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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榮愕然道：「你知道？」

「即使要多付出許多代價？」楊榮不解的問道。

「小蟲救命……大哥，我才洗過手……」

說完后他看到大家都沒反應，楊士奇甚至在捂著額頭，就問道：「本官走了時候，可是有事發生了？」

「因為……」

楊榮快速的收回了左手，強笑道：「沒事。」

「請他進來。」

方醒揭穿了他的謊言：「你這是心神激蕩，為何？難道是因為道不同嗎？」

楊榮沒有回答方醒的問題，轉個彎就說了最讓大家忌憚的南方士紳。

楊榮喝著茶，不動聲色的道：「濟南之事很難，本官知曉你多半煎熬，可終究是過於急切了些，若是緩幾年，然後慢慢圖之，那才是時機。」

「不會，就算是出了點岔子，大不了壓下去就是了。」

方醒端起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

「南方那邊在鼓噪，興和伯，麻煩不小。」

不用別的話，楊榮就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楊榮側臉過去，沉聲道：「興和伯，你想多了，陛下意志堅定，不會妥協！」

無憂沖了進來，一雙小手髒和_圖_書兮兮的。

方醒不覺得南方士紳會馬上成為大患。

楊榮覺得方醒還是清醒的，可為何就沒弄清楚先後秩序呢？

北平城依舊寧靜。

楊榮嘆息道：「好吧，兼并確實是一個難解的問題，興和伯，千萬別急切，要知道一步錯，步步錯，到時候可收不了場。」

楊榮面色沉凝，說道：「興和伯看來是知道本官要來，如此也好。」

那誰還會反對？

楊榮回到了值房，幾位同僚都沒問他。

不可逾越的鴻溝！

庭院深深，卻不安靜。

慢慢的，太陽升起來了，同時也傳來了腳步聲。

他喝了一口冷茶，起身道：「興和伯，此事的變數還有許多，濟南可能穩住？」

楊榮的臉上不大好看，卻沒有否認。

「興和伯。」

快午飯時，楊榮起身活動了一些身體，說道：「一稅制之事會暫緩，目前朝中就盯著各地對清理投獻之事的消息，及時匯總，報給陛下。」

和投獻到士紳家去相比，肯定是一稅制有盼頭啊！

方醒透過茶水的霧氣看著外面，有些想念朱棣。

ｍ.ｈeｔｕboｏｋ•coｍ.ｃｏｍ楊榮低頭，揉了揉眼睛，然後苦笑著。

奉茶之後，方醒反客為主，咄咄逼人地問道：「楊大人是想問濟南之事，還是一稅制之事？」

「爹，娘，二娘，二哥，弟弟，救命啊……」

楊榮撫須道：「你想讓人寢食難安？」

「是，可現在大明不穩定嗎？」方醒反問道。

兩人沉默了一陣，楊榮下意識的握著茶杯，然後才發現茶水都變冷了。

他的眼神陡然凌厲，逼問著楊榮。

楊榮沒有躲閃，說道：「本官是支持的，但本官對你的激進有些疑慮。」

方醒沒回家，方家自然是深居簡出，所以方醒這個建議馬上就得到了無憂的歡迎，她信誓旦旦的說只出去一個時辰，然後就回家陪方醒。

有盼頭啊！

方醒笑眯眯的把她抱在膝上，說道：「晚些爹有客人，要不讓你娘她們帶你出去？」

前廳許久都沒使用了，方醒坐著，喝著茶，漸漸的在發怔。

方醒在吃早餐，聽著外面的呼救無動於衷。

朱瞻基卻失於威信。

他抬頭看看方醒，失笑道：「你還年輕和-圖-書，和本官比起來，你年輕多了，為何等不及了？」

方醒看著他，認真的道：「我擔心的是，哪一天，支持突然就沒了……」

沒有外敵的威脅，沒有飢餓，那麼這就是一個盛世中的大明。

方醒抬頭起身，笑道：「楊大人可是稀客。」

皇帝迫不及待的把一稅制的消息放出去，就是在為方醒減輕壓力。

楊榮想起先前方醒對皇帝的擔憂，不禁搖頭。

朱棣若是在，他能壓住朝中的暗流涌動。

「大蟲，幫我咬大哥！」

「因為我等不及了。」

楊榮點點頭，有些欣慰的道：「如今的大明，比之任何時候都不差。」

方醒緩緩的搓著手，那粗糙的手背看著就像是老樹皮。

「煎熬不煎熬的，當本伯看到那些佃農活的如行屍走肉般時，楊大人，什麼煎熬都沒了，剩下的只是憤怒，以及怎麼去解決此事的思索。」

「不行，剛才你又去樹根邊刨東西了，快過來洗手。」

室內寂靜，能聽到外面風吹樹枝發出的輕微聲音。

等妻兒都出去后，方醒就去了前廳。

只有楊溥，一直不顯山和*圖*書露水，讓人看不出此人的路數。

楊榮語塞，方醒繼續說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大明此刻穩定，無外部威脅，正是革新的好機會，楊大人，錯過了，那就再無機會！」

方醒目光下移，皺眉道：「你的手在發抖！」

方醒笑道：「當然，先動稅，那樣的話百姓會支持，隨後再動兼并，百姓的支持就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他們在旁觀！」

他覺得自己和方醒就像是兩輛馬車，看似很近，中間卻有著一道鴻溝。

「老爺，楊大人來了。」

而他前方最大的阻力，就是文官。

這話里的含義就更深了。

但方醒相信，只需要幾年，朱瞻基就能漸漸的掌控住大明。

「文無第一，當年南北榜事件的影響可還沒消散，南方的讀書人大概要嘲笑了。」

楊榮從這話里聽出了血腥味，他皺眉道：「興和伯，穩定為重。」

朝陽溫柔，屋子裡的寒氣彷彿被逼了出來。

方醒微笑道：「我也相信他不會，不過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人的身上，大勢當前，我若是不先找最難的那件事去解決掉它，我無法安m•hｅtｕｂook•com.cｏｍ心。」

方醒覺得朱棣留下的三楊，至少楊士奇算是個君子，而楊榮雖然有些小毛病，但在大事上從不含糊。

楊榮無言以對，方醒笑道：「這兩件事都是關係到大明未來的發展，可以說是能讓大明脫胎換骨，消除以後崩潰隱患的重要手段，楊大人，誰在支持？誰在反對？」

金幼孜把毛筆擱下，搓搓臉，說道：「剛才的消息，昨夜東廠和錦衣衛趁夜出城，人數不少。」

「那此時不動手，待到何時？」

沒等張淑慧呵斥，方醒就張開手，接住了撲過來的無憂。

百姓們得知了此事會如何？

「爹，救我……」

「看情況吧，首要是穩固濟南，那些佃戶不肯承認自己是投獻到了士紳家，頭痛啊！」

方醒起身準備送客，說道：「濟南的問題不大，可隨後肯定要擴散到整個山東，時機對不對，這卻要看朝中的決斷，不過我覺得……」

無憂揪住方醒的衣服，仰頭可憐巴巴的道：「爹，要去玩。」

錯過了這個時機，下一代的玉米將會被壓制住，再無翻身的機會。

「你覺得本伯先行清理兼并之事是弄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