com•ｃom府，可比大樑的那座更為堂皇，讓為兄羡慕不已啊。」

「哇——」

大概過了有小半炷香工夫，衛驕領著一位身穿紫色錦袍的男子來到書房，趙弘潤仔細觀瞧，正是闊別一年余載的趙弘璟，或者說，原襄王弘璟。

「……」趙弘潤瞥了一眼趙弘璟，一言不發。

在此之後，浚水軍、汾陘軍、成皋軍這三支軍隊，被雍王弘譽下令打散，混編到禁衛軍當中——如今大樑京畿衛戎，乃是『大樑禁衛軍』，編製為二十萬，實際約十一、二萬左右。

事到如今，就連他也摸不準，雍王弘譽下一步是什麼，會不會剝奪他的王位，或者說，卸下他的兵權——這種患得患失般的感受，讓趙弘潤感覺非常不好。

「趙弘璟，陽翟王趙弘璟。……眼下他正在府門外，殿下要見他么？」

片刻之後，趙弘潤來到了府上的書房，腦海中不由地又浮現溫崎那句問話。

問題只在於一點——雍王弘譽並未像他當年所承諾的那樣，寬鬆地對待諸位兄弟。

衛驕並不意外自家殿下的震驚，畢竟方才他得知此事時亦是大吃一驚。

「弘潤明知故問。」趙弘璟笑了笑，隨即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正色說道：「弘潤，眼下雍王仍只是監國太子，你我兄弟就已經過得這般掙扎，待他日他養成氣候，你我豈還會有命在？」

趙弘潤若有所思地看著趙弘璟，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去年發生在陽翟的那場平亂，但從趙弘璟的話中，他大致也可以猜測出和*圖*書一些情況。

說罷，認賭服輸的他開始收拾棋子。

倒不是說趙弘潤貪戀權利，只是他的性格習慣將事物牢牢掌握在手中，而如今，大樑那邊，就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今時今日的雍王弘譽，早已不再是當年『王令難出大樑』的雍王，非但已成為監國太子，將兵衛、禁衛、郎衛這三衛兵力牢牢捏在手中，就連浚水軍，還有去年調回大樑的汾陘軍，包括同期從成皋關調回大樑的成皋軍，亦皆被雍王弘譽的宗衛所接管。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臉上的譏諷神色，趙弘璟曬然一笑，岔開話題說道：「聽說去年下半年，冶造局、兵鑄局，雍王默不作聲地就從你手中拿走了？」

「……」趙弘潤驚疑不定地思索著，半響後點了點頭，說道：「你把他帶到這書房來。」

就彷彿失去了什麼，比如說……權利。

「必然的。」介子鴟微笑著介面道。

「……」趙弘潤聞言心中一沉，淡淡說道：「那又怎麼樣？冶造局、兵鑄局乃國家重器，自然要歸還朝廷。」

趙弘潤吩咐宗衛長衛驕準備茶水，隨即皺著眉頭問趙弘璟道：「禁衛襲擊了你？」

已收拾完棋子的溫崎斜睨了一眼趙弘潤，似笑非笑地問道。

正說著，宗衛種招從書房走了進來，在瞥了一眼趙弘璟后，對趙弘潤說道：「殿下，雍王派人送來的書信。」

的確，商水縣的肅王府，那可是以羊舌氏為首的魏地楚人貴族當年為了討好趙弘潤而造的，直接在商水縣舊城的基礎上改建，佔地規模www.hetubook.com.com是大樑那座肅王府的數倍，以至於當初剛剛搬到這座王府的時候，府里的幾位女主人經常在逛花園的時候迷路。

趙弘潤大刺刺地坐在石桌旁，摸著下巴處短短的鬍鬚，懊惱地說道：「那小崽子可能是天生與我八字不合，怎麼每次瞧見我就哭呢？……楚楚就不哭。」

這件事，讓趙弘潤感覺十分不快，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愚弄，同時也隱隱感覺，雍王弘譽已逐漸發生了改變，已經不再是當初那位寬容、大度的王兄，更像是一位獨裁者。

見此，介子鴟端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轉頭對趙弘潤說道：「殿下，觀最近大樑的態度，似乎與當年雍王對殿下的承諾不符啊……」

他口中的『楚楚』，指的是蘇姑娘所生的女兒，即是趙弘潤的長女，比嫡長子趙衛大上幾個月。

「哼！」趙弘璟淡淡說道：「弘潤，你我以往不曾打過交道，但你覺得，為兄至於連陽翟那些賊寇都擺不平么？……不過是你曾經的手下敗將，而且還並非是整個羚部落，只不過是一些散兵游勇，可是咱們那位二王兄，卻是積極地很，派了一萬禁衛到陽翟幫助我剿寇，這剿著剿著嘛，就差點把我的腦袋給剿了去……呵呵呵，我早就防著他了。」

確實，這一年多來，有溫崎與介子鴟幫忙處理商水邑的事務，他在商水邑可謂是終日無所事事，有大把大把的時間陪伴府上的女眷，也正因為這樣，除了暫時返回秦國的秦少君嬴瓔外，其餘諸女皆有成果：羋姜給他生下了嫡長子趙衛和-圖-書、蘇姑娘給他生下了長女楚楚，至於烏娜與羊舌杏二女，也已懷有身孕。

「這話聽似言不由衷啊。」趙弘璟曬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意味深長地詢問趙弘潤道：「弘潤，你當真覺得，雍王繼位之後，會善待我等兄弟么？……呵，他今日拿了你的冶造局、兵鑄局，明日就會拿了你的商水軍、鄢陵軍，或者更乾脆點，將我輩兄弟……收而殺之！」

「殿下又把世子給惹哭了？」一邊弈棋，介子鴟一邊笑問道。

趙弘潤皺了皺眉，狠狠瞪了一眼溫崎，拂袖朝著書房走去。

洪德二十五年正月，商水縣肅王府，由於逗哭了剛剛滿月不久的嫡長子『趙衛』，已至二十三的趙弘潤，被兒子的母親羋姜趕出了屋子，撓著頭百無聊賴地走向庭院。

「雍王……」趙弘潤眼眸中浮現几絲追憶之色。

正在趙弘潤沉思之際，宗衛長衛驕從書房在走入進來，抱拳說道：「殿下，趙弘璟前來拜訪。」

「哈哈哈哈。」趙弘璟哈哈大笑，隨即意有所指地說道：「陽翟的賊寇？指的是頂著『禁衛』頭銜的兵卒么？」說罷，他四下打量著書房，隨即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類似的，還有冶造局、兵鑄局等等，在雍王弘譽執掌了大樑的權柄后，在沒有跟趙弘潤打過招呼的情況下，便下令禁衛軍接管了這些司署，待等身居商水的趙弘潤得知此事時，冶造局、兵鑄局已經改姓了雍王。

在庭院中，幕僚介子鴟與溫崎二人正在弈棋，側頭瞧見自家殿下滿臉尷尬地湊上前來，二人心下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