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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鐺～！」

……

「曹洪，第二道內關也破了，你敗局已定。虎牢關你守不住，洛陽、司隸你同樣守不住。曹操，大勢已去了！」文聘抬起頭，厲聲喝道，「你現在棄械歸降，還為時不晚。文某可以在主公和張征西跟前求個情，留下你的性命……」

第四日，我和大哥統領大軍開始朝洛陽進擊。文聘和其他的重傷將士則被留在了虎牢關養傷。

文聘的左臂和肋部，各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曹洪的面頰、小腹和胸口處，同樣也是削弱模糊。

曹洪略顯蒼白的臉上，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抬頭看了看蒼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突然間，大刀從手中掉落，身體筆直地後仰倒了下去。

勝負，成敗，在這一刻已經不存在於這些曹軍士卒的腦中，他們所在意的，僅僅是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誰敢阻擋他們逃命，誰就是敵人……

……

拿下虎牢關之後的當日，大哥即以大漢朝大將軍、大司馬的身份，再次書告雍、司各郡縣，號令數十萬官員士民即刻與黃武偽朝廷劃清界線，出迎王師光復兩州。但凡棄暗投明者，皆既往不咎。

從一些新兵開始，開始出現曹軍士卒不理睬上官的喝令，不顧一切地朝後方潰逃。他們的潰逃，又不可避m•hｅtuｂooｋ•ｃｏm.ｃoｍ免地對其他曹軍產生了衝擊，有不少人逐漸地被裹挾于其中……

……

在一片狼奔豕突的混亂中，文聘和曹洪猶如兩顆璀璨奪目的彗星，狂暴無比地撞擊在了一起。

……

折毀的刀劍和長矛反射著血一般落日餘暉和那微弱的火光，為這片虎牢關內的血肉殺場憑添幾分肅殺的氣息。

「殺～！」一聲虎嘯震動長空，文聘單刀支撐身體，如同雕像一般矗立，頭顱卻高高仰起著……

兩萬余具屍骨，牆壁、房屋、地面……滿眼的血色，不計其數的箭矢石塊、刀槍劍戟，印證了在虎牢關所進行的這場慘烈戰事。

北伐前夕，大哥也曾有過一次起草檄文公告天下，文中內容與這一次基本相同。不過，由於曹操的嚴厲控制，檄文的傳播範圍很有限，所起的效果自然也不甚佳。

「殺～！」文聘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激賞之意，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片刻停頓。

激昂的戰角如洶湧的狂潮席捲向浩瀚無垠的蒼穹，回蕩在晚霞滿天的天空中。

……

兩把環首刀不斷地猛烈碰撞，刀刃處早已布滿了缺口，如同鋦子一般。

而陸遜那裡，也跟曹操在滎陽打得不可開交。雖然局面略顯被動，但陸遜韌性十足，死死地拖著曹操，令其m.hetubook.com.com無法西進救援虎牢。

戰局漸趨明朗——越來越多的荊揚兵爬上了關牆，他們不斷地壓縮著關樓上曹軍的生存空間；他們不斷涌下石階，撲向更深處的曹軍；在裡外的配合下，他們破開了第一道內關的關閘，如潮水一般地淹沒了一群群的曹軍……

「殺～！」曹洪大刀倒拖在身後，刀鋒在青石地面上劃出無數星花。

虎牢關這裏激戰正酣的同時，沙摩柯的無前飛軍也于成皋之西伏擊了一支由河內郡渡河南下，準備救援虎牢關的曹軍，潰其大半。

守衛虎牢關的曹軍，只有三千餘人外逃。但他們能否真正逃脫，恐怕還得看龐德的鐵騎是不是答應？

親兵們所能做的，只是不讓其他人沖擾到兩人的死戰。

至此，虎牢這座天下雄關終於控制在了我軍手中，通往關中的門戶已經洞開，大漢的東都洛陽已經近在咫尺。如果馬岱、張任、呂蒙那裡也進展順利，雍、司兩州的光復就是指日可待了。

文聘轉過身，看了看曹洪，緩緩彎腰，用左手揀起了隨同斷裂的右臂掉落的環首刀。

此外，包括昭信校尉王基在內的八千余曹軍或被俘，或投降。

一次最為猛烈的撞擊之後，兩頭猛虎錯開了身形。

文聘和曹洪同時以刀身拄地，急ｍ.hetｕｂｏｏk.ｃoｍ.ｃｏｍ促地喘著粗氣。兩人的盔甲上都是滿是血跡，有自己的，有對方的，更多的卻是來自兩軍的士卒。

第二日，凌統、賀齊、司馬懿率領一萬精銳步卒出虎牢關，與龐德的鐵騎一併，先行進擊洛陽。

正如所預料的，虎牢關的失守，曹洪的覆亡，在司隸境內造成了相當於七、八級地震一般的混亂。混亂之餘，看清楚形勢的官員士族，多半明智地選擇了自己的立場。

平北將軍文聘痛失右臂，身披數創，仍陷入昏迷狀態，生死不知。

到第二天黎明時，虎牢關的攻防戰鬥才徹底地落下了帷幕。

兩人的激斗，由關樓到關下，甚至一直到第二道內關，都沒有停歇一刻。曹軍雖然被殺的節節敗退，曹洪卻沒有在文聘吃多少虧，兩人的苦戰，基本是兩敗俱傷。

曹軍的混亂，更助長了荊揚軍的士氣。

其間，雙方都有士卒前來助戰，但殺到最後，兩人還是面對面。

曹軍就面臨這樣一種情況——潰逃的人越來越多，任將校軍官們如何怒喝、如何動手斬殺，都無法扭轉這一勢頭。少數士卒在情急之下，甚至對上官和督戰隊反戈一擊起來。

人就是這般奇怪——縱然在最困難的時刻，如果周圍的人沒有放棄，他們自己往往也會咬牙堅持下去；但是，只要一個人帶頭www.hetubook.com.com退縮，則會河堤破口一般，缺口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大，乃至整體崩潰。

對手每前進一步，曹軍就要退卻兩步，防線全面動搖……

或許還許多年後，人們都不會忘卻……

建威中郎將王平重傷醫治不及，已經在凌晨兩更時離世。

瞬息間，兩把戰刀就撞擊了數十次，刀鋒間散溢的凌厲殺氣瀰漫四方，讓周圍的兩人親兵看得瞠目結舌，焦急不已。親兵們都想上去接應，但幾次嘗試之後，他們無奈地發現——根本近不了文聘和曹洪的身體。

勝利固然可喜，但所付出的傷亡，卻讓人的心情無法真真正正地輕鬆——前前後後近十日的攻防戰中，我軍付出九千餘人陣亡的慘重代價。尤其是從昨天到今天，這一整天，就填進去了八千多人。

關牆下的火焰漸漸地熄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幾處火苗還在跳動，灰黃的城牆因為煙熏火烤和濺血搏殺而斑斑駁駁。

待大軍兵進至偃師之時，一個驚人的喜訊經由龐德的斥候傳了過來——雖然暫時還未得到證實，但洛陽一帶盛傳馬岱的鐵騎大軍業已連續攻克長安和潼關，目前正在狂攻函谷關。

此消彼長！曹軍的士氣迅速地消退，已經沒有多少人對固守虎牢關還抱有希望。失望，恐懼，惶惑……曹軍將士的心頭被種種負面情緒所籠罩。

初和*圖*書聞這一消息時，非但大哥，連我都有點不大敢相信。但接踵而至的信報，卻讓人不得不相信了……

這時，餘暉的最後一絲亮光消失在了天際。

另有校尉、都尉級將領陣亡十一人。

不待文聘說完，曹洪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橫眉怒目地回道，「曹家沒有這樣的無膽匹夫。今日一戰，除死方休……」曹洪何嘗不知眼下的戰況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何嘗不知道虎牢關已經無法固守，但這一切已經無從扭轉……

……

第三日，大哥在虎牢關前，為以王平為首的陣亡將士舉行了簡單喪禮。他們的骸骨，將在北伐大戰結束之後，選擇適當的時機遷回壽春英魂陵。

……

沿途所經的關隘城池，幾乎都是望風而降。龐德和凌統、司馬懿他們，甚至已經兵臨洛陽城下。

曹軍方面，自曹洪以下，共陣亡一萬三千餘人，其中有四千餘人是死在「火流星焚關」的時候。而這，正是奪關之戰的關鍵所在。如果不是在一開始就將虎牢關的外關樓變成一片火海，使得曹軍最大的仰仗化為烏有，縱然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傷亡，我軍也未必能夠拿下這座天下雄關。

今時不同往日，失去了虎牢關的鞏衛，失去了曹洪的大軍，關中門戶大開，防衛力量極度空虛。這時的一書文告，所能起到的作用甚至要超過數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