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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抬起輕揮了揮，曹操仍然沒有說話。

「丞相，可要尋太醫過來？」賈詡卻知道是曹操的頭風發作，這個姿勢有助於緩解疼痛。近一月多來，由於過分操勞，曹操頭風發作的頻率比之以往要高上好幾倍。最疼痛時，簡直是欲生欲死。

廳內眾臣魚貫而出，只餘下賈詡靜靜地看著曹操。

幾十萬流民多停留一天，揚州軍的糧草就會吃緊一分，他們可能漏出的破綻就越大，我軍反攻成功的機會也就越大。」

「有五成把握，差不多也夠了！」曹操雙眼微閉，輕嘆說道。

八年前，正是在古城，「我」來到了這個英雄倍出卻又蒼生凋敝的時代，更成了後漢三國中最為威名赫赫的名將之一；同樣是在古城，我「認識」了大哥、二哥和子龍、文長這幫好兄弟，和另一個極為重要的人；還是在古城……

稍鬆了口氣，賈詡接著說道：「丞相，您親自去會韓遂，恐怕有些不妥當。韓遂的為人，畢竟還是不能太過相信，不如另擇重臣前往滎陽與之商議作戰事宜。」

我會給汝南調撥援軍，但這些援軍只能做做樣子，他真正能夠倚仗的只有他自己，張飛要擋，叛軍也要討。

韓九曲雖然反覆，腦子還算好使，我不怕他做出蠢事來！

當年就形同裝飾的城牆，如今更顯破落。大概是受去ｈｅｔubｏoｋ.cｏｍ.ｃoｍ年暴雨洪水的破壞，有好幾段城牆坍塌。坍塌的城牆甚至沒有進行什麼修復，恐怕連防禦盜賊侵入都做不到。

連續的戰亂、天災中，百姓死得死，走的走。如今城中稀落的百姓，大半居然是後來遷徙過來的。

古城小縣，給我留下了無限的回憶。

差不多有兩盞茶的工夫，曹操的頭痛可能已經減弱，身子終於緩緩直起：「文和，除青徐兩州外，其他各州郡民情如何？」

反之，如果張飛謹慎用兵，李將軍只要能死抗一、兩戰，再加上丞相偽做援軍的疑兵，應該就可以拖到反攻之時！」

又頓了小半晌，就在賈詡擔心曹操是不是頭風又發作時，曹操突然開口道：「文和，你看曼成（李典）能堅持下來的機會有多大？」

但兵力上的劣勢，是李典無法迴避的絕大難題。更要命的是，他無法有效地防禦風騎軍的奔襲。兩次阻擊戰，都是顧及會被趙雲抄掉後路，迫使李典不得不率軍後撤。

小半晌后，曹操依然保持著托額的姿勢，動也不動，似乎睡著了一般。

守到十八日，他就是功臣，想要什麼封賞，我就給他什麼封賞；守不到十八日，他就是罪人，到時候也別來見我，直接砍下自己的頭讓人送到許昌就行了。」

大軍抵達古城不到兩和圖書個時辰，一羽飛鴿帶來了一條來自襄陽的緊急軍情——如龐統、陸遜等人擔心的一般，漢中曹軍突然攻入西川，正式介入川中內戰。

看到曹操開口，賈詡卻心中卻更加生憂——劇烈的頭痛過後，曹操的面色看起來異乎尋常地憔悴，眼中也布滿了血絲。

但他也算了得，每次都能險險地在風騎軍的眼皮底下安然脫離。

時隔八年，我終於又回到了古城。

故而，其他州郡暫時還未出現大的波動！」

這些道理，賈詡自然想得到，適才之所以提醒曹操，也只是一表作為臣下的忠心而已。

不過，這些郡國兵的戰力羸弱至極，守衛城池或許還能充充場面，若正面交鋒，能否抵擋荊州軍的一次衝擊，還存有莫大疑問。

「今夜我要北上，到滎陽去等候韓遂。我離開之後，軍政要務仍暫由文若主持，所有軍情戰報一旦傳至許昌，就立即送到滎陽來。」曹操將目光轉向荀彧，鄭重地吩咐道，「文若，你稍候傳書給元讓和子孝，讓他們耐住性子，遵行先前的戰略，繼續與揚州軍糾纏。尤其是子孝，一定要盡全力拖滯流民南遷速度，盡量讓他們停留在徐州境內。

攻入汝南的第五日，三分之一個汝南郡已經落入我軍之手。若加上被單信、賈昀舉事的六縣，真正仍被李典掌控的地盤已不m.hetubook.com.com足一半。

「哈哈哈……」長笑著，曹操緩步離廳而去，「天下英雄，惟操與使君耳……」

「詡明白！」賈詡輕點了點頭。

城裡，記憶中仍然熟悉的民居建築，很多已經毀壞不成模樣，而且也不見修繕。連縣衙都破破爛爛，一陣風吹來，甚至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擔心是否會突然坍轟。

應該說，李典的抵抗還是相當頑強的。他大胆地戰略捨棄了幾座無屏可守的城池，集中兵力于幾座堅城。同時，依託山勢之利，他先後在大安亭、下古亭兩地，試圖阻擊我中路大軍。

不過，他還是很快地回道：「丞相放心。由於我方加強了對敵方細作的搜查，劉備再無法在我方各州郡肆意製造流言。此外，『劉備強遷青徐百姓南下揚州』的言論，也已經由我方細作散布開去。有夏侯將軍和曹將軍的封鎖，徐州和青州兩郡的流民除南下別無他路可去，因此這些言論是真是假也無人可以查證。

……

南陽之失已經造成很大震動，若這事上再出紕漏，問題就大了！」

「那就好！」曹操點點頭，臉上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謠言傳上千遍，也會成真！我方既然已經佔了先機，就不輿劉備再利用流言來搞什麼鬼。只要能先穩住人心，為我軍反攻贏得時間，目的也就達到了和_圖_書。文和，這事你還要多多留心，切不可出半點差池。

「文和留下，其餘諸公先散了吧……」曹操左手托額，右手輕擺了擺，稍稍露出些疲態地說道。

站起身，緩緩走下座位，曹操仰天輕嘆道：「天下英雄，惟操與使君耳！當年做此言，其實是為一試劉備。未曾想，十年後，竟然一語成真！」

「以詡之見，五五之數……」略一思索后，賈詡謹慎地回道，「就看張飛如何行動了！他如果毫無顧忌地一意猛攻，李典將軍在得不到外援的情況下，能夠守住汝南的機會微乎其微。

重回古城，我感慨萬千。

「是！」荀彧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哀惜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見，點頭應道。

章和二年五月十三日，我親領中路四萬大軍進佔古城縣。在右路，黃忠引軍成功攻克宜祿縣。左路，趙雲統領風騎軍雖然沒有攻城奪縣，但卻憑藉其強悍的機動力將汝南曹軍擾得雞飛狗跳。汝南的人文地理，對於趙雲而言是再熟悉不過了，風騎軍簡直就如同在自家庭院出入一般。

張任不妙了！

對內，需要鎮壓愈演愈烈的叛亂，對外，需要抵抗至少兩倍于汝南駐軍的荊州大軍，對手更是威震華夏的張飛。李典擔負的責任之重簡直可以用泰山壓頂來形容。但是，賈詡也知這是曹操無可奈何之下做出的決然選擇，無htｔｐs://www.ｈｅtuｂoｏｋ.cｏｍ•ｃｏm論誰勸諫都已不可能使他改變主意。

賈詡對於汝南的情形是再清楚不過了，他自然曹操對李典的這個要求有多麼苛刻——即便加上數日前剛剛增調給汝南的援軍，李典手中實際可用的兵馬也不足一萬五千人。當然，汝南還有近萬郡國兵。

「如果是五年前，我不帶大軍去見韓遂，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擒我為質，以為要挾。但是現在，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奈何我分毫。」曹操那緩慢的語速中流露出異乎尋常的自信，「我若有失，劉備必得中原。韓遂縱然能從中撈些湯水，但他之能，如何能抵擋劉備、雲長和張飛？我亡之後，不出三年韓遂也難逃被劉備剿滅的命運。

賈詡暗嘆了口氣，繼續靜候著。

不過，八年後，古城的一切只能用「物非」「人更非」來形容（物是人非的變換）。

……

曾經熟悉的城中百姓，如今甚至難尋一人。

「天下英雄……」賈詡低喃句句，隨即輕搖了搖頭。

「傳我的話給李典……」曹操神情冷峻，沖賈詡說道，「這個月十八日之前，他無論如何都得把荊州軍擋在平輿以西。

……

賈詡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但他也怕曹操會誤以為自己虛應回答，小心翼翼地抬眼向前方瞥了一眼。

其實，以他的能耐，割據西涼已經是能力極限了，再妄想其他，只能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