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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盤噼啪響，方醒和楊榮走出去，被太陽曬得暈乎乎的。

王都偉的身形一滯，回身看著門口那個年輕人，沉聲道：「興和伯讓下官去幹什麼？」

姜鑫覺得祝獻太過緊張了，就說道：「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再說他們這一路都是坐船，哪能攜帶名冊？」

楊榮笑了笑：「你戰功赫赫，自然能鎮住他，那本官就等著好消息了。」

祝獻的手擺弄著茶杯，面色凝重的道：「各地衛所軍士人數乃是國朝機密，可陛下此次卻盡棄以往，這是要革新除弊啊！」

「王勝超，帶著你的人清點！」

「王大人，天津三衛中，只有你部少了七百多人，何解？」

「本官不管！就照著這個送上去！」

手下擔心的道：「大人，少了七百多啊！若是漢王以此為由治罪，咱們百口莫辯啊！」

王都偉很鎮定，讓朱高煦有了些興趣。

方醒坐在靠裡面的地方，臉龐被燭光照的陰暗不明。

王都偉面對著朱高煦殺人的眼神並未退縮，他低聲和*圖*書道：「天津衛和右衛都是如此！」

「嘭！」

朱高煦怒道：「這當兵的誰不是遠離家鄉，從太祖高皇帝那會兒，有誰能例外？」

王都偉氣咻咻的衝著手下道：「那些人要跑，就算是咱們日防夜防也防不住！再說本官從未剋扣過下面的錢糧，可那些南方的軍士都想家，幹不了多久就想跑！這特么的哪是當兵，純屬是奴隸！」

方醒點頭道：「不過要悄然進行，否則就會打草驚蛇！」

辛老七瞥了王都偉一眼：「老爺，清點完畢，不過三衛大部都在運河一線看護，所以還得一路查詢。」

「什麼？」

方醒看到王都偉有些愕然，就問道：「難道他們還敢抗命嗎？」

……

朱高煦冷靜了下來，馬上就做出了決斷。

姜鑫笑道：「大人，聽說南方的衛所整頓只是清汰老弱，被抓的將官不過是十之一二，咱們這裏緊靠北平，腹地也！漢王也不能輕動，否則天津一亂，下面他們還怎麼清查？唇亡齒寒和-圖-書啊！」

「老爺。」

……

祝獻鬆了一口氣道：「那就把名冊送去，不過要叮囑下面的人，不可出錯。誰出錯，本官殺他滿門！」

「噤聲！」

「起來吧。」

王都偉身上的汗毛立起，起身就奔向了掛在牆壁上的刀。

王都偉說道：「王爺，伯爺，除去下官的左衛之外，其它兩衛的人少了一半有餘，不過這些時日祝獻和黎源直都在忙碌，興許有別的辦法掩飾。」

「該殺！」

方醒突然壓壓手，然後起身問道：「外面是誰？」

外面的人都被趕走了，可月光下，一道人影卻被映照進來。

朱高煦冷哼道：「本王坐鎮天津，倒要看看誰敢犯上作亂！」

王都偉沒吃晚飯，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大堂上，想著自己從軍的經歷，以及大明衛所的逐漸糜爛。

「見過殿下，見過興和伯。」

楊榮眯眼低頭道：「既然清點無用，那還是明暗一起著手吧。」

看到是辛老七后，方醒這才問道：「何事？」

「嗯，也是。」和_圖_書

姜鑫笑了笑：「大人，這不過是來震懾的罷了，若是真要動手，宣府多少兵力？就算是把朱雀衛一起拉過來也不夠啊！」

王都偉苦澀的道：「王爺，可如今當兵的還不如種地的，那還是下官沒有剋扣，那些被剋扣的，一家人衣不遮體，夏日誰出門幹活誰穿衣，冬天一家子都縮在被子里苦熬，王爺，這衛所都爛了呀！」

……

聚寶山衛的營地中，朱高煦被熱的罵人的聲音響徹雲霄。

「那就演唄！看誰演的最好，也算是夏日的消遣。」

朱高煦被鎮住了，這特么的居然連衣服都沒有，還屯個屁的田啊！

祝獻的神色鬆了些，然後疑惑的道：「各地衛所的名冊金陵不是有的嗎？為何要我們上交名冊？」

方醒的身體微微後仰，然後說道：「今日所見軍士衣著整齊，這又怎麼說？」

「送去！若是治罪，本官一人承擔！」

等方醒和朱高煦洗漱出來，三衛的名冊已經送到了。

「別拽文了！」

朱高煦的怒火已經要衝和*圖*書破天際，握刀的手青筋直冒。

祝獻的眉心皺得緊緊的道：「你沒看到那個方醒，此次隨行的就是那個聚寶山衛，不說旁的，朝鮮和倭國可是連場大戰，還有那個朵顏三衛，都是他們的刀下亡魂啊！」

姜鑫看到祝獻神色不安，就勸慰道：「大人，我部足額滿員，當勿憂也！」

隨即就有人出營去找祝獻和黎源直，然後城門打開，一隊騎兵出發了。

大堂里沒有點蠟燭，微暗的環境下，王都偉的面孔分外的猙獰！

朱高熾握著長刀在房間里舞動，王都偉一進來就差點被劈了一刀。

「是誰？」

「召回來！」

……

方醒退後一步，站在屋檐下說道：「天津衛三衛互不隸屬，這就是突破口，今日看來，那個王都偉倒是能拉攏一二。」

「特么的！本王就不該來的，方醒，你說，我若是現在去北平，你們可能辦好嗎？」

「誰！？」

冰凍的純凈水喝下去渾身舒坦，方醒眼睛微眯，盯住了王都偉。

王都偉躬身道：「興和伯，下hetubook.com.com官所部這幾年陸陸續續的有軍士逃亡，甚至還有副百戶逃亡，這都是背井離鄉的結果啊！」

王都偉苦笑道：「軍衣自然是有的，前些時日得知了王爺要來之後，早就有人把麾下的衣裝都換成了新的，哄鬼呢！」

姜鑫笑道：「大人就安心吧，下官斷定他們的目的是在宣府等重鎮，天津，不過是試探罷了。」

祝獻回到指揮使衙門，召來了指揮同知姜鑫。

「爛透了！都特么的爛透了！」

可來人卻輕聲道：「在下興和伯家丁方五，王大人，我家老爺請你去一趟。」

王都偉看到方醒的面色黯然，就豁出去的低吼道：「那些軍士都成了將官的佃戶，種出來的東西都由將官處置，自家食不果腹，膽大的就逃，膽小的都被嚇怕了，這哪是大明的衛所，分明就是私人的田莊！」

此次還有兵部的一個郎中隨行，加上十多名小吏，構成了清算的框架。

方醒端起茶杯，邊緣冒著絲絲冷氣，然後喝了一口。

王都偉就是在這罵聲中進了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