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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皺眉看著這人，這人卻昂然道：「那些人多是措手不及，再說南方士紳遍地，若是全數打倒……興和伯，朝中可是這般想的嗎？」

他疾步過去，那趙普見他來的兇狠，就伸出能動的右臂去抓他的臉，若是被抓住，說不得就要破相了。

「若是早些通個消息，也不會發生這等慘事，哎！」

最後終於有人忍不得了，起身拱手道：「興和伯，敢問此事可否有法外開恩的餘地？」

一陣唏噓之後，只有幾人沒摻和，其中就有曹瑾和汪元。

那人對儒家子弟從未有什麼好臉色，紹興一府之地本該文教興盛，卻遇到了這個不願勸學的父母官，也是倒了血霉。

他的話漸漸刻薄起來：「不應允的帝王，多半是昏君，贊同的多半是佞臣，一句話，你們說的才是真理，別人就算是說眼前是馬，你等也能呵斥為牛！」

這就是成長，而催化劑就是挫折！

被這事一攪，原先的話題就再也提不起來了。

「逆賊，你不得好死！」

曹安長身而立，聲音清朗，當真是翩翩少年。

不，是不可能！

費石閃避了一下，趙普用力過猛，身體就往前栽倒，費石順手擒住了他完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m好的右手，倒是得了個便宜。

曹瑾面色漸漸安靜，曹安心中一定，見那幾個士紳依舊在說著那件事，就說道：「清者自清，既然做下了，那便認了，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何必去舉家自焚……」

那軍士乃是黑刺的人，黑刺行事從來不許打折扣，規矩在那裡。他也不去問方醒，直接一巴掌就把這人扇腫了半邊臉，然後罵罵咧咧的別著他的手臂往城下去。

這是威脅，方醒笑了一下，然後端坐著問道：「你自覺有資格來威脅本伯嗎？還是說你們已經在暗中勾結接，準備……謀逆？！」

城下正好進來幾個騎士，他們牽著馬進了城，問了人之後，就仰頭看向城頭，然後當先一人上來了。

在場的人想起那個小老頭，大多都恨的牙痒痒。

方醒微笑道：「這可是個名人啊！」

這話很是得體，幾個老儒甚至都在撫須微笑，怡然自得。

身後有人在低聲介紹情況，是費石。

那人果真是說了，「南方是大明的根基，興和伯，你行不義之舉，遲早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可不過是幾年後，他就成了四處碰壁的愣頭和圖書青，若非方醒幫忙，他至今還在家裡蹲。

費石目視方醒，想請示是否堵了他的嘴。

方醒見趙普一臉慷慨就義的氣勢，就有些好奇地說道：「清君側……為何不說昏君呢？或是直接改朝換代。」

趙普冷笑道：「我輩忠心耿耿，豈是你這等小人所能污衊的！」

人就是這樣，幾年前的曹安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當真是春風得意，面對方醒用入室弟子的招攬不屑一顧。

這人躬身道：「在下不敢，只是近日見人心惶惶，就為那些人問一問。」

曹瑾想起了那段時間自己去求人得到的結果，不禁冷哼了一聲，讓身側站著的曹安有些不安。

趙普被別著往下走，方醒不會懲罰他，所以軍士也只是驅逐罷了。

他身後的費石已經滿臉猙獰的要出手了，聽到這話，就心中一喜，知道方醒的家丁不準備動手。

曹安卻備受鼓舞，就繼續說道：「按照朝中的規矩，自家有投獻的，主動交出來，以往的出息都不算，只收了土地。若是不肯而被查出來，不反抗，也就是收取三年的出息，哪家缺了這點錢糧？不過是覺得委屈罷了……」

曹安朗聲道：「從洪武年後期開和_圖_書始，投獻就開始露出了苗頭，等靖難之役后，趁著混亂，不少人都收了投獻，然後慢慢的就開始了蔓延……」

一個老儒本想呵斥曹安，卻被方醒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一下，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撫須的手一緊，然後下巴一疼，鬍鬚就落在了手中。

「啪！」

「到了現在，士紳收取投獻的田地，大家都認為是理所當然，朝中想要收回去，誰會願意？到手的好處，有幾人願意交出來的？」

方醒只是喝酒，不時有人上來找他，眾人見他三兩下就處置了那些文武皆有的政事，不禁心中暗自佩服。

「黃口小兒，你懂什麼？老夫……」

方醒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他的臉上全是悲憤之色，喊道：「殺逆賊！清君側！」

一陣出氣聲傳來，方醒彷彿沒聽見，淡淡的道：「紹興知府畢昀親自帶隊去鎮壓，想來逆賊長不了。」

「小的奉命拜見伯爺，有緊急軍情。」

這話一出，所有士紳都齊齊起身，包括邱幀在內都是一臉吃了大便的模樣。

「慘啊！」

汪元沒有得到打傘的待遇，卻安之若素的在喝酒，神態自然。

畢昀？

趙普被逼著跪在方醒的身前，和_圖_書破口大罵。

「紹興府開始清理之日就有人造反，那些人進了山……」

而曹瑾卻是立場在動搖，上次方醒幫了他，而且是不講回報的幫了他，不然曹安現在也只能在家裡發獃，這輩子能否找到個好職位都說不定。

「住口！」

「是啊！」

方醒也是有些吃驚，看著跌跌撞撞衝過來的趙普說道：「留活口！」

「再說士紳總以國為己任，如今被收了田地，難免認為自家滿腔熱血反而被刻薄……」

「滾！」

費石湊趣道：「伯爺英明，那不就是話本里宋太祖的丞相嗎？！」

「呯！」

「伯爺，此人是趙普，金陵人士，按理他今日沒資格來這裏，應當是跟著來的。」

那曹安竟然斷喝了一聲，然後呵斥道：「你趙普忠心耿耿的怕是那些人吧，你等抱成一團，有好處一起分潤，有難處一起應對，如今這群人都遭難了，你趙普就開始上躥下跳，敢問你的忠心是給了誰？」

那人一臉的愕然，正準備駁斥，一個軍士上前，單手就提著他的后領，喝道：「再說話就掌嘴！」

這話配合趙普剛才的言行有些陰毒，不過卻正合方醒的意。

這人已經被搜過身了，方醒見那些士紳驚ｗwｗ.ｈetｕbook•ｃｏm•ｃｏm訝，有人在隱住笑意，就接過文書看了看。

他看著這些士紳道：「說過許多次了，陛下說過，朝中說過，本伯也說過，這投獻是違律的，偏生你等就以為這是應該的，讀書人嘛，聯手起來為自家弄點好處，哪代帝王不應允？」

快到台階邊上時，趙普猛地一掙扎，那軍士單手別著他，只聽那關節處咔嚓一聲，竟然就被他掙脫了。

趙普一掙脫了控制，就吊著左手沖了過去。

曹安是擔心自家老父跟著邱幀他們鬧騰，到時候得罪了方醒，曹家可扛不住方醒的怒火。

方醒心中嘆息著，然後饒有興趣地問道：「為何委屈？」

那人不知道傻還是膽子小，竟然當晚就一把火燒了自家的宅子，一家子都被燒死在了裏面。

後面的話他不敢再說了，不過方醒已經很滿意的點頭道：「正是這個理。」

那老儒愕然看著地下的玻璃渣，再抬頭看看面沉如水的方醒，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卧槽！

這些人在說的是一件慘事：金陵府有家士紳聽聞要清查田畝，而他自家收了不少投獻的土地，有人嚇唬他，說肯定會被舉家流放到遍地野人的海外去。

方醒指著城下喝道：「腐儒安敢論國事？滾！」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