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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瑛笑道：「這猛火油倒是不錯，就是煙大了些，味道大了些，燃起來就很難撲滅。」

岳保國道：「還在。」

方醒心中悲涼的道：「兵部咋說？」

朱瞻基搖搖頭道：「金大人很同情，已經上書皇爺爺，要給他家除籍。」

紀綱笑道：「天氣漸漸的冷了，熱乎乎的才好，弄點油來把它燒開。」

朱瞻基尷尬的道：「德華兄，這岳保國就安置在書院里吧？」

聯想起方醒上次的奏摺，其目的昭然若揭：改變勾選制！

太孫府中，一個身高只到方醒肋下，穿著一身破舊，而且明顯肥大戰襖的孩子正茫然的跪在地上。

這是個懂事而敏感的孩子，從在太孫府的談話中，敏銳的察覺到了最可靠的就是方醒。

「我要上奏摺！」

此事要是傳出去，那些百姓就會視勾軍為畏途，到時候到哪找兵源去？

岳保國看著方醒，眼中流露出一絲依賴。

「……其人一家二丁皆為國捐軀，此非忠良焉？和_圖_書然忠良之後卻零落至此，豈不讓人心寒？陛下，此後可還有人願意為國效命否？」

「陛下，有興和伯的奏摺進上。」

幾歲的孩子就被勾選到軍中，天知道他究竟是經歷了些什麼！

朱棣深知變革不易，在北方草原上依然存在大敵的情況下，關於軍制的改革必須要謹慎，否則一旦出現反覆，大明就危險了。

而且這個規矩之嚴，除去賄賂和逃亡之外，幾乎無法避免。

「陛下說了，豎子無知！」

……

方醒一把拎起這個看著最多七八歲的孩子，問道：「誰讓你去當兵的？」

茫然，離別，然後就是煎熬。

岳保國回身看著方醒，那眼中都是驚恐。

「潁州衛的軍士？」

黃儼得意的走了，杜謙殷勤的把他送出去，留下了方醒和朱瞻基。

既然是忠良之後，理當得到優待。

紀綱點頭，「咱們吃一頓，那方醒也富不起來，來，喝酒！」

這孩子茫然的道：「大人，小的家hｔtps://ｗｗｗ•ｈetｕbｏok•cｏm.coｍ裡……沒人了。」

可方醒的心情卻不美。

紀綱壓壓手道：「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來，都坐下，咱們兄弟好好的喝一杯。」

今日人到的比較齊整，紀綱的心腹全都在此。

大明的軍戶制度，一旦你被勾選中，只要是死亡或是無法執行軍役，軍方的人馬上就會和地方官府聯繫，繼續勾選你家裡的男丁補充。

看著這些身上血肉模糊的犯官，在場的人沒誰變色，早就習以為常了。

方醒抬頭，正好看到朱瞻基進來。

地方衛所的軍士早就成為了官長和地方豪紳的免費勞力，這麼小的孩子，方醒能想象到他所經歷的苦痛。

方醒安慰道：「你且安心住下，每日有人照顧你的生活，學習也有人幫你，有事情就去找教授們。」

「祖父還在嗎？」

馬蘇不知道這位身穿一套大的可笑的軍服的孩子是什麼來歷，不過既然是方醒安排的，他肯定會照顧好。

和-圖-書大家坐下后，王謙訝然道：「大人，這是第一鮮的菜？」

於是方醒在回程時就多了一條小尾巴。

「豎子無知！」

「混賬！」

朱瞻基看到杜謙回來了，就乾咳一聲打斷了方醒的話，說道：「我這就派人去接他的祖父過來，德華兄，這孩子你就帶回去吧。」

朱瞻基說道：「此次清查衛所，他的祖父岳興濱得知此事，就寫了信給兵部。」

方醒心中一震，摸摸這孩子的頭頂問道：「你叫啥名字？」

朱棣接到了金忠的奏摺，看完後面沉如水。

岳保國扯扯已經把手完全套住的袖子，怯怯的道：「大……山長，小的會幹活，刷馬打草餵食都會，還會洗衣服。」

稚嫩的聲音讓方醒有些傷感，他說道：「在這裏別叫什麼大人，叫山長。」

方醒聽到了聲音，卻沒回頭，硬著心腸大步離去。

「這裡是書院，你以後就是學生，別說什麼小的，以後自稱學生就好了。」

朱棣隨手接過。

方醒點頭答應ｈeｔuboｏｋ.ｃoｍ.ｃoｍ，然後無奈的道：「軍制改革必然要謹慎，這個道理我懂，可謹慎是一回事，沒動靜又是一回事，大家都拖著，等拖幾十年，那時候才是真正的積重難返！」

方醒苦笑道：「大明的軍士除非做到兵部尚書，否則就不能除籍，這還得看陛下是否法外通融。」

酒菜流水般的被送進來，其中一道菜是火鍋，可小碳爐的火力卻不夠。

「大人……」

一個大木桶被個瘦小的錦衣衛提了進來，他低著頭，拿個勺子舀了一小點猛火油，順手就倒進了碳爐中，頓時黑煙冒起，火焰猛地一熾。

猛火油是戰略物資，可錦衣衛不缺。

岳保國點點頭，等方醒轉身之後，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直直的看著方醒的背影，哽咽……淚流滿面！

朱棣把奏摺扔出去，起身在上面轉圈。

「山長。」

方醒進去看到這個場景就問道：「這是誰？」

朱瞻基擺擺手，等坐下后才嘆息道：「這孩子的父親和叔父一個戰死在草原，一個戰死和-圖-書在交趾，按照軍律，那些人就去他家勾選，可家裡就剩下了一個七十歲的祖父和他，最後就把他給勾走了。」

這位可能是大明年齡最小的軍士吶吶的道：「大人，小的叫岳保國。」

……

到了書院，方醒叫來馬蘇，介紹道：「他叫岳保國，此後就是書院的弟子了，你且安排人照顧他，等他祖父到了之後再說。」

朱棣有些惱火，不，應該說是羞怒！

秋季的夕陽很美，感覺金黃金黃的，照在飛檐上，就像是在上面種了一片即將收穫的水稻。

大太監小心翼翼的把奏摺奉上。

朱瞻基沒在，杜謙說道：「這是潁州衛的一名軍士。」

莊敬急匆匆的道：「那就弄點猛火油來。」

錦衣衛的刑房裡，十多個犯官被捆在長凳上。

紀綱就坐在一盆炭火的邊上，笑吟吟的道：「這批人交代了，咱們也算是立了一功，來人，把酒菜拿進來。」

「令瞻基把這事處理了。」

這人的父輩必然不是目不識丁，方醒心中的怒火在四處衝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