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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隱性兼并土地，而且只要經歷幾次災荒之後，那些交不起佃租的農戶自然只能把土地給了這些讀書人，然後用比賦稅低些的代價繼續種植自己的田地，只是換了個交稅的主人罷了。

「帶人證。」

……

王舒越眨巴著眼睛，不是他見識少，而是當著科學的創始人方醒的面，被他聽到了一位「國朝精英」的犯罪記錄。

王舒越親自審案，自然不會和那些官員一般。

朱瞻基說道：「罪責能不能也算在黃林的頭上，這個很頭痛。」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人上人，律法之外的人，所以自然膽大。」

可他覺得自己倒霉就倒霉在下面的佃農打死了來清查的小吏，自己被當做了典型。

說話的那個老人是村裡的老人，他指著黃林說道：「最後還說……再有官府的人來，打出去就是了，黃老爺自然會去衙門裡說話。」

五百畝土地，幾乎涵蓋了那個村子的九成。

這個案子具備了關於投獻土地的一切代表性，所以朱瞻基也很慎重。

地上擺放著幾隻木製的小動物，方醒正在用細砂紙打磨著，不時用手指去摩挲一下。而莫愁就坐在他的身邊，撫著肚子在微笑m.hetubook.com.com看著。

王舒越喝道：「拿下他！」

「還有前年，黃林讓小的……」

黃林覺得自己很倒霉，中舉后收取投獻，在洪武朝之後就漸漸的蔓延了，已經成了潛規則。

而且這些人可以稱為大明的中堅力量——士紳，官員！

「只是卻把賦稅轉到了黃林家。」

如果重處，那些涉及此事的人會如何的恐慌？

方醒一聽就樂了，就衝著黃林挑眉道：「黃先生可還有什麼說的嗎？」

朱瞻基都為之側目，要知道挂名車馬行，那就是文人行商賈事。

朱瞻基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是了，此事黃林做錯在先，又抱著僥倖拖延，而且那些農戶多半知道消息後會去請示他，那麼他是怎麼做的？」

隨後的問話直接讓黃林的心落到了谷底。

「學生冤枉……」

「是的大人，小的當時去了黃家，那管家聽了小的話，就說去請示黃老爺，等回來時就說是黃老爺說的，這事就是一陣風，做樣子給人看的，讓小的們回去安心種地，莫要管。」

只是現在如何處置黃林卻成了個問題，如果是按照收取投獻來處置，那周毅的死就只能歸ｈetuｂｏok.com.ｃｏm咎於那幾個動手的村民。

「黃林就是王甸村出來的，考中秀才之後就搬到了城中，五百多畝土地只是其中的一項收益，他還在一家車馬行挂名，每年能入賬些銀錢。」

方醒解釋道：「你得知道，這等投獻之事絡繹不絕，那些有資格的文人都會挑三揀四，畢竟不能弄太多招人耳目，所以王甸村的算是近水樓台，這是合則兩利。」

方醒的暗示很直接，朱瞻基點點頭，然後叫了人去刑部傳話。

方醒作為朱瞻基的代表來旁聽，這時候就該發話了。

「別擔憂，北平冷，可金陵更冷，而且是透著骨子裡的冷。」

「王大人，證據很好找，只需查那些錢到了哪裡就知道了。」

整個大明收取投獻的有多少人？

只要找到暗櫃，這便是鐵證！

收取投獻是什麼罪名？

黃林聽著這些「吐槽」面色大變，冷汗順著臉上往下淌，他用袖子擦了一下臉，吸溜了一下鼻子，正色道：「大人，學生家出了刁奴，這人說的學生全都不知道。」

「這些人為何膽大如此呢？」

莫愁的眼中多了憂慮，方醒笑道：「我說過了，到時候隨便你，你要在京城另找和*圖*書地方居住也好，只是方便我去看你們母子，不然一南一北，你讓我如何能放心？」

當王舒越問話后，黃家的管家麻利的確認了村民的話，然後就開始了……

此事難就難在證據上，可王舒越卻絲毫不見愁容，冷笑道：「帶了他家的管家來。」

「後來有官府的人去村裡問過話，小的們就怕了，又去了黃家，管家還是請示了黃老爺，說莫管，沒人敢動……」

「你等確定去問過黃林？」

莫愁垂眸，睫毛微微顫抖著，她不想去北平，可孩子的未來不是她一個女人能做主的……

如果承認他們是黃林的佃戶，那麼就承認了投獻的合法性。

黃林有些愕然，不知道所謂的人證是什麼意思，等看到被帶進來的十多人時，他不禁懵了。

黃林沒能扛住老官僚王舒越的一擊，乖乖的交代了自己收受投獻之事。

方醒心中暗道：可不是嗎？大明的國勢就是隨著這個群體的不斷膨脹壯大而不斷衰退，等到了崇禎帝時，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無法挽回。

王舒越只想捂臉，以表示對黃林無恥的佩服。

沒有什麼意外，更沒有出現硬漢。

這個很難做出取捨！

……

方醒說道：「和-圖-書這孩子以後要注意些，到時候時不時的讓人送到書院……罷了，多此一舉，到時候你就去書院說一聲，再給費石傳個話，有人護送你們母子去京城。若是不放心，就讓人去京城找我報信，我派家丁來接你們。」

方醒說道：「他若是奉公守法，那自然是勸那些人各自收回土地，可他卻沒有，而且……那些農戶敢於動手的底氣是什麼？」

方醒作為代表來旁聽審案，這是在表示對死者周毅的關注。

想清楚之後，等再次過堂時，黃林就顯得從容不迫。

「……」

「愁什麼呢？」

孕婦的情緒波動不能太大，安撫好莫愁后，方醒去了朱瞻基那裡，卻看到一個鬱郁的太子。

方醒的手做多了活，有些要起泡的意思，他用一塊布包著冰塊冷敷著。

朱瞻基對這等手段是深惡痛絕，這分明就是讀書人在和國家爭奪賦稅，哪朝哪代有這種道理？

黃林急忙拱手道：「大人，這些人串通一氣來污衊學生，請大人明察。」

方醒打磨好了一隻小馬，然後放在地上搖晃著，對莫愁說道：「等我再做個馬鞍，到時候讓孩子坐在上面搖晃，肯定美滋滋。」

他召集了金陵六部的尚書來商議，最後的和*圖*書問題卡在那些動手的村民是屬於黃林的人，還是自然人的身上。

方醒回去給朱瞻基說了審案的經過，朱瞻基很是無奈。

朱瞻基皺眉道：「此風不可長，若是任由蔓延，幾十年之後，怕是大明上下都要開始糜爛了。」

隨後再無懸念，王舒越當即把黃林定性為藐視律法，挑唆農戶殺人。

黃林身體一抖，回身看到自己的管家被押解進來，頓時面如死灰。

黃林大汗淋漓的道：「大人，學生……學生……」

朱瞻基和尚書們有些發愁和憤怒！

方醒想了想就知道了朱瞻基的顧慮，他活動著手腕道：「要清理投獻的風聲早就放出去了，黃林難道不知道？」

這罪名……

這人不要臉皮了呀！

莫愁看著方醒的側臉，心中突然湧起了柔情，然後摸著肚子道：「你爹可喜歡你呢！給你做了好些玩的。」

黃林在牢里想了半晌都沒想到，但卻不慌不忙。

方醒在陪著莫愁，順便做玩具。

「大人，去年黃林讓小的去李寡婦家威脅她，說是再不把她女兒送進黃家，回頭就讓人砸了她的攤子……」

管家一聽急忙說道：「大人，那些錢黃林都收在了書房南向牆壁里的暗櫃里，用了一幅字畫遮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