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朱瞻基微笑道：「朕登基說過不大肆封賞，不過你卻是例外，朝中已經在準備了，太子太傅大人。」

薛祿饒有興趣的看著方醒俯身在逗弄小方。朱濟熿這等挑撥和種禍的手法不高明，但卻很有效，他想看看方醒如何應對。

「陛下……」

朱瞻基指指那些列陣的學生說道：「跑起來！」

方醒對此很欣慰，見到朱瞻基準備回去，他也想閃人了。

這是懲罰，陣列開始轉向，在軍官的帶領下繞著校場奔跑。

外面還站著薛祿和朱濟熿等人，朱瞻基眉間多了黯然之色，吩咐道：「去看看婉婉，讓她有空就出來走走，到朕這邊來也無妨。」

朱瞻基在邊上踱步，身後一溜的武人。

方醒拍拍他的肩膀，覺得朱元璋此生最大的敗筆就是分封制，害慘了朱允炆，也害慘了後世的君王。

一行人到了乾清宮外，卻沒有被立時召見。

朱瞻基說道：「先帝本想讓你去掌管右軍都督府，可你已經身兼兩職，讓旁人去掌握神機營沒人能放心，只好委屈你了。」

方醒伸手摸摸它的鼻樑，問道：「可是公主不高興了嗎？你想帶著她來玩耍？」

「不行嗎？武人不能沉寂，否則那就是大明的災難！」

「好容易把嫡兄給弄下去了，關起來了，自己做了晉王尤不知足，還想著那個至高的位子，可那是你能覬覦ｗww.hｅｔ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的嗎？」

薛祿和方醒面面相覷，沒等多久，方醒就被招了進去。

這個武勛們倒是有些興趣，於是就零零散散的說了不少建議。柳升叫柳溥一一記下來，然後就這些建議做了解釋。

「聚寶山衛的體系就是這樣，戰時一旦出現將官傷亡，下面的人馬上會遞補，指揮層面不會出現問題，順暢。若是平時沒有這個準備，怎麼辦？亂作一團？」

方醒很無奈，坐在教室里聽著柳升慷慨激昂的說著武學的未來，並許諾將不會在以後的學生分配中動手腳，保證公平公正。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大家瞬間明白了朱瞻基和方醒的配合。

朱瞻基眉間多了一絲陰鬱，目光冰冷。嚴固心中大悔。方醒沒發火，只是無奈的道：「當初定下武學的章程，我只是起了個頭，後面就沒管了。不過這些學生都是按照將官和軍中骨幹的要求來教授，這個……」

他想慢慢的把武學變成大明的……參謀團，甚至以後慢慢的變成大明軍方的中樞！

方醒冷冷的道：「書院那是陛下的書院，什麼秀才？裏面的學生出來都是文武雙全，若是他們進了武學，能讓你們自慚形穢！」

小方聽到公主兩個字就鑽了出來，然後跑到大殿的門口，扭頭看著方醒。

方醒一鬆開手，小方就和*圖*書一溜煙跑了，而且是往乾清宮裡跑。那兩個太監急忙追了上去。

柳升苦笑，他一邊要負責神機營，一邊要兼職武學，加上北征和兩次皇位交替，武學的事他確實是管少了。

柳升落淚了，旁邊的武勛們都在艷羡著他的聖眷。

張輔卻察覺到了些蛛絲馬跡，出去后就和他走在一起，低聲問道：「你想提升武人的地位？小心宮中難做人。」

朱瞻基安撫了柳升，最後交代道：「輪換著來，以後讓這些學生們輪換著歷練，好歹多出些人才，記住，人才朕總是不嫌多，庸才卻是一個都不想留。」

小方嗚咽一聲，可憐巴巴的看著方醒。

提起這事兒，嚴固和胡進章就有些激動。嚴固不顧尊卑插隊到了方醒的身後，低聲道：「伯爺，下官方才放肆了，敢請伯爺責罰。」

薛祿回來了！

哎！

方醒呵斥，朱瞻基不滿意，但隨即就用一個太子太傅的榮銜安撫了柳升和武學。

「伯爺，書院的……那些是秀才吧。」

方醒腹誹著俞佳的瀆職，走到銅爐的邊上蹲下，對著只探出半個腦袋出來的小方說道：「想吃什麼？」

新帝剛登基，目前大家都是在磨合階段，所以看似很平穩。可一旦有人打破了這個平衡，馬上朝爭將會再次興起。

柳升激動之後卻拉住了方醒，還留住了大部分武勛，想請大家和*圖*書商議一番武學還需要哪些改進。

「武學不可嬉戲，要見血！」

方醒摸摸小方的腦袋，抬眼看到兩個太監正疾步而來，就說道：「我怎麼感覺遇到了一條毒蛇呢？」

「晉王殿下，久違了！哈哈哈哈！」

方醒正想著中午吃什麼好，聞言抬頭，柳升微笑道：「你是火器用兵大家，今日還請不吝賜教。」

方醒的大笑聲回蕩在宮中，小方正好過來，狗眼好奇的看著他，然後跑過來嗅嗅他的腳，就嗚咽了幾聲。

這就是主動性！

朱濟熿微笑道：「本王只是……被那些人蒙蔽了，早就痛悔不已，正想來向陛下請罪。」

「小方，出來！快出來！」

還沒到乾清宮，方醒就追上了薛祿一行人。

這是一個大銅爐，本是用於冬天取暖用的，現在被空置著，居然沒人抬走。

朱瞻基也很苦惱，他指著躲在銅爐下面的小方說道：「這傢伙不肯走了。」

方醒嘆息一聲，婉婉以前喜歡帶著小方來這裏，那時候朱高熾還在，一人一狗在大殿里自由自在的。

朱瞻基回身看著他，然後微笑道：「當年你承襲父職做了百戶，歷經數十戰，從靖難之役到打倭寇，再到遠征交趾，以及幾次北征……軍功多不勝數。」

可如今婉婉卻不大出來了。

朱濟熿的身上穿著很齊整，可方醒卻注意到他的右腳走動間有些瘸。

和*圖*書「文皇帝重立武學，寄予厚望，並在北征中讓武學組成千戶所參戰，雖然稚嫩，卻果敢……」

「興和伯……」

方醒微微點頭。剛才若是嚴固大聲請罪，那麼這個梁子就結下了。他低聲，那就代表著誠意，方醒不想和他計較這個。

朱濟熿回身看到是方醒，就微笑道：「興和伯上次當街殺人之後匆匆而別，讓本王好生驚懼，今日一見，興和伯看似春風得意，可是陛下更加的寵信了？那本王在此就恭賀了。想必來年興和伯就會變成興和公。」

……

方醒愕然，覺得朱濟熿雖然干大事而惜身，可在臉皮的厚度上，卻一點兒都不比那些梟雄差。

「你還在幻想著自己能逃脫罪責？」

朱濟熿轉身，薛祿看了半天戲，心中的鬱氣總算是消散了些。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方醒沉吟了一下，說道：「實戰，一切都從戰陣的考慮出發，務實求真，別弄花架子，足矣！另外就是要鼓勵學生們去思索，提出新的戰法，不管多稚嫩也不許打擊，要鼓勵。」

這分明就是君臣配合默契嘛！

方醒淡淡的道：「我開頭，細節應當是你們的事，難道要我事無巨細的來查看？恐怕不少人不答應吧？你們現在是副千戶，既然進了武學，等畢業之後有這個履歷在，少說跑不掉一個千戶官，弄不好一個指揮同知也有可能。可……和_圖_書主動性呢？蕭規曹隨，不知探尋細節，那要你等何用？廟裡的木胎神像都比你們強！」

「就是這個意思！」

柳升再次請罪，並請辭武學祭酒一職。

「興和伯留步！」

方醒如今進宮的待遇好了許多，那些軍士侍衛們看到他都笑呵呵的。

柳升眼睛有些發紅，鼻子發酸。

這天氣不冷不熱的，待家裡多舒坦啊！

方醒沒能回家，朱瞻基半路叫人召了他進宮。

朱濟熿微笑著。方醒走到他的身前，聲音很大地說道：「你就是一條毒蛇，從你給自己的嫡兄下套開始，從你收了你父親的侍女開始，從你給自己的嫡母下毒開始……你的心就已經爛透了，比毒蛇還毒！」

嚴固面紅耳赤的想辯駁一番，方醒喝道：「軍人！什麼是軍人？披堅執銳，運籌帷幄，富於主動精神，這才是軍人。看看你們的樣！連書院的學生都比你們強！」

柳升含笑點頭，非常認可。

這便是皇帝，時刻不忘敲打下面的人。

朱瞻基想起了黑刺和聚寶山衛，說道：「這些學生們既然出去之後就是各級將官，那為何平時不歷練起來？要人教？還是說不催促一下就不願意動？」

朱瞻基突然的詼諧卻沒逗笑柳升，他躬身哽咽道：「臣……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嚴固被方醒一番話逼到了角落，若是不反駁，以後他的身上就會帶著個污點，升遷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