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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拿著一張表格看了看，然後說道：「要動，就先從那些豪商開始動，不過先避開米糧粗布藥材這些百姓著緊的東西，就衝著那些富裕之家才能買的東西下手。」

……

掌柜過來看了一眼，說道：「老爺，這帖子普通，不過能在夢妍姑娘的畫舫上請客，想必不是常人。」

一群拿著摺扇，邁著八字步的讀書人路過碼頭，看到這艘畫舫不禁滿面喜色，其中一人過去問道：「夢妍姑娘可在上面嗎？」

秦淮河中的畫舫少了許多，在國喪期間，所有船都靠岸了。前段時間本已稍微開禁，卻在朱瞻基到了金陵之後，再度沉寂。

妾的地位低下，可方醒並沒有這種想法，所以他凝視著那張帶著粉紅色的玉臉說道：「我最近會忙一段時日，到時候我自會過來，你安心就是了。」

船艙里馬上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一個臉上還殘留著潮|紅的男子疾步出來。

……

方醒嘆息道：「咱們不要作惡客，要有禮有節。」

大市場里有家叫做盛昌的商家，很大，當初一口氣租下了三個相連的大店鋪。

「這方十五是誰？」

「是。」

方醒微微一笑，說道：「當年的秦淮河百舸爭和*圖*書流，如今卻是冷冷清清，可見我大明的教化深入人心，可喜可賀。」

朱瞻基挑眉道：「那麼就從大市場開始吧，那些人中間不少在各地都有商鋪，先試探，行就馬上行文各地，那些人在當地的生意都按照規矩交稅，不行……」

可等進了裏面之後，那錦袍男子卻盯住了那個回紋玉碗。王成言在微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說道：「馬先生好眼力，這是……一位老大人看中的器物……」

掌柜賠笑道：「老爺，這是從北平那邊傳來的規矩，不交的就不能進。」

王成言今日做成了一單大生意，心情極其愉悅，結果有人又給他下了帖子，說是請他在秦淮河夢妍姑娘的畫舫上吃飯。

身後的掌柜笑道：「老爺放心，咱們盛昌在南邊可是首屈一指，沒那錢的也不敢進來。」

王成言挑眉道：「馬先生要的話，隨意給個價就行了，大家交個朋友。」

中午時分，一艘畫舫靠岸，旋即有採買的人把食材送了上去。

「是是是……」

「打蛇打七寸，做任何事都要理清頭緒，找到線頭。」

朱瞻基忍不住就笑了，方醒還是板著臉道：「你來了m.hetubook.com.com金陵也沒去秦淮河上遊玩一番，這樣，本老爺今日就帶你去開開眼，只是回頭家中後院起火可別怪我。」

方醒點點頭，這才上船。

天可憐見，秦淮河中的魚就算是打撈上來，估摸著還比不上畫舫開動的耗費。

王成言眯眼冷笑道：「方十五……這弄不好是鴻門宴，我不去……不好，最少要去探個底，叫了王三他們跟著。」

錦袍男子悻悻的看向了那個鑲嵌了寶石的金釵，隨意地問道：「多少？」

莫愁回身，一頭烏黑的秀髮挽成了髮髻，多了些明媚的臉上浮起了羞澀，低聲道：「老爺，妾身回頭就去伺候您。」

莫愁揚起小臉，喃喃的道：「老爺，妾身覺著已經有孩子了呢！」

……

「哎呀！銀釵？小店有，馬大人……哎！本想半價賣根金釵給馬先生，可又怕被馬大人呵斥，罷了，請進請進。」

大清早，方醒就親自把莫愁送到了神仙居的門外。

老蒼頭苦著臉道：「方先生過譽了，只是最近官府查的嚴。」

王成言喝了口茶，仰頭呼嚕漱口，然後噴在自己的身前，這才回身，不屑的道：「北平那些同行的膽子太小了，他們www.hetubook.com.com若是聚集起來鬧一鬧，難道還不能減免？人太老實了，就會被欺負！」

那書生有些怒色，可卻是在忌憚著什麼，就冷哼道：「了不起嗎！還不得要給人……」

「我家老爺可不會收好處，你趁早打消這等套近乎的念頭。」

轉身走了一段距離，方醒回身，看到莫愁正痴痴的看著，就笑著揮揮手，然後上馬離去。

這時船上傳來了一個婉轉的聲音，書生面色一變，急忙拱手道：「是學生失禮了，告辭。」

一刻鐘后，遠處來了幾騎。及近，一個大漢衝著老蒼頭說道：「我家老爺約了夢妍。」

「……月掀窗……」

……

方醒的面色微黯，說道：「好吧，我去試探一番，若是不成，下次咱們一起去盛昌。」

三家店鋪被打通，大門一起打開，王成言端著茶杯出來了。他看看天色，皺眉道：「陰天，咱們的金玉不顯色，今日要咬死價碼，不許退讓。」

方醒莞爾道：「時日還短，到時候請了郎中來看看就是了。」

少頃，辛老七在畫舫的二樓現身，說道：「老爺，安全無礙。」

朱瞻基搖頭道：「德華兄，我現在不能去。」

現在早晚微冷，中午氣溫怡人，和-圖-書所以出來的人不少。

老蒼頭瞥了一眼正在下馬的那個男子，一身青衫，卻氣度從容，急忙問道：「可是方先生？」

朱瞻基問道：「直接上門？」

王成言皺眉看著帖子，卻從上面找不到異常。

等送菜的人走後，老蒼頭進去了一趟，再出來時，面色多了幾分凝重。

來人微微點頭，擠出些笑容說道：「王掌柜生意興隆，我家老爺想買根銀釵送給夫人，就讓在下來看看。」

王成言歪嘴咬牙道：「不可能，若是有求於人，必然不敢弄這等玄虛，嗯，看看再說。若是誰敢裝神弄鬼，老夫要讓他後悔終生！」

不過依然有幾艘畫舫在河中遊盪，對外的說法是捕魚。

掌柜小心翼翼的道：「老爺，弄不好是誰想討好您呢。畢竟南邊的金玉咱們最大。」

方醒贊同道：「對，商稅要循序漸進，從高到低，關切民生的貨物暫緩，穩住價格，至於奢侈品，捨得花錢買的，想必不介意再多花點錢吧。」

老蒼頭急忙側身，堆笑道：「方先生請，我家姑娘就在上面。」

老蒼頭不屑的呸了一聲，然後衝著裏面喊道：「送了菜就趕緊出來，別想著亂跑，打折你的腿！」

方醒點點頭，辛老七率先上了船。

大市和*圖*書場里的商家們都開門了，看到方醒后，大多是拱拱手，叫一聲伯爺，然後目視著他前行。

錦袍男子側身看著他，臉上漸漸多了些笑意，然後兩人一同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默契。

五十余歲的王成言保養的相當好，看著也就是四十許人，他微微一笑，眼神卻冷冷的，「一個回紋杯，家底不厚實的都不敢摸，只是金陵戶部有人在大市場里守著，好不容易賺些養家錢，也得被扣走一塊，這就是與民爭利！」

老蒼頭瞥了他一眼，說道：「讀書人，小心禍從口出。」

老蒼頭看到他的臉色，喝道：「我家小姐也是你這等人能覬覦的嗎？快滾！明日換人來，不然就從別處採買！」

這時掌柜低聲道：「老爺，馬大人家裡的管家來了。」

船上盯著送菜的一個老蒼頭厭惡的道：「我家姑娘今日沒空，你等且去。」

王成言側臉看去，看到一個錦袍男子正邁著八字步過來，急忙就堆笑道：「馬先生來了？怪道今日起床聽到雀兒叫，果然是貴客上門，快請進。」

「那就化個妝，然後裝作是小廝跟著。」

方醒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朱瞻基的氣勢蕩然無存，他笑道：「我想去試試。」

「不行就不行，咱們要以德服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