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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前一個多月進展寥寥的戰事里，不少荊州軍將領向我訴苦，直稱跟隨我南北征戰以來，從來沒有打得像現在這樣窩囊過。他們最想做的，就是全力與孟達一戰。

饒是以司馬懿的大智慧，在面對攸關親情的難題時，也不免有些亂了方寸。讓司馬旭呆在涼州30多天安然無恙這一過失，他自己也已悔悟過來。但現在彌補，反而落了下乘，索性就不聞不問。

曹丕心下黯然，沉吟了片刻，向荀彧問道：「荀公，司馬旭那裡還沒有消息么？」

先前足足讓這位「仁兄」囂張了一個多月，讓我也感覺心中很是不爽！

曹軍沒有辦法對劉備的軍事行動採取任何實質性反制措施，所謂的休戰協議倒是其次，最關鍵的是——曹軍根本沒有實力再與劉備進行一場戰事，至少眼前是如此。

「走一步，算一步吧……」無力地將手中簡書放置在桌案上，孟達目光獃滯，喃喃自語道。

「荀公，您是否過於悲觀了……」曹丕心存疑惑，略顯不解地說道，「論實力，劉璝雖不如劉備。但西川有地勢之利，蜀道之險，縱然無法退敵，固守未必不能吧？」

「還沒有！」荀彧搖了搖頭。荀彧的本意是利用司馬旭釣出司馬懿，但一個多月過去，司馬旭仍在西涼遊盪，司馬懿卻是蹤影全無。

不過，司馬懿的冷靜終究還是沒能保持到底。

就在這麼和_圖_書一天又一天的僵持煎熬中，奇迹突現，怎能不令人欣喜若狂。

留在西川的曹軍細作，雖然能夠散布一些流言來攪局，但充其量也就只能把水攪得更混一些，起不了真正的作用。

……

聽出荀彧話中的一絲玄機，曹丕隱覺不妥，但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己方無法動手，只能借他人之力牽制。但西涼已被馬岱所得，張魯歸附了劉備，南中正在陷入內戰的亂流之中，想要借力也無力可借。

「綿竹已被攻克，呂平南正在攻打雒城？」看完手中的薄絹，張任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瞪得滾圓，緊緊地盯望著我，額頭的青筋完全爆突出來，面上表情帶著十分的愕然、還有發自內心的狂喜。

到了此刻，孟達已完全失去了揚名立萬的雄心，所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改換門庭基本無望，也只能跟隨劉璝一條黑路走到底了。

是夜，孟達乘夜色集結兵馬撤離營寨，朝成都方向撤退。

我點點頭，向張任證明消息無誤。

司馬氏是河東望族，族中在許昌朝廷任職者為官者不知凡幾，人脈關係非常廣泛。如果與司馬氏鬧僵關係，對曹操的統治勢必會產生相當不利的影響。

向來沉穩的嚴顏緊上前幾步，幾乎是從張任手中搶過絹書，迫不及待地閱覽起來。

我上前一手架著一個，將張任與嚴顏託了起和-圖-書來，笑著說道：「若非有文越、孟道配合，子明也未必能成此大功。」

縱然再怎麼冷靜，司馬懿對自幼關係極佳的胞弟重傷一事，也無法做到置若罔聞。

……

再如何大肚量的人，也絕不可能容忍這樣的羞辱嘲諷，偏偏張飛還就真的忍耐下來。這樣的忍耐，背後所蘊涵的內容更加令人心悸。

此次統軍進擊西川之人乃是張飛。張飛用兵無常，時正時奇，不拘一格。只要被他看準機會，很可能就會兵行險著，出奇兵入蜀。」

三路兵馬中，吳懿這一路劉璝基本指望不上，而且呂蒙也足以應付。相比起楊懷，孟達這一路距成都較近，最先回師解圍的應該是他。

一條驚人消息的傳來，讓他幾乎呆住了——鮮卑慕容部與柯比能部相鬥受挫，一支潰敗的游騎流竄入安定，恰好遭遇了司馬旭。司馬旭一行六人，四人當場被殺，他本人與一名隨從被砍成重傷。

「司馬懿有隱忍之姿，想釣出他來，需要要點耐心！其實，司馬旭進入涼州一個月，仍然安然無恙，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荀彧捋著頷下長髯，聲音低沉地說道，「大公子且請耐心，彧已做了安排，必叫司馬懿無所遁形。」

出於掩飾呂蒙奇襲行動的需要，開戰至今我也沒有把真正的計劃公開，知道情況的也只有黃忠、甘寧、張任、嚴顏這幾人。

感受著這https://m.hetubook.com.com發自內心的歡呼雀躍，我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笑意，腦子裡卻已思索起接下來的戰事——呂蒙的進展如此順利，成都恐怕已經陷入到空前的慌亂之中。驚恐之下，劉璝很有可能會招前線的兵馬回援。

張翼、雷銅、吳蘭等一眾川將也從最初的震驚中轉醒過來，身體雖沒有什麼動作，但目光卻都近乎熾熱地投向張任和嚴顏。

嚴顏收斂起笑聲，將絹書轉遞給雀躍期待的張翼等人，很鄭重地向我行了一禮：「張征西，老夫也服了！」

從孟達撤退的那一刻起，我與他的交鋒才算是真正開始。

「張征西用兵之妙，令人嘆為觀止，張任服了！」張任眼中精光四溢，雙手合抱，爽快地說道。

「西川已無能為矣！」當著曹丕、荀攸等人，荀彧無奈卻直言不諱地說道。

荊州軍的一支奇兵居然神鬼不知地攻到了雒城，與成都也已經是一步之遙。

……

兩個時辰后，孟達故布疑陣的空營寨被荊州軍一舉而下。

去年那場長達半年有餘的全面戰事，令曹操元氣大傷，短時間內還難以恢復。此外，曹操眼下還要致力於對公孫康的戰事。

當然，也有陳到、朱桓等心思縝密的將領懷疑我可能在施展什麼奇計，但旁敲側擊之後，我卻始終沒有透露過什麼。

「凡事有利則有弊，利可成弊，弊亦可成利。」荀彧苦笑一聲，為曹丕www.hetubook.com.com解釋道，「只怕劉璝會過於仰仗蜀道之險，心存大意，如此便可能留下可乘之機。

來自成都的一騎流星快馬，簡直讓孟達感覺墜入了冰窖之中。饒是仍處在殘夏，暑氣未消，他仍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斷發顫。

很不爽！

孟達不知道，在他剛剛有所行動時，潛伏在側的狼牙營斥候就已經察覺了。

「哈哈哈……」嚴顏垂下手中絹書，仰天長笑起來，花白長髯隨著那暢快的笑聲輕微抖動。

「可恨細作還未能傳回戰況進展，否則就可以從中猜出一二了！」荀攸嘆氣說道。

與他們相比，業已先行得知消息的荊州軍眾將顯得要平靜一些，但眼中的喜悅之情卻是完全掩飾不住。當然，在半個時辰前，他們的表現也並不比張任等人好到哪裡。

雖然明知西川一旦被劉備所得，劉、曹兩雙方的實力對比將會變得更加失衡，日後曹操的日子會變得愈發難熬，代為主持許昌軍政事務的荀彧還是對正在進行的西川戰事無計可施。

孟達雖然性情驕狂，卻並非沒有頭腦。他也隱約地猜到自己似乎是中計了——能將敵軍大酋張飛阻擊一月有餘，恐怕並不是自己的什麼「功勞」，而是對方為掩飾奇襲故意而為的「障眼法」。

馬岱也體諒司馬懿的難處，在給廬江的定期訊報中，對此事盡量加以緩解。

到了這一步，司馬懿其實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秘密基www.hetubook.com.com本上已瞞不過曹操，但承認與不承認，後果卻截然不同——承認了，司馬防和司馬一族將不得不按照曹操的命令，迫使司馬懿繼續成為內應或是設法將西涼弄到曹操手中；如果不承認，猜測也只能是猜測，司馬氏便有理由回絕曹操的要求。

……

「一個多月都沒有什麼異狀，是不是讓他回來？已經煩擾司馬氏好幾月了，再繼續下去，恐怕引起人心不穩。」曹丕蹙眉斟酌著說道。

這時，看完絹書的一眾川將也不禁欣喜地呼喝了起來。

待鮮卑游騎過去，司馬懿安排的細作確認並無旁人隱藏在側偷看后，將司馬旭救了下來。

事實上，在司馬旭進入涼州的第五天，司馬懿就已得悉了消息。感慨曹操不死心的同時，司馬懿卻不敢與這近在咫尺的胞弟相認。

自以為智計過人，卻不想是完全落在了對手的設計之中。

但另外的一件事，卻是更讓孟達寒氣泛心——這一個多月來，他曾以言語、書信等多種方式，三番兩次嘲諷譏笑挑釁張飛。所說的話，極其刻薄難聽。

「劉備這時機選的太絕……」荀攸點了點頭，「他知道丞相必須儘快解決公孫康，根本不可能顧及西川。」

在馬岱的「掩護」下，潛身於安定郡的司馬懿一直在關注著自己的四弟，心中也頗覺躊躇。

然而，見著自己的二哥，勉強保住性命、悠然轉醒的司馬旭的第一句卻是：「二哥，你不該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