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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儉無奈的道：「北方殺的人頭滾滾，南方如何？不能如何，真要大殺特殺，誰敢反對？」

「王柳碎之事是我向您示好，主動請纓，您當時明明知道，卻故作不知，我也沒計較。」

汪元笑道：「是了，你許久都沒了怒色，看著好似養氣功夫大進，可我卻知道，你這是忍不住了。怒色是你的面具，你連面具都丟了，這是準備和我翻臉嗎？」

那是冷笑！

黃儉微微低頭，眼睛卻挑起看著他，竟有些痞子的模樣，連說話都有些無賴的氣息。

「你當時不忍心。」

「那些將領的背後都是士紳，一邊要做生意，為自己尋求庇護；一邊覺著軍中的俸祿太低……」

門外出現了一個僕役，在被汪元冷冷的看了一眼之後，嚇得轉身就跑。

他掰著手指頭數著：「方醒的聚寶山衛是陛下的保證，他能在皇城中睡安穩的保證。朱雀衛，玄武衛，神機營，還有……馬上就要再建兩個火器衛所，這些才是陛下的底氣。」

苦澀的茶水讓他微微皺眉，但精神卻為之一振。

黃儉說道：「是啊！那些士紳在看著，可卻不是軟弱，就等著皇帝下旨南方開始清理投和_圖_書獻時……」

黃儉漸漸猙獰：「您怕了方醒，您擔心他順著摸過來，可您更擔心我會變成瘋子，然後被方醒發現，順著把您給抓了。」

汪元的眉心動了一下，說道：「不是文官。」

不只是他不見異色，南方士紳大多覺得建文朝才是正統，朱棣只是個逆賊罷了。

……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汪元的眸子一冷，黃儉卻依舊不管不顧的在說著。

西寧侯是西寧侯的兒子，這話聽著有些拗口，可知道內情的人都懂。

黃儉靜靜的看著汪元，說道：「老師，方醒雖說有幸進之嫌，可他後來卻是身經百戰，皇室的信重是他自己的努力，還有科學……那是帝王用來對付儒家的利器，他只是適逢其會罷了，老師……您為何要嫉妒他？」

汪元冷笑道：「你想說什麼？」

「你為何對方醒生出恨意？」

「你該知道，從他第一次回歸金陵開始，你就在咬牙切齒，恨不能剝了他的皮。」

黃儉面色微變，說道：「當時來了不少人……你呵斥我，說我行事詭秘，不為人知……好算計，果然是好算計！」

王賀也想出海去看看，可方醒卻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肯吐露口風，所以他時不時的會試探一下。

「事敗之後，我惶然不安，而我的堂弟作為盾牌……」

「北方的清理已然卓見成效，上月殺二十餘人，抄家五十余，知道這是什麼嗎？」

黃儉看著那些白灰，直至最後一點火紅跳動一下后歸於死寂。

若非朱棣手腕強硬，這天下早就風起雲湧了。

「老師這是夢囈嗎？誰不知道您儒雅，殺人這等事您怎會去做。」

故去的西寧侯宋晟戰功赫赫，在軍中威望很高。虎父無犬子，至少名將之子的光環能幫宋琥不少忙。

黃儉似笑非笑的看著汪元，說道：「可你為何要令人跟著我？這是怕了。」

汪元沒有絲毫動容，冷冷的道：「那是他貪腐，文皇帝下旨抄家流放，和方醒有何關聯？」

「不知道。」

黃儉無奈的道：「仁皇帝就是順理成章，看著君臣相得，只是卻去的早了些。當今陛下……老師，還是那幾個火器衛所在作祟啊！」

他看著黃儉，緩緩嘆息了一聲，說道：「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黃儉微笑道：「老師，您知道的，當年我的堂兄答應提攜https://m.hetubook.com.com我，只是後來他卻被拿了，舉家流放。」

「還好，他畢竟是西寧侯的兒子，所以軍中搗亂的不多。」

黃儉的眼神動了一下，然後笑道：「老師，最近那些士紳都很老實，都在冷眼看著方醒折騰，哈哈哈……哈哈……」

……

算你聰明！

汪元不見惱怒的道：「我怕什麼？」

黃儉以前總是面帶怒色，一般人都有些敬畏於他。

黃儉抬起頭來，微笑道：「老師，您也在恨他，是因為嫉妒，對嗎？」

汪元的冷笑消散了些，說道：「秦皇開始，霸道多見於開國帝王，可大明立國至今，已歷四位帝王……霸道要底氣，當年的那位皇太孫就是沒底氣還被人糊弄，所以被文皇帝逆襲奪了江山……」

「不知道。」

方醒換了個話題：「西寧侯那邊怎麼樣了？」

黃儉知道汪元有獲取消息的渠道，可也沒想到上月的事他現在就知道了，不禁心中震撼，卻笑道：「老師，這是強硬啊！陛下這是用刀子在告訴那些士紳，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汪元微笑道：「你以為到了那時他們會如何？」

天氣漸漸冷了，方醒去了一趟船廠，和傅顯、m•hｅｔuboｏk•cｏm•ｃoｍ洪保商議了些事情，然後回城。

他的心中發冷，退後一步，冷笑道：「那時候南方安定，你居然城府如此，我無話可說。」

汪元譏誚的道：「可那方醒來勢洶洶，他鎮壓南方，順帶清理軍中和士紳親近的將領，這便是警告。武人一穩，那些士紳難道還想赤手空拳和他斗？」

黃儉漸漸恢復了些從容之色，可汪元卻嘴角噙笑。

汪元把玩著茶杯，目光看著邊上的書架，淡淡的道：「老夫什麼都不知道。」

汪元冷冷的道：「所以你當謹慎些，王柳碎之事再發生一起，老夫與你恩斷義絕，再無關係。」

黃儉贊同道：「是啊！陛下的實力越發的強大了，那些武勛被忌憚……說他們勾結外人，可是，這個外人是誰？」

汪元撫須道：「文皇帝……和朝中諸位相得，當今陛下靠的卻是刀子。」

他雙腿用力，雙手在小几上撐著，緩緩起身。

兩人漸漸沉默，沒有添加木炭的小爐子漸漸冰冷，裏面的木炭釋放了溫暖，漸漸變為白灰。

汪元看著茶杯，認真的道：「忘記年後的爭吵了嗎？」

「說是勾結外人，可南方並無外敵，哪來的外人？」

「沒想到你倒是有些www.ｈｅｔｕｂooｋ•cｏｍ•ｃoｍ見識。」

黃儉彷彿沒說過剛才那些話，嘆息道：「是啊！襄城伯和士紳的關係密切，馬上被嚇的吐血，方醒這人看似粗俗，做事卻一絲不苟，比女人還細心。」

「興和伯，那些船造好還得一段時日啊！」

汪元的目光溫潤，說道：「他要震懾武人，讓士紳再無借力之處，所以那些士紳都在冷眼看著。」

「老師……」

此刻他卻神色平靜，甚至還有些鬆散的味道。

黃儉笑道：「可我終究是住在這裏，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依附您活著。」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汪元，緩緩伸開雙臂，用那種夢幻般的語氣說道：「想滅口嗎？還是說您準備去向方醒投誠？可據我所知，方醒清理金陵駐軍的將領……您知道……」

王賀覺得方醒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卻不能逼迫，就鬱郁的道：「軍中後續清理了不少，西寧侯給的罪名是勾結外人……不知道會嚇到誰。」

汪元的面色冰冷，說道：「而方醒的人當時在順著摸了過來，沒有我令人帶走了你那個蠢貨堂弟，你今日屍骨早寒。」

汪元的面色如常，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已冰冷的茶水。

這話里把朱允炆的建文朝都算在裡面，可黃儉卻不見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