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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下許攸面色不由微變。許攸本也是袁紹麾下謀士，卻在官渡戰中暗降了曹操。如今聽曹操誇獎審配等人為河北義士，許攸不免自感面上無光，隱隱覺得曹操在隱射自己。

控制了外城局勢后，夏侯惇立即率軍包圍內城。勸降無效后，曹軍立即發起了進攻。由於追隨審配逃進內城的士卒並不很多，一輪猛攻之下，內城失守。

以一死，審配成全了自己對袁家的忠義，在臨死前還狠狠地坑了曹操一把。

「呵呵……」劉備將絹書遞迴給徐庶，微笑著說道，「看來雲長和孔明是準備將於文則留在淮南了……」近日來，有關於禁南侵準備寇犯廬江的消息，已在廬江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並引起了人心的慌亂，甚至有文武勸薦劉備到江東暫避些時日。

但劉備本人卻是出奇的冷靜，一紙昭令便將叵測之徒掀起的恐慌平息了下去，並笑著拒絕了「暫避」的好意。

渤海是袁紹的發家之地，當年袁紹曾對渤海城進行過細緻的修繕，特地以郡守府為中心修建了一座內城，以為囤積糧草金帛之用。

「廣陵內亂，于太守也已確認渡過淮河，關羽、張飛實在沒有理由留在淮北。」荀攸沉吟了片刻，分析道，「縱然準備放棄廣陵，但他們決不應當將於太守的大軍置之罔顧。于太守渡淮之後，近可攻壽春，截斷關、張退路；遠可奔襲廬江，直接威脅劉備。

曹操眼中一亮，直直看向賈詡，急問道：「可曾發覺敵水軍和*圖*書出海？」

仔細查看著地圖，曹操眉頭緊皺，思索著什麼。

「他袁家何其幸甚！先有田豐、沮授，如今又有審正南，皆是河北忠摯義士啊！」搖了搖頭，曹操長嘆一聲說道。

依照曹操的命令，夏侯惇率領大軍對渤海發起狂攻。或許是因為在長達兩年的圍困中，渤海的戰力業已消耗殆盡，夏侯惇驚喜地發現守軍抵抗力度明顯地減弱了。圍城一月多后，渤海的防禦多處出現漏洞，更有不少城中的將官宗族私下向夏侯惇表示了歸順之意。

曹操不想再作無謂的猜測，朝荀攸問道：「文和哪裡去了？為何還不見有新消息傳回？」

「主公……」就在曹操詢問的當頭，賈詡恰好掀簾進到帳內，「冀州有戰報傳來！」

「……渤海被攻克！」展開絹書，曹操第一眼就看到一個令人欣喜的消息。

曹操並非不知道許攸心中所想，但他沒有去管這些，轉頭對賈詡說道：「文和，傳我令于元讓，讓他莫要為難審配家眷，悉心護送到許都去。」

……

「水軍……」曹操的右手重重地按在桌案上，口中意味複雜地喃語道。

曹操微微一愕，片刻后搖了搖頭。

夏侯惇雖然攻克渤海，卻所受的損失也大的驚人——

「不大可能……」荀攸搖了搖頭，「四、五萬人渡河，該會造成何等大的動靜，豈會使我軍一無所察？而且先前斥候還曾稟報，道遭遇敵軍近千游騎的全面獵殺。如果敵軍渡河，怎hｔtｐs://ｗww•ｈｅtubｏｏk.ｃom•ｃｏm麼會將如此重要的戰力留在淮北？」

聽到渤海被克，帳中眾文武皆不由得精神一振。

「丞相，何事動怒？」荀攸知道曹操已憤怒到了極點，謹慎地詢問道。

站立在郡守府屋頂的審配，面對四面圍來的曹兵，表現得出奇地冷靜。下跪朝西南方向（袁紹被葬在了鄴城，鄴城在渤海西南方向）恭恭敬敬地叩了三首后，審配仰天長笑不已。

「恐怕，這其中也有擔心貿然渡河後撤會遭我軍突襲的緣故……」劉曄拈鬚輕輕說道。

渤海扼冀、幽兩州的門戶，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同時是袁譚在冀州最後一塊根基，一直由袁譚麾下重臣審配鎮守。審配智計出眾，在他的統籌調度下，渤海城可謂固若金湯。在幾乎得不到袁譚支援的情況下，審配硬是憑藉一座孤城抵擋了曹操大軍兩年之久。而且審配對袁家忠心耿耿，在明知堅守也沒有任何出路的情況下，他仍是毫無異心，曾斬殺多達六批前來勸降使者，讓曹操對其徹底灰心。

「命呂虔加緊水軍操練……」

劉備雖然新占揚州全境，但其連年征戰不休，兵力應當有限，而且還需分駐各郡，穩固治安。這邊關、張的大軍不下五萬，恐怕已佔到劉備軍力的半數，而且都是精銳之師。如此一來，壽春、廬江還能有多少兵馬？難道關、張就篤定不回師也能擋住于太守的一萬五千大軍？」

曹操將絹書往桌案上一扔，示意荀攸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來看，他卻站起身來，背對眾人，似乎在掩抑著自己的怒氣。

「丞相，除冀州戰報外，適才派出打探敵情的斥候也有回報……」賈詡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已確認關、張大軍主力仍在淮水之畔，但昨天夜裡似乎曾有敵軍的船隻調動，具體情況仍然不明！」

憑藉一支錦帆水軍，劉備軍無論在調動兵馬輜重，還是作戰方面，都佔據了莫大的便宜。在錦帆水軍的控制下，淮河就成為劉備軍的一道天然防線。難以想象，如果哪一天錦帆水軍控制了黃河，等待曹軍的將是什麼……

「主公，文長將軍剛剛傳來君侯的急信！」徐庶將一封絹書奉給了劉備。

就在眾人輕聲議論此事之際，曹操的面色卻突然大變。

賈詡微微點了點頭。

賈詡從袖中取出一封仍帶著些許體溫的絹書，恭敬地呈遞至曹操跟前。

「寒冬臘月，不是個捕魚的好時節啊……」劉備笑了笑，嘆氣說道。

五萬曹軍滯停于淮陰縣境，與駐紮淮水北畔的劉軍形成了對峙局面。

片刻后，曹操抬起頭，看向隨軍參謀荀攸、劉曄，似詢問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何他們還不渡河後撤？」

就在一眾曹軍驚訝疑惑之際，一支響箭自審配身後衝天而起，隨即內城四門、各處建築盡皆火起，藉著強勁的西北風，片刻間將整個內城化為一片火海。而且審配還命人在城中埋放了許多硫磺、硝石之類的物品，引起一連竄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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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讓？！」曹操先是微微一驚，隨即急聲問道，「戰報何在？」

荀攸雖未言明，但眾人都知道那「恐怕」意味著什麼。

四日前，渤海南門的守將開城獻降，將曹軍迎入了城中。由此，袁軍徹底失去抵抗意志，大批大批地棄械投降。不得已，審配率少部人馬退到了內城。

「文和的意思是……」荀攸也會過意來，「關、張已密派少部兵馬搭乘水軍南下廣陵去了？」

「審配的全家都在渤海內城被燒死了……」賈詡輕輕回了一句。

夏侯惇本人也是幸運，因被十數名獻降的渤海豪族纏住，才沒有親自率軍攻打內城才脫出了一劫。事後，從歸降的審配親侄審榮口中，夏侯惇得知渤海內城當初就是審配設計並負責修建的。但內城裡究竟有什麼機關密道，連審榮都不知道。

這樣一座牢不可破的堅城，終於也成為曹操的囊中之物了。得到渤海，通往幽州的門戶便完完全全地打開了，怎能不令人高興。

荀攸拿起絹書，迅速地瀏覽了一遍，也不禁為戰報上的內容所驚動。

相繼覽畢絹書後，帳中眾人面上再不露半點喜色。年輕的曹真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他與夏侯德份屬同宗，關係也極好。

「會否關、張已經乘夜渡河，淮北僅是一座空營？」許攸突然介面，提出一個非常大胆的猜測。

廬江，州牧府

按照曹操、荀攸等人事先的預測，劉軍必定會謀求在最短時間內渡過淮河，以應付于禁南侵和廣陵叛亂的危機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出乎預料——

「啪～！」曹操猛地一拍桌案，臉色鐵青地說道，「好一個審正南！」

半晌后，曹操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怒氣竟已消去：「好一個審正南，好一個審正南！」雖然說的話跟先前一般，但卻已經沒有了那份攝人的怒火殺意。

……

劉軍仍然停駐在淮陰境內，根本沒有半點後撤的意思。這讓原本準備趁敵渡河之機發起攻擊的曹軍感到有些茫然……

「依這幾日的風向、風力，如果搭乘船隻南下，恐怕不消半日就可到達廣陵。如此快的速度，而且走水路，廣陵義軍恐怕難以有所防備！」荀攸面色微變地說道，「如若廣陵城局勢已定，還不甚妨事；但若仍在僵持，恐怕……」

見曹操一下便住了問題的要害，賈詡迅速回道：「詡已命斥候前往來安、李口（淮水入海的幾個要衝地點）等地查探，暫時還未有消息。但若敵水軍從廣陵郡內尋覓河流繞行入海，恐怕斥候就難以查尋了……」

「主公，九江陸太守（陸遜）、丹陽賀校尉（賀齊）、吳郡金郎將總共15000兵馬正搭乘船隻朝廬江趕來，最遲今日傍晚便可趕到。」徐庶迅速介紹著援軍情況。

整整6000多攻入內城的曹軍精銳，除寥寥百多人見機得快、及時逃出外，絕大部分人都陪同審配葬身火海，其中甚至包括夏侯惇的堂侄夏侯德。

荀攸、劉曄幾人心細，立即就察覺到曹操的神情變化，知道必有下文，恐怕還是什麼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