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一五二章
「……再……說一次？」孫權驀地抬頭，嗓子略顯嘶啞地艱難問道。
今夜，也不知多少人將無法入睡……
孫權見著急報，大驚失色，急召文武商議此事。
「多謝（三叔）將軍！」關平、郝昭等人一齊出列，躬身行禮說道。
……
接連兩個噩耗，將所有人都炸暈了。孫權更是渾身一軟，癱倒在座位上。
然而，噩夢還未結束……
「……是……」黃柄依然遲疑。
「什麼？」包括孫權在內，廳中文武瞬間面色如土，完完全全被這個消息所驚呆了，楞在當場，如同一座座泥偶。
沒有希望……在二劉的兩面夾擊，孫權的戰爭潛力幾乎已被耗盡。即便周瑜能夠復出重掌軍務，大局也已無法扭轉。更何況，以周瑜目前的身體狀況，若是得知這個消息，能否承受得住打擊，還是一說……
但雖然有如此多的有利條件，我還是很難做出出兵剿滅孫權的決定。新兵操練尚未完成、孫權仍有一戰之力……這些原因倒還是其次，最讓人犯難的其實是另一件事：大哥已經答應劉表——我方不會再染指孫權的西三郡。這三郡按照同盟協議，只能留給劉表去取。所以，就算我能夠攻佔那三郡，最終還是要讓給劉表。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做了，實在太吃虧了。
「另有報，蔣郎將的水軍也已……全軍覆沒！」黃柄頭顱低垂，沉聲說道。
「黃校尉，那傳信之人從何而來？現又在何處？」魯肅強打精神，向黃柄詢問道。
太平縣衙大堂
交戰的戰場，也是甘寧精心挑選出來的。這段水域本就是長江較為狹窄的地段，而且江水也相對較淺。更為關鍵的是，這段江域沒有其他的河口，杜絕了江東水軍的撤退可能——這便是「地利」因素。
「……好吧！」孫權嘆了口氣，無奈地點頭說道，「子敬，即刻命人趕赴會稽，招賀齊回撤
m.hetubook.com.com柴桑！」書房中，魯肅一邊仔細瀏覽自己所整理的近幾月情報匯總，一邊察看著地圖。整整一個半時辰后，魯肅放下了手中的絹書竹簡，仰天一聲長嘆，面色絕望地搖了搖頭。
……
「主公，此刻並非痛惜之時，當務之急是盡量將這條消息封鎖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魯肅返回廳下，懇切地向孫權勸薦道，「……而後可再尋思如何解決此次危機！」
「啟稟主公，有……程督……的戰報傳回！」
看著龐統神采飛揚地解釋著諸將的疑問，我會心一笑——如若龐統當時被孫權所用，現在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呢？歷史的發展，往往就會因那麼一件事，而徹底發生改變。
「將軍使不得，快快請起！諸位也請起！」龐統表情激動非常，醜陋的面龐因飛舞的神采，而顯得格外順眼。完全放下了平日里略顯倨傲的架子，龐統躬身還禮說道。
魯肅還未離開大廳，就只見城門校尉黃柄（黃蓋之子）急步匆匆地走進大廳，且面色沉肅異常。
「……」我笑著點點頭，卻沒有答話。僅從軍事的角度看，郝昭的建議無可厚非，極有道理。這一戰對孫權軍的打擊絕對是傷筋動骨式的——一批軍中堅將領非死即俘，在短時間，甚至永遠都無法尋到替代者。如程普，其在孫權軍中的威望，除周瑜外無人能及。在周瑜因病休養的時間里，程普就是孫權軍的支柱，但如今巨柱已塌，誰可頂梁？如蔣欽，在江東水軍將領中，若蔣欽說自己是第二，便無人敢說是第一。江東水軍便是由蔣欽和周瑜二人締造出來的。再如太史慈，其在江東軍中是毫無疑問的第一高手，亦可被稱為軍中一膽。這些優秀人才的流失，所帶來的損失是難以言語的。
敘完各人的功勞后，我面色忽黯，沉聲說道：「此戰heｔuｂook.cｏm.coｍ雖獲全勝，但我軍亦有不小傷亡，子風更是血染沙場。我意在明日為陣亡將士安排隆重殮葬，並於太平縣南、長江之濱，豎一石碑，將陣亡將士之名盡刻於石碑上。一為寄託哀思，二為傳於後世。」
但最為重要的因素，還是「人和」！此戰事先的籌謀計劃，完全針對蔣欽及其麾下水軍的情況而設計，環環相扣，大胆而又細緻，幾乎已將戰事進展的每一種可能預計到。計劃出台後，甘寧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更親自擔任「縱火」的危險任務。
「主公，程督大軍也無必要再繼續進襲丹陽了，還是儘快請程督回師吧！」魯肅繼續勸薦道。
「郝都尉可能還不知道，主公與劉表有一協議……」龐統先從同盟協議的內容說起，隨後就此分析了不能出兵的原因。龐統所想，跟我基本一致。
長江大戰後第二日，甘寧來到太平縣。我親自出城，將這位大功臣迎入城中。
大廈將傾，如之奈何？
透過窗戶，魯肅看著高懸夜空的弦月，感覺那月光格外凄寒……
「……主公，以而今之勢，繼續固守會稽已不現實。賀校尉雖擅用兵，但一者兵力有限，二則糧草匱乏，恐怕無法久持。以肅之見，不若果斷捨棄，命賀校尉想辦法繞路撤回柴桑！」魯肅先根據已有情報，分析了會稽的走勢，隨後再次提出放棄會稽的建議。
「主公明見，肅這就去安排！」魯肅面現喜色，轉身便欲離開大廳。賀齊使者從出發至趕到柴桑，由於路途艱難，耗費了近20天時間，這20天里，也不知賀齊的情況怎樣了。魯肅深知，時間是如何的重要！
議事之後，一眾文武步伐緩慢地走出郡守府，一個個表情極為嚴肅，甚至有些沮喪、絕望。沒有心情再交談什麼，眾人相互拱手后，各上到自己的車馬上，返回府邸。
「將軍明見！」hetuｂｏok.ｃｏm.ｃom一聽我把話說完，甘寧諸將個個神情激動，毫不猶豫躬身抱拳，齊聲稱是。留名石碑傳於後世，對陣亡將士而言，就是一種莫大的肯定……
江東休矣，江東休矣……魯肅第一個回過神來，面上表情無奈而痛苦，緩緩搖了搖頭，無聲嘆氣。
「子敬之言確是在理，還請主公三思！」張昭亦出列勸薦道。
……
「快說！」孫權微怒地低喝道。
「蔣郎將的水軍全軍覆沒！」
「過便罰，功便賞，興霸就不必自謙了！」我擺擺手，笑著說道，「興霸大破江東水軍，固然功莫大焉；但定國、伯道、正方……齊心奮戰，終擊潰程普大軍，同樣居功甚偉，我亦會為你等表奏功勞！」
「呵呵……這倒不必擔心！」龐統笑著分析道，「首先，孫權縱然想要恢復軍力也沒那麼容易。仍在孫權手中的三郡，全都地廣人稀，徵兵相當的困難。據細作所探，前幾月孫權徵募兵員就不太順利。而且，孫權如果急於徵兵，必然會傷及百姓，丟失民心，這樣反而對我方有利。其次，荊州劉表一直有心一雪前恥，再興兵伐孫。以我料想，一旦劉表得知孫權再慘敗於我軍之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黃柄將心一橫，決然說道：「程督大軍兵敗太平，損失慘重……」
錦帆水軍自組建以來，便一直與江東水軍糾纏不已，其間，雖屢獲勝利，但卻始終被強大的江東水軍壓制著。以甘寧縱橫大江十多年罕逢敵手的強悍水戰本領，也不敢正面纓江東水軍主力艦隊的鋒芒，只能以游擊騷擾戰術與其周旋。
11000餘人的精銳士卒，由程普、太史慈這些經驗豐富的宿將良將統領，居然會落得幾近全軍覆沒的下場，實在叫孫權無法接受。
戰局初定之後，甘寧便立即派遣快船至太平報捷。
……
龐統寥寥幾語，就將廳中眾人的顧慮一掃而去。ｈｔｔｐs://ｍ.hetubooｋ•cｏm•cｏｍ
「都起來吧！」我點點頭，笑著說道。隨後，我來到龐統身前，反過來向他躬身微施一禮說道：「士元，今次我軍能在水、陸兩路大破敵軍，功勞最大的人其實應該是你。若無你悉心搜尋情報，若無你運籌帷幄，勝負難料。飛這裏代兄長、代三軍將士，向你施禮了！」
「原來如此！」郝昭加入我軍時日尚短，而且一直專註于募兵、練兵事宜，對同盟的詳細內容的確了解不多。廳中的其他將領雖知協議之事，卻想不到那麼遠，惟有李嚴和關平早有所悟。
魯肅點點頭，暗贊黃柄處理的正確——程普與蔣欽大敗的消息，萬一在柴桑城、乃至孫權整個領內傳播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傳信人從三山縣而來，末將業已核實過此人身份。現此人已被末將看了起來……」
晴朗乾燥的天氣，強勁的西北風，為甘寧的火攻提供必備的「天時」因素。
「郝都尉，現在恐怕還不是出兵的好時機！」龐統笑笑說道。
屋漏偏逢連夜雨。
黃柄的稟報斷斷續續，似乎說不出口的樣子，而且語氣異乎尋常的沉重，這立時引起了孫權君臣的疑惑，連魯肅也停下了步子，回首顧望黃柄。
「只有千餘人得以撤回，餘眾……皆沒。程督、太史校尉、宋校尉陣亡，朱校尉生死不知……」
「多謝將軍誇獎！」甘寧起身出列，躬身抱拳深施一禮，激動地說道，「此一戰，其實勝在將軍、參軍的籌謀計劃，寧只是照將軍計劃行事罷了。雖有薄功，實不敢掛齒！」
……
「難道只能放任孫權再去招兵買馬，恢復軍力？」都尉李聰有些喪氣地說道。
「……恩！也一併派人過去吧！」
「折損幾何？」孫權截斷黃柄的話，急切地詢問道。
「將軍！經此水、陸大戰後，孫權軍力可謂空前薄弱。末將以為，今時正是西進剿滅孫權的最佳時機。」郝昭建議說道。
「大人，周都督府上有人求見！」就在魯肅出神之際，房外忽然有僕人輕聲稟報道。
孫瑜張了張嘴，意欲反駁，但最終發現在現實面前，自己已無話可說，只得頹然放棄。
但這次，甘寧以弱擊強，充分利用三大因素，僅以一戰便將過往的恩怨徹底了結：
一個時辰前，平越校尉賀齊的800里急報，大費周章之後終於送抵柴桑——會稽郡治失陷，太守呂岱被敵俘虜。
無論是劉備還是劉表，都不會放過眼前這個「大好良機」的，尤其是那個幾乎已經成為孫權軍噩夢的張飛！
天時、地利、人和俱失的情況下，任蔣欽如何能耐通天，也無法扭轉自己的敗局了。蔣欽畢竟不是周瑜，臨陣指揮是其所長，但運籌帷幄、識破敵謀卻是其短！
聽甘寧將大破江東水軍的經過和最終戰果彙報過後，我當即拍案叫絕，大笑說道：「此戰過後，江東水軍根基已動，再無能為也。憑此一戰，興霸足可名垂青史！我當即刻為興霸表奏如此奇功！」
除人才外，孫權麾下最引以為豪的王牌——江東水軍，經此次慘敗，雖不至於說實力全無，但對比甘寧的錦帆水軍，無論在船隻，還是士兵上，都已處於下風，加上蔣欽的被擒……前途可謂一片渺茫！
「是何戰報？快快道來……」孫權心中突然產生很不好的感覺，急聲詢問道。
「向龐參軍施禮了！」以甘寧為首的軍中將領一齊向龐統躬身說道。甘寧他們確是真心感激龐統——有了他的情報和奇謀相助，非但能夠立下疏功，更大大減少了軍中傷亡。
「這是為何？」郝昭不解地詢問道。
柴桑，郡守府議事廳
「……呃～！」孫權錯愕了片刻后，理會了魯肅的意思，動作有些機械地點頭說道，「快，封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