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九十三章（下）
「無非是玩以進為退的把戲……」曹操想到慘遭重創的水師，有些不快地說道，「孝先（毛介）的水軍被重創，甘寧那廝的水軍如今肆無忌憚地襲擾青、徐兩州，目的肯定是為吸引我前線大軍回防。如若雲長、魏延那裡表現的太過軟弱，他們又害怕我會忍一時之痛，鐵下心來先解決下蔡和淮安的戰事。
「這如何可能？文和，你派人動手了？」曹操看向賈詡，疑惑地問道。
「是……」
要知道，夏侯惇本就是身經百戰的宿將，身邊更有智計出眾的程昱為參謀，以他二人之能，在諸葛亮的智謀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不說，反而屢屢受挫。程昱在給曹操的書信中，對諸葛亮的才能極盡溢美之詞，稱若能得此人，足可抵已經過世的郭嘉。
如果雲長和魏延發起反攻，表明他們還有一戰之力，反能打消我聚殲這兩路兵馬的念頭，使我不得不先抽調兵馬回援青、徐腹地，雲長和魏延就能乘機撤過淮水。
賈詡微微點頭。荊北四郡的人丁佔了整個荊州的六成以上，得到荊北，曹、劉之間的實力對比將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
待賈詡將他所知情況做了完整的稟報后，曹操閉目思索良久，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恨聲說道：「世人都道曹某行事狠辣，他劉備比我又好到那裡去。明明是他殺了『風痹子』，最後居然還架禍到我頭上。」
「雖
www.hetubook.com.com然尚未得到最新的詳細情報，但據下官推測，應該是如此！」賈詡點點頭說道。「丞相，剛剛得到一條消息……」賈詡表情沉肅地回道，「張懿被劉備貶為江夏郡丞，但在往江夏赴任的途中，遇刺身亡！」
這不是什麼陰謀，純粹是一個陽謀。諸葛亮這小子，對我的心倒是看得很准。」
賈詡神情古怪地說道：「從揚州傳來的消息說，刺客來自我方。」
想及郭嘉，曹操不禁悵然長嘆一聲。
「這麼說來，此次的風波已經被劉備所平？」聽完賈詡的稟報后，曹操以指節輕輕敲打身前桌案，低聲說道。
「呵呵……」沉吟了片刻后，曹操突然笑了起來，「不愧是劉玄德。平素里不顯山，不露水，一旦有變，卻又能變得雷霆萬均。原本以為能讓子孝把他拖在襄陽，沒想到他目光如炬，一下就看出了孰輕孰重，居然利馬拋下荊州的戰事，星夜兼程回到了廬江。如果他能晚回個三、四天，揚州的情況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
「丞相準備如他所願么？」
至於曹操這邊怎麼想，劉備根本就不用管。曹操既不敢主動承認司馬懿是自己所派的姦細（一旦承認，勢必會引起荊、揚士族最為激烈的反感，甚至可能波及到曹操治下的州郡），又無法說司馬懿不是由己方派人刺殺（說了又有誰會相信www.hetubook.com.com？）。也就是說，曹操在司馬懿這件事上，只能認命地吞下這個啞巴虧。
「丞相，丞相……」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劉曄急匆匆地走入廳內。
「什麼？」曹操眼睛一緊，手中簡書一下落在了桌案上。曹操自然知道，這所謂的張懿，正是派往劉備麾下做暗間的司馬懿的化名。
頓了頓，曹操帶著些懷念的意味，仰天輕笑說道：「本初兄，劉玄德是如此的無趣，怎教操不念你得緊啊！」
賈詡拱手施禮后，舉步離開廳而去。
到了這一步，事情已很清楚。司馬懿的身份一定敗露了，而劉備有心誅殺姦細，卻又不想在自己內部造成混亂（再怎麼講，司馬懿都是前征南大將軍椽，典農中郎將，隨便將這樣的重臣斬殺，勢必會在人心不穩的揚州再興起一股風波。而劉備又不能公開承認司馬懿是姦細，這樣一者對他善於識人用人的名聲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而且還有可能被人認為是有意轉嫁矛盾。），所以就明裡將司馬懿貶職，暗中卻派人在往江夏的途中將其斬殺。在自己的地盤上，劉備想殺一個人是再輕鬆不過了。
先前曹操雖然常聽及諸葛亮的事迹，但畢竟耳聽為虛。但這次，曹操算是見識到了諸葛亮的能耐。
不到半盞的茶的工夫，正在閱覽文書的曹操發覺賈詡去而復返。
「恩！」曹操點了點頭。
「文和，有什麼新情況么？」抬起頭，曹操略感疑惑地說道。
賈詡面色不變，仍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不緊不慢地說道：「揚州內部最近對我方細作的搜查力度加大許多，不少細作因身份敗露而被擒殺，餘下不多的細作只能暫時潛伏了。所以，只能得到一個大概的情報。」
「那裡的刺客？」曹操微楞了一下，急聲問道。
「許昌兵變……」劉曄只說了四個字，就驚住了曹操和賈詡。
「丞相沒有吩咐，詡怎敢擅自下令。而且此事也關乎到司馬伯達（司馬朗）和河內司馬族！」賈詡搖頭說道。
「丞相，那下官先下去做安排！」
「丞相，這幾日關羽與魏延突然反守為攻，大有與夏侯將軍、臧刺史糾纏到底的架勢，其中恐怕有些陰謀！」見曹操情緒有些低落，賈詡換了話題道。
『為何未能得到詳細情報？」曹操皺起眉頭，一股攝人的氣勢自然而然從身體中流露出來。
而這人，正是諸葛亮！
曹操知道賈詡的情報搜集、分析能力很強，往往能從最細微的地方一擊抓住要害，他的分析應當有七成的把握。
不過，能將此事如此化于無形
和-圖-書，恐怕也只有他有這本事了。如果換成是袁本初，揚州早已是亂成一鍋粥了！」
「任甘寧這樣鬧下去，青、徐兩州恐怕要出大亂子。算了，就當再給雲長一個人情吧，反正眼下我看重的是荊州和漢中。」曹操眼中現出一絲凌厲之色，似輕實重地說道，「張翼德向來縱橫無敵，這次他被妙才纏在了漢中，我看他怎麼解荊州之圍。若能乘此機會奪了荊北，就算給劉備平撫了揚州內亂，這次的計劃也就不枉了。」
「子揚，什麼事？」曹操有些意興闌珊地問道。
殺了司馬懿，再嫁禍給曹操，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偏偏曹操這邊經常用刺殺的手段，這罪名就算是坐實了。既達到了自己殺人的目的，又可以不引起內部的混亂，在賈詡看來，劉備這一手的毒辣絕不下於自己。
賈詡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心中所想卻也跟曹操差不多。
「文和，把你得到的消息詳細地說一遍！」曹操表情認真地說道。
「文和，明日一早我們就去新野，這一次，我要親自取下荊北。」曹操長身而起，慨然說道。
「其實以製造內亂來說，他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正如丞相所說，若非劉備處理果斷，他的計劃絕對可讓揚州天翻地覆。至於他能否從此事中脫身，機會在五五之算。」賈詡略一思索后說道，「能否脫身，一看他自己手腳是否乾淨，二看劉備對他的信任程度如何。如果劉備htｔps://ｍ•hetuｂｏｏk.com.com對他信任有加，再加上他自己沒有露出大的馬腳，旁人最多以為是他處事不當。再不行時，他還能將責任推給丞相，道是被丞相的設計所騙。這樣一來，最多被處以失職之罪，而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份。」
先前未受揚州內亂風波影響時，關羽以四萬大軍將夏侯惇的七萬大軍壓制得動彈不得，是鐵一般的事實。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其中固然有關羽本身威名和出色統軍本領的原因，但更為重要的，卻是關羽身邊的那個為他出謀劃策，運籌帷幄之人。
在曹操麾下，掌管情報刺探、分析，以及暗殺事宜之人，正是賈詡。而曹操也很清楚自己的這個下屬行事狠辣，為消除揚州內亂事宜的後患，也不是沒有可能暗中刺殺司馬懿。
「嗬～～！」曹操緩緩起身，仰天長嘆一聲，「劉玄德啊，劉玄德，曹某還是小看了你！」
「恩！」曹操微微點頭，「其他不論，風痹子的智計倒是頗為不凡，否則奉孝也不會選中他。」
曹操雖然也想收諸葛亮為己用，但卻知道可能性不大。先前他已讓人去找了諸葛亮在琅邪的那一房堂親，但卻失望地發現，諸葛氏的這兩支已有五、六年沒有聯繫，想要以此來說動諸葛亮，根本不太可能。
而河內司馬氏就算要記恨，最大對象也該是曹操，而不是劉備（殺死一個潛伏在自己內部多年，並險些造成彌天大禍的姦細，對誰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