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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外的曹純性情溫和，與曹氏、夏侯氏宗族諸將關係極佳。故而，此次曹純戰死後，即便相隔數百里，夏侯敦和夏侯淵也要趕回來參与祭奠之事。

「壽春……」曹操低聲喃語了幾句，面上沒有一點表情，「死了一個馬超，居然還有一個馬岱……」從許褚那裡，曹操已知當日殺死曹純的人並不是馬超，而是馬超的堂弟馬岱。撤軍后，曹操命賈詡利用在荊州的細作網進行仔細的探查，才知道馬超已死的事實。

許久，曹操忽然轉過身來，沉聲對賈詡問道：「文和，可曾探到馬岱兄弟現在何處？」

許昌城外，祭魂台上，一道巨大的靈幡在風中飛舞，時爾高高飄揚，時爾又緩緩落下。

乍一看，似乎山越族從中得益，但真正的收益者卻是大哥。

「若不能將馬家殘逆全部誅殺，如何對得住子和在天之靈！」夏侯淵鬚髮皆張，厲聲怒喝道。

以曹丕、曹彰、夏侯敦、曹仁、夏侯淵、曹洪為首的曹氏、夏侯氏宗族及一眾武將分列于魂台右側，以荀彧、荀攸為首的一眾文臣則列于魂台右側。人人皆腰系白綾，面容肅穆。

頓了頓，曹操繼續向賈詡問道：「文和，劉備和劉琦那裡的情況如何了？」

「出征壽春之事非同小可，需要從長計議！」曹操擺了擺手，回絕了曹洪的請命。

由於北疆和幽州方面暫時無戰事威脅，夏侯淵和夏侯敦二人為祭奠在上庸陣亡的曹純，特地從并https://www.hetubook.com.com州和冀州星夜兼程趕回了許昌。

「身既死矣，歸葬山陽。山何巍巍，天何蒼蒼。山有木兮國有殤。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如果當真遷過了江，劉玄德也就不配做曹某的對手了！」曹操神色複雜地說道。

「正因為劉備是謀叛之人，他若是鐵心要晉陞關羽、張飛職位，完全可以將天子置之一旁。故而天子允與不允，對劉備其實並無多大分別……」許攸狡黠地一笑說道，「既然劉備自己上表，不妨就試上一試，成便是最好，不成亦可藉機離間劉備與馬岱兄弟的關係。何樂而不為？」

台下數千名頂素盔素甲的軍士，各持一面白色小幡，肅然靜立。自魂台南望，一片白茫。

曹純是曹仁親弟，從曹操起兵時便跟隨他南征北戰，更親手創建了曹軍第一勁旅虎豹騎。也因此曹操對其倚重非常，可以說，曹純是除夏侯敦、夏侯淵、曹仁之外最被曹操信任的宗族大將。

此外，在郡、縣中皆設立官學，由漢人士子負責教化山越子弟。將來，就從這些受過系統教育的山越子弟中挑選人才繼任越郡的大小職位，其中品學特別優秀者可以被推薦至別郡、乃至州牧府任職。

……

曹操背向眾人，長身負手而立，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荊州戰事之後，曹操的軍力有所損耗，劉琦一方在某種程度上更是要仰我軍鼻息而存，短時間hｔtps://ｍ•hetuｂｏoｋ•ｃom•coｍ內應該可以脫離征戰廝殺之苦了。而且，眼下還未到農務最為繁忙時候，不會太過影響到壽春、廬江兩郡的百姓。藉著這個難得的良機，大哥決定遷移治所。

……

大哥遷至廬江后，壽春的守備重任就當仁不讓地落在二哥身上。二哥以平北將軍銜，兼領壽春太守，由步騭擔任壽春郡丞，輔助二哥打理政務。

身既歿矣，歸葬山阿。人生苦短，歲月蹉跎。生有命兮死無何。魂兮歸來，以瞻山河。

與此同時，由魯肅所提的增郡提議也被通過。

擊敗孫氏后，我方採取恩威並施，懷柔教化的各種方法，大大緩解了與山越族之間的衝突，但漢、越之間的矛盾卻依然存在。據會稽郡丞鄧芝的統計稟報，僅去年一年，兩族間就曾發生大大小小的糾紛近百起，情勢惡劣時甚至險些演化成武鬥，幸虧執掌會稽軍務的廖化果斷地出動兵馬鎮住了場面，而後鄧芝又不偏不倚地對雙方的矛盾進行調和解決，才使得局面不至於無法收拾。

不到半個月的工夫，原本應當很煩瑣的遷治事務就已塵埃落定。

附和著曹操，台下肅立的數千將士也輕聲吟唱起來，低沉哀戚的歌聲回蕩在四野久久不息。

這一提議，幾乎可以算是後世「民族區域自治」的改化版。

「關羽、張飛都是追隨劉備謀叛的魁首，怎麼能拜他們做前將軍和右將軍呢？」曹洪旗幟鮮明地反對道。

和*圖*書廳中一眾文武重臣將目光放在曹操身上，皆默然而立。

山越，一直是困擾江東的一個大問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漢、越之間紛爭不斷，尤其是孫氏統治江東期間，山越族幾乎是無年不反，孫策、孫權兄弟也毫不手軟，有反必鎮，後來甚至將討伐山越當做增丁補戶的手段，使得兩族的積怨越來越深。

「若僅為安全著想，劉備應該將治所遷過江去，為何只遷到廬江？」曹仁想了想，有些不解地說道。

「恩……」曹操點了點頭，應聲說道，「文若所言與我所思相同。」

「哦～～？」曹操頗為詫異地看了看許攸，好奇地問道，「子遠有何良策？」

經過一番縝密的問詢、討論后，大哥最終認可了魯肅的建議，並決定由魯肅和對此很感興趣的諸葛亮（已由荊州返回）兩人共同負責增設越郡的具體事宜。

「壽春毗鄰兗、徐、豫三州，本來就是四戰之地。設治所于壽春，形同戍邊，縱然劉備自己不介意，他麾下的文武也不會答應……」笑了笑，荀彧捋須說道，「先前劉備兩面受敵，遷與不遷並無多大分別。但如今江東平定，南面的威脅已經消除，此刻遷治其實在意料之中！」

……

……

……

「遷移治所？」曹操眉頭微皺，凝神思索了起來。

由於早知大哥將會遷治到廬江，郡丞諸葛瑾事先已做了非常細緻的準備工作。

忽地，曹操仰天長歌起來，聲極洪亮，透著深深的蒼涼悲hetubook.com.com戚之意。

為了儘可能地避免攪擾到百姓，此次治所遷移非常的簡單。大哥沒有讓人在廬江大動土木，修建新的府邸，就直接以原來的郡守府作為州牧府。

「丞相，請准曹洪領軍出征壽春，擒拿馬岱，為子和血仇！」曹洪仍不願放棄自己的念頭，再一次出列請命道。

丞相府，議事廳

魯肅增設越郡的建議，並非臨時的突發奇想，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后提出一套非常完整嚴密的計劃。從近處看來，這一建議有助於緩和漢、越兩族之間的矛盾，穩定會稽、乃至整個江東的局勢；而從遠處看來，則是為徹底地同化山越族奠定最堅實的基礎。

去年九月中，由張懿提出、再由諸葛亮修改的遷移治所的建議被大哥認可通過。按照原先的計劃，應在今年開春時將治所由壽春遷至廬江，但因為荊州的一連竄突發事件、及其後的戰事，遷治之事被一直耽擱到現在。

「丞相，攸有一計，或許能不費吹灰之力取了那馬家殘逆的性命……」忽然間，許攸語出驚人地說道。

在兩族發生糾紛時，一些漢人官吏喜歡偏幫漢人、歧視山越，往往使得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有鑒於此，魯肅提出一個頗為大胆的建議——將地域廣博的會稽郡一分為二，中、北部仍稱會稽郡，在會稽南部山越聚居地新設一郡，名為越郡。

身既沒矣，歸葬山麓。天何高高，風何肅肅。執干戈兮靈旗矗。魂兮歸來，永守親族！」

在江東諸郡和圖書中，會稽是山越聚居最多的一郡。據鄧芝去年年底統計出來的結果，會稽郡內已有超過20萬的山越族人，其中青壯超過10萬。而除會稽外，丹陽、吳郡兩郡的山越族人相加都不足5萬了。

「前幾日劉備曾遣使至許都，向天子為關羽、張飛求取前將軍、右將軍兩職……」許攸拈著頷下短須，笑著說道，「以攸之見，丞相可以天子聖旨回告劉備，道馬氏一族身犯謀逆大罪，理誅三族。並告之劉備，若其願將馬岱兄弟首級奉于天子，即可應允其求官之請。」

「荊州的局勢已趨於安定，襄陽諸郡似乎忙於農耕，此外劉琦正在招攏先前潰散的荊州兵。照目前的勢頭下去，三、四月後荊州當可恢復戰前的八分元氣。」賈詡不慌不忙地回道，「劉備方面似乎正在忙於遷移治所，據聞劉備有意將治所由壽春遷往廬江。」

「丞相，洪願請精兵一支，將馬家殘逆擒拿至丞相駕前！」性格急噪的曹洪立即舉步出列，激聲請命道。

……

「丞相……」曹洪還要繼續請命，卻被一旁的曹仁以眼神喝止。

「啟稟丞相，馬岱兄弟似乎已隨關羽、張飛去了壽春……」賈詡迅速回道。

魯肅提出，在新設的越郡中，郡守和各縣的令長皆由山越族人擔任，但必須經由大哥任命。同時，郡丞、典學從事、縣丞這些郡縣的主要政務、學政官吏暫由漢人擔任，十年後可歸還山越族人。

曹操一身白衣，孑然立於台頂，凝望南方天空，沉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