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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看得很真切，迎上來的兵馬中，有人身著劉備軍衣甲，有人身著曹軍衣甲。乍看之下，竟似是曹、劉兩方聯軍。

「不愧是曹子孝，這麼快就追上來了！」我勒住戰馬，回首朝北面看了看。

「三叔！」關平跳下馬，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禮。

400步！

「殺！」護軍將軍曹禺狂吼一聲后，一馬當先向混亂的戰場衝去。

就在此時，曹軍左右兩面突然響起了沉悶的馬蹄聲。馬蹄聲中，還隱隱透出一些異樣的曲調——

「看來那『金蟬脫殼』的計策，還是起到了作用……」龐統也停下了坐騎，緊裹身上的裘袍。

半盞茶的工夫后，關平攜乘載龐統的馬車南返。

「定國，二哥那邊準備得如何了？」我點點頭，也不寒暄多少，直接切入正題。幾月前，關平就已歸到了二哥麾下，此次攻伐徐州他也率無當飛軍，跟隨二哥一起出征。

天色一片灰濛，強勁的西北寒風「呼嚕呼嚕」地低吼著，宛如猛獸悄悄地逼近獵物時，對血肉的渴望而激起的沉重喉音。

「恩……」我點了點頭……

300步！

火光下，刀光劍影，晃花人眼。

……

這些糧草，大約可供三萬大軍一月所用，但為了釣曹軍上鉤，不得不忍痛拋了出來。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不付出這沉重的代價，就無法搏得曹軍的信任。

……

一支三萬余的人軍隊冒著刺骨寒風，朝南面方向急進。

……

……

就在作戰計https://www.hetubook.com.com劃行將「收官」的關鍵時刻，龐統竟然病倒了。

「敵軍已被截住，破賊就在此時！」曹仁高舉手中長刀，厲聲狂吼道，「殺！」

但儘管如此，眼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僅是曹仁統軍，由「龍鳳」二人共同籌劃的這條計策被識破的可能性很小；但如若曹操本人也在，那情況就不同了。無論是曹操，還是他麾下的郭嘉、荀彧、賈詡、荀攸等一眾謀士，都不是好惹的善茬，稍不留神，計劃就有可能功虧一簣，甚至陷入危險境地。

天寒地凍，北風凄厲，尋常人家早已躲入家中。自幼生在荊州，龐統對如此嚴寒顯然有些不適應，加上連續數個時辰冒寒策馬騎行造成的身、心疲憊，讓體質並不非常強壯的他遭遇了風寒入侵。

信上的內容跟我的猜測基本相似——張合只是將自己奔襲淮陰不成，反遭半路伏擊的情況較為詳細地做了一番描述。

鼓角齊鳴，殺聲震天。無數的火把將漆黑的夜空宛如白晝。

「從張都尉攔截的區域來看，不大可能另有信使能夠脫逃過去。這樣看來，君侯那邊一定也進行了攔截，不過漏了一個。恰好又給張都尉最後截住了！」將絹書回遞給我，龐統繼續分析道，「將軍，依統之見，可以讓張都尉他們回來了。能攔住的，一定已經攔住；攔不住的，十之八九也已過去。再留在那裡也是徒勞無益，反而可能暴https://m.hetubook.com.com露我軍意圖。」

激戰正酣之際，雄渾悠長的號角聲突然從北面方向響起。隨即便見一條長長的火龍迅速朝戰場方向趕來。

建安八年十一月三十日，午未之交

500步！

……

小半個時辰后，天色盡暗。一彎細長的勾月懸挂在夜空之中，寥落的星辰暗淡無光。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此大強度的行軍下，曹軍十之八九也已到強弩之末，不過是「宜將剩勇追窮寇」的心態在支撐著他們而已。

「將軍放心，只要能夠截住張合的信使，斷了消息，即便是曹操親至，也不可能那般輕易地識破我軍的計劃！」龐統知道我心中所想，咧開被寒風吹得略呈紫色的嘴唇，笑了笑說道。

剛下車，就見徐盛策馬馳了過來，在他身後跟隨著關平。

而此刻，曹軍與我軍的距離已迫近至20里左右。由此，也不得不讓我驚嘆這支曹軍的精悍——同樣的連續行軍6個時辰，居然還能把距離迫近！

道旁枯黃的野草，隨著寒風瑟瑟發抖，無力地搖動著瘦弱無助的身體，一會兒膽戰心驚地伏倒在地，一會兒怯生生地弓著脊背點頭哈腰。

……

料到曹仁可能會有此舉動，我早命大軍后隊擺出一付倉皇落拓的架勢。而且，未待曹軍斥候做更為細緻深入的探查，我便命風騎兵驅逐可這批不速之客。

一路上不斷遺落的器械輜重，如同血氣一般吸引著貪食的「鯊魚」。在曹仁的催促下，五萬https://wwｗ.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cｏm多曹軍一路緊趕急趕，死死尾隨在我軍之後，並總是試圖縮近兩軍之間的距離。「幸好」，輕裝行進的我軍速度並不遜色于曹軍。

「父親和雲叔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事」

「諾！」朱桓應聲策馬離去。

「將軍，曹軍追上來了。斥候剛剛回報，他們已越過剡縣，距離我軍大約25里，領軍之人似乎是曹仁！」朱桓策馬來到我身旁，語氣急促地稟報道。

在我的呼喝指揮下，陳到、李嚴、徐盛、陳武、朱桓等人率部拚死抵抗。

「恩！」我點了點頭，腦中卻想到另一件事，「不知曹操有沒有親自過來？」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對車內的一名親兵輕聲說了幾句話，讓他照顧好龐統。

覽畢書信后，我將絹書遞給一旁的龐統。

偏偏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

雖然軍中大夫已經做了診治，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三、五天內恐怕是無法恢復了。

「嗚～～嗚～～！」

「傳令全軍，加速行進！」將手一揮，我沉聲喝令道。

曹仁也並非戰場上的「初哥」，而且他又在我手上栽過一個沉重的跟頭。曾經的教訓，讓他變得愈發謹慎。為摸清我軍究竟是真退還是假撤，曹仁接連派出十幾騎斥候緊追在我軍身後。

張合知道，在信中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麼進一步的分析。只要將情況如實反映上去，曹操自己就會分析出前因後果。

「將軍，關郎將到了！」

西北風竟似變得更大了些，寒意更濃。wｗw•hｅtuｂｏｏk.ｃｏm•cｏｍ

進入淮陰，這場「我逃他趕」的追逐戲碼也該到收尾的時候了。

不但曹禺疑惑萬分，其他曹軍將士也是如此，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將軍，張合一定派出了不止一個信使……」龐統很快將絹書上內容看完，眼睛略轉后，抬頭對我說道，「這封絹書的筆跡雋秀清逸，絲毫沒有金鐵殺伐之氣，絕對不是由張合親書。而照道理講，如此重要的軍情，張合不應假手他人書寫。如今張合尋人代筆，最大的可能便是他需要多抄錄幾份，分派幾批快馬送出。」

時至申酉，我軍終於進到了淮陰縣境內。

一輛原本用來擺放沙盤、地圖的馬車內，龐統仰天而卧。車底鋪放著數層皮裘，龐統身上也蓋著數層棉被。

繼續前行了約3里路，到了一處名為七里坡的地方，大戰終於爆發。從東、西、南三面湧出的大批敵軍，對我軍發起了疾風驟雨般的狂攻。

「殺！」數萬曹軍抖擻精神，將身、心的疲憊暫時拋到一邊，齊聲狂呼。

燙的相當厲害！

連續六個時辰的行軍，對軍士是一個極大的考驗。由於曹軍急追猛趕趕，我軍又必須營造出倉皇撤退的架勢，一路上幾乎沒有做任何停留，連就食都是行軍的過程中完成的。

大軍越過呂縣后，風騎斥候傳來消息——張益成功地擊殺了一名曹軍信使，並截獲張合親呈曹操的書信一封。

我沉思片刻，對朱桓交代道：「休穆，照事先安排，將準備好的器械輜重丟掉一些！」

挖下深壕擒虎豹和*圖*書，撒下誘餌釣金鰲！

在曹仁身旁不遠處，臧霸眉頭微皺，似乎隱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什麼原因。

……

原本激戰連連的兩支兵馬，居然停下了彼此間的廝殺，並一起朝曹軍迎了上來。

六個時辰一百二十里，絕對可稱得是強行軍了。所幸的是，這三萬多士卒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都勉強支撐了下來。

我探手在龐統的額頭上輕輕觸碰了片刻，眉宇不自禁地深蹙了起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追擊的決定，而且還迅速迫近我軍，基本已可說明曹軍的確被我軍突然後撤的舉動，以及在軍營中所留下的那一番布置所欺騙。他們肯定是認為，我軍是因後路被截而不得不倉皇撤退。

隨著張益的返回，第一屯的風騎兵們再不給曹軍斥候以任何的可「探」之機。

勢如狂潮的曹軍迅速向戰場逼近過去。

……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那隱藏其中的異樣曲調也變得清晰起來。左面是節奏奇特的牛角戰號，右邊卻是蒼涼凄勁的羌笛聲。

近到200步左右時，沖在最前的曹禺突然發現戰場上出現異變——

……

殘陽西垂，寒風更勁。

軍情緊急而重要，為保險起見，張合多派幾批信使傳遞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但拋棄的糧草輜重，卻也讓我有些心痛。

大戰即將爆發，目前看似一切皆在我軍掌握之中，但戰場上瞬息萬變，隨時可能發生意外。一旦真正交戰起來，即便是我也無法確保龐統的安全。最保險的辦法，還是讓他先撤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