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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除非是有一隊攆山犬，否則不足以挑戰那些野獸。

直至一個中年男子推著帶邊箱的板車過來，劉掌柜才悻悻的停止了「佈道」：「你先做生意，有啥不懂的進去問老夫。」

那小女孩仰著頭看著男子，然後再看看于謙，眼神獃滯。

于謙以前對商人不大看得上眼，可自從得知馬蘇放榜時都還在挖坑時，他就覺得自己過去太傲嬌了。

「就說家中的一切都好，他妹妹也好，每日在家玩耍，樂的不行……」

方醒打個噴嚏，趕緊去洗手洗臉，然後才敢去抱無憂。

昏君，什麼叫做昏君？

方醒大方的放手了，讓辛老七他們帶著土豆和平安進山。

這時板車裡冒出個小腦袋來，頭髮亂蓬蓬的，臉上還算是乾淨。

這個小攤也就是一桌一椅，一張紙鋪在桌子上，上面寫著「代寫書信」四個大字。

正德那種皇帝興許胡鬧，可離昏君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否則楊廷和等人早就上法場了。

最後他乾脆就在離家不遠的一條大道邊上擺了個小攤。

小無憂獃獃的看著虛空，表情很嚴肅。

「去吧，你和平安都去。」

「好，爹這裡有和圖書土豆呢，還是早上烤的。」

于謙三兩下寫完，趁著等墨乾的時間就問道：「老人家，您干這活能養活自己和女兒嗎？」

男子賠笑道：「小的那兒子因為學了那個科學，被商隊的選中了，跟著去做夥計，年初就去了草原，說是要和韃靼人貿易什麼的，要許久才回來。」

于謙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毛病，方醒也知道，卻說這是天生的，改不掉。

「爹，我們也去。」

大蟲小蟲馬上爬起來，看著有些迫不及待。

那劉掌柜看到于謙佩服，就有些滔滔不絕起來，他做了多年的生意，可謂是見多識廣，閱歷豐富的能把于謙當做垂髫小兒。

「就說家裡的錢鈔夠他娶媳婦了，莫要拚命，早些回來。」

劉掌柜嗤笑道：「你知道啥？奸臣忠臣那不就是文人的一根筆杆子在寫嗎？前幾年老夫聽說了興和伯的一首詩，說的就是那遺臭千年的秦檜，呵呵！說得好啊！若是沒有那趙構的指使，秦檜哪裡敢對岳飛動手？」

解縉贊同道：「不磨不成器，不過那于謙卻有些剛直，磨不好啊！」

可他只看到了家長里短，只看到了小民m•hｅtｕｂｏoｋ.coｍ.cｏm每日都在為了斗米而忙碌。

「昏君之下無名臣，在下謹受教！」

方醒悻悻的把無憂放在小床上，床腳的大蟲和小蟲都懶洋洋的趴在那裡。

來人看著四十多歲，滿臉的疲憊，臉上還開了幾道小口子。他先拍拍屁股，然後才坐下道：「還請先生給小的寫封家信。」

草莽之中總是不乏人物啊！

五六歲的小女孩，那吃相看的于謙心酸，他把自己的水囊遞過去道：「給孩子喝一口，順順。」

「多謝劉掌柜。」

看到于謙下筆如飛，這人齜牙咧嘴的摸摸臉上因為乾燥而裂開的口子，堆笑道：「先生記得寫好些，免得我那兒子挂念著，到時候要把那差事辭掉回家。」

……

「我閨女不喜歡我啊！」

于謙很苦悶，在被方醒教訓了一通之後，他每日都會出來在市井裡轉轉，期間錢袋被偷三次，被打悶棍一次。

這條街大多是平民，人流量不小，可購買力卻不大，所以兩邊的店鋪大多是賣些便宜的吃食，或是雜貨鋪。

「那誰，明日起你就別給錢了。」

「我那兒子孝順，所以要說好的，不然他會跑回來，小的打hｅtｕboｏｋ.ｃoｍ.ｃom腫臉充胖子，讓先生見笑了。」

所以史書不可盡信，昏君之下無名臣，于謙以為是至理。

男子一聽就回頭把孩子抱出來，放在膝上笑道：「二娘等等，咱們給你大哥寫信，好了爹就帶你回家吃飯。」

這是他的歷練計劃之一，詢問每個客人的家裡情況，然後分析出目前百姓的生活狀態。

土豆和平安跑進來，一人一隻狗，倆小子都興奮的不行。

于謙點點頭，然後停筆抬頭問道：「老人家，敢問令郎幹啥營生？」

「大蟲，小蟲，開始操練了！」

雜貨鋪的老闆喊了一聲，于謙起身，回身拱手道：「多謝劉掌柜的好意，只是在下佔了地方，影響了您的生意，一個銅板再也不能少了，否則在下只能搬到其它地方去。」

等到了前院，方醒交代給了辛老七。

外面木花一聲喊，鈴鐺就出現了。

「爹，快去看呀！大蟲和小蟲去抓野兔。」

男子拿出個水囊，只是水有些冷，那小女孩喝了一口，牙齒被冷到了，就趕緊吃一口土豆。

而名臣，必然是類似於夏元吉這等人才敢稱為名臣，其他的不管是楊榮還是楊士奇，目前還當不起！

hetubook.com.com首先你得幹壞事，搜刮民脂民膏。其次便是下手狠，誰反對就干誰。

剛給人寫了一份家信，于謙感覺有些收穫，於是就摸出水囊喝了一口。

「啊嘁！」

「無憂寶貝，想不想吃糖果呀！爹這裡有許多好吃的，你快快長大好不好？」

「家中可有妻兒？」

「就說小的在北平挺好，近日找了個好活，每日只是跟著掌柜的進出趕車，吃食也好，能吃飽……」

「哪敢哪敢！先生不用了，小的自己有。」

「莊上練不出好狗，這樣，讓家丁帶著進山。」

「老爺，山中有虎豹和狼，大蟲和小蟲還小啊！」

劉掌柜踱步出來，看了看于謙扁扁的錢袋，唏噓道：「你倒是有憐老惜貧之心，寫封書信也不願收錢，自己還得賠了筆墨紙硯，讀書人，老夫看人從不走眼，你不錯，就是倔了些。」

「爹，我餓。」

「至於蔡京，看看那皇帝就知道了，和咱們陛下比起來啊！那趙佶就是個昏君，昏君之下能有什麼名臣，就算是把本朝的幾位大人送過去，那也是庸庸碌碌，無所作為的命，可笑！」

「好。」

于謙想起被自己丟在箱子里的那幾本科學書籍，準備和圖書回去就好好看看。

方醒當然不會承認：「沒有的事，男娃當然要摔打，進山磨礪一下有好處。」

兩孩子不知愁的歡呼著，跟著辛老七他們去了，解縉悄無聲息的出來道：「你這是有了無憂，連兒子都放養了？」

于謙的攤子就在一家雜貨鋪的外面，本來這家雜貨鋪的老闆要收他每天兩個銅錢的攤位費，可後來看到他寫書信收費很低，就乾脆只要一個銅板。

男子從懷裡摸出個烤成黃黑色的土豆，用臉試試溫度，然後掰開餵了小女孩。

「二娘，等你大哥這次回來，爹就給你找個嫂子，每日在家陪你玩耍可好？」

無憂依然沒有搭理，嘴巴蠕動一下，眼睛一閉，就此睡去。

于謙把硯台的蓋子打開，加了點兒水進去攪合一下，說道：「請說。」

「驅趕了就是。」

于謙竟然啞口無言，不管蔡京的歷史評價如何，可趙佶首先就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科學啊！

于謙心中嘆息，然後又開始寫信。

「可蔡京也是書法大家，卻是遺臭千年。」于謙的倔脾氣發作，馬上就辯駁起來。

劉掌柜坐在桌子上，順手拿起那張紙，贊道：「好字，見字如人，你這人肯定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