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本傑明見狀，不耐煩地搖了搖頭，再次拍手。

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學徒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本傑明聞言，把撕下來的教袍隨手一扔，走上講台，咧開嘴，對著這些學徒露出了一個微笑。

學徒們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有些人這麼呢喃出聲道。

轉眼間，一個與火球大小相當的聖光彈，浮現在他的右手之中。

弗蘭克左手舉著火球，右手舉著聖光，高高站在講台上，像一桿精準無比的天秤，度量著所謂信仰的重量。

本傑明聞言，嘴角卻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克里斯就是如此。

那兩個神父則是雙手合十，答道：「格羅瑞那邊出現了一些情況，主教有令，讓您儘快趕過去。這裏的課程就暫時由我們來負責。」

「神父大人，我該怎麼辦？」

當時他就顫抖著跪了下來。

眾人注視之下，他先伸出左手，念出火球術的咒語。轉眼間，一枚人頭大小、熾熱的火球浮現在他的左手之中。

伴隨著一句略帶諷刺的話，層層冰霧浮現出來，將神父徹底包圍。

站在他身後的弗蘭克聞言，點點頭，走上前來。

「等等……你們是什麼人？我為什麼沒有見過你們？」講台上的神父皺起眉毛，看著那兩個突兀出現的神父，開口問道。

這一切，都是信教帶給他的改變。也因此，他心中甚至萌生了一個理想——他要解除卡瑞特斯對於教會的禁令，天下間那麼多喪失了信念的人，不該因為王室對教會的偏見而失去得到救贖的機會。

一陣帶著濕氣的熱風吹過，學徒們發出痛哼，吟唱也被徹底打斷。那一刻，他們只感覺原周圍本勉強和圖書可以指揮的聖光忽然被打亂，好不容易建立起來聯繫也被切斷。

與此同時，講課神父剛扔完十字架，自己便掉頭就跑。他沖向了教堂的側門，似乎想要趁機逃走，甚至連滿座的學徒都沒有多看一眼。

於是，他來到了這個地方。

那一刻，他獲得了直面生活的勇氣。

「弗蘭克，該你了。」

然而，就在講課神父摸著下巴，陷入深思的時候，忽然，他的臉色一變，對著那兩個神父扔出了幾個十字架。

「人是脆弱的生物，難免需要一些謊言的支撐，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氣。」本傑明也在這時開口，緩緩道，「可是，當你們變得足夠強大，謊言只能成為你們的絆腳石。」

從前的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做到準點入睡、清晨起床、滴酒不沾、還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熱情和憧憬。他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

克里斯握著神父的手。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自己從往日的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看到了希望的光。

「你胡說！」克里斯卻在這時站起來，憤怒地道，「這……這都是神對我們的考驗，我們不會相信你的。」

「你還有重新獲得救贖的機會。」神父卻將他拉起來，溫柔地說，「拋卻往日的惡習，修習聖光，履行神的意志。神願意給予虔誠信徒第二次機會。」

當克里斯第一次講完自己的故事，無數掌聲朝他湧來的時候，他滿臉通紅，渾身顫抖，彷彿從前的罪孽都在這一刻得到寬恕，整個人重獲新生。

學徒們愕然之下，回頭看去。只見，剛剛浮現的大片聖光已經無影無蹤，兩個陌生神父完好和*圖*書無損，一張平靜的臉孔，甚至沒有半點波瀾。

「他們是法師！」

那位神父卻微笑著告訴他：「因為你的父母已經得到了救贖。」

——父母站在一片燦爛的花海之中，容貌依舊，卻用一種失望的眼神望著他，彷彿他便是那個最沒出息的兒子。

隨後，神父又一揮手，聖光消散，克里斯眼前只剩下那雙注視著他的平靜眼眸。

「好，今天的早課就到這裏。」

當時，克里斯的目光是獃滯的。

「神……神父？」

「時間緊迫，您最好快點出發。」陌生神父卻催促道。

這一刻，教堂內的近百名學徒，徹底地陷入了死寂之中。

這些冰霧彷彿存在已久，不知什麼時候被藏在了側門附近。講課神父剛一衝到門邊，就被冰霧一擁而上，徹底淹沒。那一刻，他身上的十字架嘭嘭嘭碎裂，撐出護盾，卻完全阻擋不住這種極致的低溫，脆弱得猶如飛在空中的泡沫。

「他已經死了。」聲音從兩個陌生神父那邊傳來。

那個站起來的學徒，此刻也發不出什麼聲音了。

學徒們愕然地轉過身。

講台上的神父手捧《聖經》，雙目平視前方，聲音洪亮平和。座位上的學徒們雙手合十，閉上雙眼，神父每說一句，他們就齊聲念一句。

「格羅瑞？怎麼會……」

「聖光並不會因為你們足夠虔誠就聽從指揮，它有自己的規律，不受意志的干擾。」本傑明接著道，「所以，它們並不是什麼神賜予你們的聖光。它們是這片天地自有的光元素，按照固有的規律運行。所謂的神術，也只是魔法在光系的一道分支。」

隨後，他整個人便被凍和圖書成一座冰雕，維持著慌張的表情，滑稽的姿勢，就這樣永遠地凝固在了地下教堂的側門邊。

可是，這樣的場景，幾乎是他們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他們都是卡瑞特斯本地人，從前的生活中，大部分人甚至從沒接觸過「教會」一詞。

雖然處於地下，可整個教堂的光線卻一點也不顯得昏暗。潔白的蠟燭排列成行，環繞在人們身邊，營造出一種靜謐聖潔的氛圍。

講課神父的樣子也十分驚訝，陷入沉思。

對面點頭：「這是神賦予你的天賦，也是使命，要你行使神的意志，消除世間的罪惡，也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

他生於哈里登，原本是漁民的兒子，以為自己會繼承父親的事業，也從未好奇過外面的世界。然而，幾年前，父親死在了一次出海的暴風雨之中。母親悲痛之下，一病不起，很快也追隨父親而去，只留當時才十三四歲的克里斯獨活於世。

禱告完畢，講台上的神父合上書本，座位上的學徒們也睜開眼睛。

轉眼間，十字架在半空中碎裂，化作大片的熾熱聖光，彷彿要將對方直接蒸發掉。

說著，對方一揮手，璀璨的聖光忽然將克里斯包圍了起來。身處聖光之中。

只是，神父的手剛摸到門把手，就忽然停住了。

「一切都是神對你的考驗。」神父的聲音無悲無喜，「你的父母正在天國之中等候著你，可你卻沒有通過這場考驗。」

「跑什麼啊？神父大人，你的神怎麼不來救你？」

一句學徒們都非常熟悉的咒語，從他的傳出來。隨後，地下教堂之內，他們更加熟悉的聖光忽然涌動起來，匯聚在了弗蘭克的右ｈｔtps://m.ｈetｕｂｏoｋ.ｃｏm•ｃｏm手。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神、神父大人……」

——他已經化作冰雕，像給他們講課的神父一樣，了無生息。

「以你所犯下的惡行，早就該被投入監獄，受盡折磨。可是神意寬容，為你打開了另一扇窗戶。你擁有聖光的天賦，經過學習，就可以成為一名神父，你願意嗎？」

學徒們忽然安靜了下來，盯著弗蘭克的舉動，像是法庭上等候宣判的被告人。

恍惚間，克里斯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一個畫面。

「沒錯，我是法師。」他的雙手撐在桌子上，緩緩道，「趁著你們還沒有陷得太深，我得把你們從教會的謊言中救出來。」

「閉嘴。」本傑明輕輕拍了拍手，「你陷得太深，已經沒救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他們會經受嚴酷的訓練，可是修習神術的第一課卻讓他大感意外——所有人坐在一起，一個一個站起來，講述著自己曾經犯下過的罪孽，有些人甚至講到自己泣不成聲。而在說完之後，其他人會對他報以友善的掌聲，一起說：「神會寬容你的。」

在所有學徒的目光下，很快，這兩人邁開步子，一邊走向講台，一邊撕去身上潔白的教袍，露出裏面漆黑的法袍。

經此打擊，他一蹶不振，變賣了家中的漁船和房屋，混在城裡的混混幫派，每天醉酒賭博，打砸搶燒，渾渾噩噩度日，也沒考慮過未來會怎麼樣。

哈里登的秘密教堂內，由神父帶領著的早課還在進行。

這時，弗蘭克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聞言，克里斯露出絕望的眼神。

有人這麼叫了出來。

在這種氛圍之中，學徒們眼眉低垂，每念一句，臉上和_圖_書的神情都彷彿虔誠了幾分，從內而外散發出一種祥和的喜悅感。

「你騙人！」學徒之中，一個人忽然站出來，指著本傑明的鼻子，「你……你殺了神父大人，你這個惡徒，神一定會懲罰你的……你這個……這個……」

「……感謝神賜予我們的食物，祈求您贈與這個世界喜悅，讓我們遠離塵世的痛苦，赦免我們生來的罪惡。無上的神，感謝您賜予我們的聖光的力量，您是照耀萬物的太陽，讓我們對您獻上永世的讚美……」

直到他被捕，那位神父出現在他面前。

眾人嘩然。

他們腦子一疼，遭到了施法被打斷的反噬。

克里斯的神情有些抵觸：「可……可是如果神在注視著一切，為什麼我的父親會死在海浪之中，連屍體都找不到？為什麼我的母親在病重的時候，神卻不曾伸出過援手？」

因此，每天的學習，他都像軍人一樣地投入，希望有天能夠將神的恩澤撒向更多人。而在這一班人之中，像他這樣投入的還有很多。

說著，他們紛紛念起咒語，準備反擊。

「你們也看到了，他們如此虔誠，神卻依然沒有救他們。」本傑明接著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所謂神的意志，只不過是教會欺瞞世人的謊言。」

只見，兩個陌生的神父走了進來。

然而，神父剛想繼續接下來的內容，教堂的大門卻忽然從外面被推開。那一瞬間，打開門掀起的微風，吹得室內的燭光一陣晃動，彷彿那股寧靜聖潔的氣氛也忽然被打破了。

「神的意志神聖無比，豈容你們玷污。」又一個學徒從反噬中恢復過來，高聲喊道，「可惡的惡魔，死心吧，我們不會受你蠱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