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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躬身送走了朱棣一家三口，正準備離開時，胡廣卻囑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泄，若有泄露，本官定要稟告陛下處置！」

夏元吉心知肚明的道：「此事若是成了，對各部都有好處，所以群策群力當是不難。」

方醒心領神會的道：「你回稟殿下，這麼處置再恰當不過了。」

唰！

大明對私鹽販子歷來都是從重處置，可那些鹽商在不缺錢的情況下，居然還要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去販賣私鹽。

殿內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方醒的這個預測給弄暈了。

朱高熾依然是彌勒佛般的坐在朱棣的下首，心中微微一動，就問道：「興和伯此言可有依據嗎？」

包括夏元吉都是這般想的，覺得方醒有些過了。

方醒斷然道：「有了一萬兩銀子，那他們就會想著兩萬兩，三萬兩，就算是家有百萬，他們依然不會滿足，這是人性。」

看到金幼孜一臉的不以為然，方醒就刺了一句：「有不想當尚書的官吏嗎？」

殿內有些沉寂，大家都被方醒突然的反對和爆發鎮住和_圖_書了。

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不敢說話。

沒有實證你敢放出這等話來，明天彈劾的奏章將會把朱棣淹沒。

這個方醒，居然拿大臣來做例子，這不是當面羞辱人嗎？

金幼孜察言觀色后，朗聲道：「興和伯，可大明之大，如若沒有這些鹽商，那靠什麼把鹽送到千家萬戶？」

方醒說道：「有，臣在揚州府查抄鹽商家時，財物之多，戶部那裡有記錄。其次山西本就產糧，而且解州產鹽，也就是說，山西的鹽商只需把官府收納的糧食運到不遠的大同鎮就可獲取鹽引，然後回去就可輕鬆的把錢給掙到手了。」

所有人都被朱瞻基扔出的這枚炸彈給炸的頭暈目弦。

「人心不足！」

這是一個問題，每一個百姓都需要鹽，如果不能及時有效的把鹽送到各地，那後果不堪設想。

方醒不慌不忙的道：「臣在揚州府時，那幾家鹽商堪稱是豪奢，抄家的結果也顯示他們並不缺錢，可他們為何還要去弄私鹽？」

金幼孜皺眉道：「興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伯是否危言聳聽了？」

可方醒卻只是給了朱瞻基一個眼神。

還沒出皇城，方醒就被梁中追上了。

「而且那些鹽商積累了大量的財物不知回報，整日驕奢淫逸，揮金如土，這樣的商家，難道還能指望他們對大明有何益處嗎？」

朱棣沉聲道：「興和伯可有實證。」

時至今日，就算是廢除了海運，可在運河開通的情況下，開中法這種模式已經落後了，只能便宜了那些商人。

回到家中，方醒找來了解縉。

朱棣面無表情的看著御案，良久才道：「此事再議。」

至於朱高熾，他的政治能力已經從靖難時就展露無遺，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顯擺。

這是為何？

明朝以前，鹽鐵都是官營，也是一項重要的財源。

轟！

方醒點點頭道：「此事還得看陛下的意思，不過……台階啊！」

解縉聽了此事也是沉思良久，然後才說道：「德華，晉商本不出色，只是開中法之後，他們藉助著本地產糧和產鹽的便利，沒用多久就積蓄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量的錢財，然後又摻和到了兩淮。」

而朱棣顯然也樂意在這種時候看到自己孫子的表現，所以他就對著朱瞻基鼓勵道：「瞻基，你來說說。」

方醒呵呵道：「國事與私事，希望大家不要把儒學當成了國事。」

朱瞻基放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握住，他想起了方醒以前說過的豪商不法，豪商無國，心中殺機頓生。

開中法在明初很好的紓解了因財力不足而導致邊關缺糧的問題，對大明邊關的穩定提供了物質基礎。

上面的那位大老闆可是以維護祖製為「己任」，鹽政他會變更嗎？

朱高熾微微一笑，他知道此事難不倒餿主意層出不窮的方醒。

這時候你得亮出自己的政治立場，否則你永遠都是一個在群臣眼中沒有長大的皇儲。

朱棣微微點頭，他何嘗不知，可大明需要穩定的財源，如果不用鹽商，那用什麼？

當然不能！

夏元吉微微一嘆，不再說這個話題。

方醒說道：「到了那時，朝中的學士，各級官吏都有他們的代言人，這大明就成了ｗｗｗ.heｔｕbｏok•ｃoｍ.com商人帝國。可這些商人偏偏沒有屬性，在他們看來，只要有需要，改天換日也只是尋常……」

大明的鹽商從明初就開始了發財之旅，可至今還沒看到有什麼勢力膨脹的趨勢。

此話一出，殿內的大佬們都有些不自然。

「陛下。」

「當大明不能滿足他們的私慾時，只要給個縫隙，他們就敢走私塞外。兵器、糧食……沒有他們不敢走私的東西！」

金忠馬上補充道：「陛下，從太祖高皇帝以來，商人走私塞外屢禁不絕，興和伯所言甚是。」

「興和伯，殿下說了不法二字。」

「這不是鹽商。」方醒譏笑道：「這是運輸商人，而且是在投機。如果僅憑運送就能獲取巨額財富，那臣為在邊關用性命在保衛著大明的將士們感到不值！為在朝堂上兢兢業業操勞的官吏們感到不值。」

那時候的邊關缺糧，如果官方自己運送的話，代價太大，所以朱元璋就果斷的引入了民間資本，也就是開中法。

「這是想壟斷嘛！」

方醒心中一動，對胡廣拱拱手，然後才出了大殿。

解縉也有些驚怖和圖書的道：「到了那時，晉商的實力之強大，朝堂還能控制他們嗎？」

方醒分析道：「解州的池鹽在北方佔據了重要的份額，這就是北鹽。而兩淮地區是南鹽，晉商的目的很清楚，那就是想壟斷大明的鹽業，到了那時……」

可這是祖制啊！

可當年大明初創時，整個國家就像是一間破屋子，四處漏風，除去兵鋒強盛之外，一無是處。

方醒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此時我大明國勢如日中天，那些豪商蟄伏享受，可若是有機可乘，他們自然不介意尋求能給他們更大好處的主子！」

這就是胡廣，他會和方醒爭奪道統，可在大是大非上卻會摒棄這些爭執。

朱瞻基沉聲道：「皇爺爺，孫兒覺得……為何不能官營呢？」

夏元吉幾步跟上方醒，喜滋滋的道：「德華，若是能官營，那我大明可就多了一個大進項，本官的日子也要好過多嘍！」

這次連胡廣都為之側目了，他沉聲道：「陛下，豪商，特別是靠近邊關的豪商，他們走私軍械糧草，這是有的，所以興和伯之言，臣認為有其可取之處。」

他有屁的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