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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元面白如紙，陳默見方醒彎腰去撿起那個小瓷瓶，就勾住汪元的肩膀，如好友般的親近。

「你說你大把年紀了還敢下毒毒死自己的弟子，這下連流放的資格都沒了，少不得要抄家，你自己也逃不過那一刀，怕不怕？」

外面傳來了一個婦人的喊叫，方醒卻沒動容。

「演戲？」

他問了汪元，彷彿是在酒席上遇到朋友，然後問家中可好。

方醒伸手，辛老七遞過打開的雨傘，他接過後走進了雨中。

天空烏雲壓頂，遠方卻出現了一抹光亮。陽光就在那裡閃耀，侵蝕著烏雲的邊緣。

方醒覺得自己的觀察能力還不如陳默，反省了一些之後才想起自己不是不如陳默，而且汪元讓他起不了觀察之心，否則早就看出這是個什麼人了。

從進來開始，他並未吩咐什麼抓人，更未說什麼謀殺。

裏面的汪元馬上就瘋了，喊道：「黃儉才是策劃行刺你的人，你瘋了，居然放過他的家眷！」

他就站在屋檐下聽著這些惶然的聲音，裏面的汪元已經絕望了，在罵著黃儉。

方五聞了聞，然後用力的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放心說話。

「老爺，發作那麼快，肯定是樹毒和*圖*書。」

陳默最近和青皮們廝混，開始以為他們是天生的好勇鬥狠，可後面接觸多了才知道，好勇鬥狠只是他們嚇人的面具，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

而他的話讓汪元的心冷了下去。

汪元的身體一直，方醒沒給他辯論的機會，說道：「知道嗎？幾百起造反，北方說是民風彪悍，可遠遠不如南方，這是什麼意思？」

刺殺的仇報了，方醒心情舒暢，說道：「你等在南方阻礙科學多年，若是學問之爭也就罷了，可你們卻是黨同伐異，以你汪元為首的那幾個名士就是中堅力量。」

他走到汪元的身前，伸手拍拍他的臉頰，說道：「你派人去尋黃儉的妻兒都被那些青皮看到了，後面你派人去黃儉的老家，這是想滅口還是什麼？可錦衣衛的人已經跟上去了，你說你死不死？」

方醒微微點頭，問道：「是什麼毒？」

「伯爺……」

「伯爺，外面已經封住了。」

汪元嘆息道：「老師對你多有疏忽，讓你走上了邪路，老師我……」

「沒有，興和伯若是不信，盡可搜身，看看老夫的身上是否有毒藥。」

這是早就察覺了黃儉行蹤www.hetubook.com.com的意思，方醒說的很是自信。

「伯爺有令，抄家！」

方醒微笑道：「挺盡責的，收錢就辦事。」

汪元的身體在顫抖，牙齒也在磕碰出聲。

汪元依舊在興奮的叫喊著，彷彿把黃儉的妻兒弄進大牢就是他的人生目標。

方五鬆開手，讓他躺在地上，起身道：「老爺，他去了。」

黃儉已經不行了，他的眼神獃滯，喃喃的道：「我不想死，我要做官，做大官……」

黃儉被方五扶著坐在那裡，左手僵硬的指著汪元，咽喉上下滑動幾次，眼睛已經失去了神彩。

所謂樹毒包括很廣闊，植物類的毒藥都在裏面。

方醒吩咐道：「汪家照律處置，黃儉的家人……放過。」

「你很鎮定。」

方醒在檢查瓷瓶里的粉末，他好奇的想去嗅嗅這毒藥的味道，卻被方五勸了。

一口血從他的嘴角涌了出來，然後他的身體往後倒去。

那些軍士站在大雨里，渾身早就濕透了，卻紋絲不動。

這便是陳默說的陰險吧。

方醒走到門外，院子里一群軍士在等候命令。

方醒負手走過去，陳默接過話茬說道：「你上次趕了黃儉下車，更是砸破了他和_圖_書的頭，這些早就被人知道了。上次黃儉背上那張紙就是本官讓青皮貼的，卻是想讓你看。汪元，你真以為自己運籌帷幄，有人幫你去送死？」

汪元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興和伯若是不信，盡可去問問那些青皮，黃儉從前段時日就坐立不安，老夫喝問也沒結果……」

這是最基本的素質，但以後的大明軍隊就丟掉了這種素質，讓戚繼光帶著一群礦工震懾住了一群職業軍人。

黃儉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他說道：「是，我是從汪元的口中得知了有王柳碎這個人，甚至他在哪也是汪元裝作不經意說的。」

汪元愣了一下，強笑道：「興和伯，那是黃儉的毒藥，老夫當時喝茶時趁他不注意交換了杯子，不然現在死的就是老夫了。」

領頭的軍官大聲稟告道。

方醒指指黃儉，方五過去看了一下，然後說道：「老爺，不知道是什麼毒。」

他的上半身全是血跡，胸腹處一陣涌動，嘴角又湧出了些黑血，然後指著汪元，咽喉里咯咯作響。

他走到了汪家的大門外，看到對面有一個男子在盯著這邊，就說道：「誰的人？」

而怕死幾乎是所有人的弱點！

這聲音裡帶和_圖_書著興奮，就像是見到美女的壯漢。

陳默湊趣道：「興和伯，說明南方的逆賊多啊！」

他感到生命力在不斷的流逝，而內心的那股執念卻越發的堅定了。

「你很淡定，這很了不起。」

方醒點點頭，看到汪元一臉的遺憾和悲痛，就說道：「書里可還教你如何演戲了？」

「老爺救命……」

方醒看看汪元的眼睛，卻是溫和。但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溫和中帶著的冷意。

陳默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說道：「哪裡會認錯，你這眼睛看著陰險，本官再不會記錯了。」

他平靜地說道：「伯爺，主謀是汪元。」

汪元面色一變，說道：「你認錯人了。」

雷聲沉悶，就像是一個人被捂著嘴在呼救。

方醒面無表情的道：「抄家！」

方醒讚賞的道：「沒錯，南方的逆賊多。幾百起造反的當口，誰還敢出來鬧事，那就是造反。誰敢附從？」

方醒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下的那個小瓷瓶上。

小瓷瓶的塞子已經掉了，從口子里泄露出了些灰黑色的粉末。

天空中偶爾會有雷聲。

他彷彿是要用最後的生命力來控訴什麼，竟然面色猛地一紅，然後喝道：「老畜生！」

汪m.hetubook.com.com元終於站不住了，一下就軟坐在地上。

方醒走了進來，問道：「王柳碎是誰聯繫的？」

「老……」

「本伯忍了幾年，終於能出手了，暢快啊！哈哈哈哈！」

「那是你的弟子，他想逃本伯理解，也在等著他逃。」

「陳默。」

「有太陽！」

裏面傳來了汪元的哀求。

「你這個畜生，當年若非是老夫收留了你，你就是一條喪家之犬。對了，伯爺，黃儉前幾日把妻兒都送回了老家，他們也是共犯……」

方醒輕聲叫了這個名字。

陳默從後面進來，見到汪元就說道：「咦！上次那牛車裡的人是你吧，偷偷摸摸的在車裡窺看黃儉，你長的細皮嫩肉的，本官一看就記住了。」

有人說道：「伯爺，是青皮，那些青皮這段時日都在盯著汪家。」

方醒讓他把瓷瓶收好，然後走過去說道：「本伯早就在盯著你了，不只是你，那幾位名士也在其列。汪元，別說是有證據，沒證據你以為本伯就不敢拿你嗎？」

這群軍士衝出了院子，隨即汪家就傳來了陣陣驚叫和哭嚎。

「你大概是擔心他出逃會把事情鬧大，到時候驚動了本伯，所以才要毒殺他吧。」

黃儉覺得自己已經不用呼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