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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作者:桔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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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兵天血地 第二十二章

第四部 兵天血地

第二十二章

天色漸漸暗下來,雙耳灌滿了呼嘯的風聲居然從極喧囂中感覺到寂靜,因為還沒有進一步的指示,陸臻沒開頭燈,一切隱匿在黑暗中。
陸臻笑了:「看來你們就這個問題已經討論出結果了。」
多功能腕表顯示室內溫度零下24,金屬箱被牢牢地凍結在它的冰雪底座上,雪裡面加了水,冰結得晶瑩,凝出不規則的冰花。陸臻強迫自己看著它,清空大腦,屏除雜念,他已經想得太多了,太多的負擔讓他開始變得憂愁,那種從心靈開始的軟弱的味道,在身體里漫延,這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太火熱的感覺,錯雜,被束縛著,呼吸困難,陸臻有極恍惚的錯覺,眼前半明半寐,這個男人在吸食他的靈魂,骨節被捏得生痛。
呃……陸臻一愣。
陸臻抬起頭,目光清亮:「我會沒事的,所以讓他別太擔心。」
夏明朗一翻身掐住陸臻的脖子。
如妖似魔。
夏明朗似乎發現了他不專心,眸光一閃,定住看了他一眼,陸臻有穿心之感,心火燎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夏明朗慢慢往下移,縮到睡袋裡面去,手指挑逗著陸臻濕潤光滑的唇,森森白牙卻咬上他迷彩褲的拉鏈……一格格拉下去,陸臻在寒風呼嘯中仍然可以聽到那種聲響,驚心動魄的,極慢,於是更為撩人。他隔著睡袋按住夏明朗:「別用嘴了,三天沒洗澡了,挺髒的。」
燒灼……
那些人,他們的血管里流著蓬勃張揚的血,他們的心臟強健而有力,他們的眼神凜利純正。
陸臻用力抱住夏明朗的背,掙扎著,固執的回吻,對,就這樣,不要停!
然後,有一雙眼睛在暗處漸漸清晰,忽然間一閃,看向他,似笑非笑的,不怒自威,溫柔卻暴烈,兇狠而柔軟……狡詐到天真。陸臻搖了搖頭,把那些畫面甩出去。
陸臻看著那雙憤怒的眼睛,笑得安然:「你現在是不是特想拿什麼堵住我的嘴?」
「怎麼可能好?連我都覺得很不好!」不必解釋,徐知著知道是哪個他。
「是的,我們會爭取在今天晚上拿出一個方案來。」吳鳴看了一下表,「現在是晚上8點,到明天早上8點,您還有12個小時,吃一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
夏明朗吻了很久,反反覆復,依依不捨,直到連舌頭都凍得冰冷僵硬。夏明朗慢慢把自己撐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
陸臻笑了笑,把地上的東西交待了一圈,夏明朗聽他說完了轉身就走,從頭到尾一字未發,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和_圖_書。沈鑫看陸臻發愣連忙用胳膊肘兒頂他:「哎,你別生氣,隊長心情不好,那不是怕你出事兒么,現在隊里心情就沒好的。」
「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陸臻連忙把睡袋拉開來裹到他身上。
從喉間吻上去,夏明朗吻得極為徹底,用牙齒咬過,唇舐過,舌尖潤過。陸臻的下巴上長著新生的青澀鬍渣,夏明朗感覺唇下澀澀的,細緻而磨人的刺痛,一忽而又跳轉,變為光滑與柔軟。
亂吧,亂吧……陸臻想,就亂了吧,今夜!
「沒問題。」陸臻開始分門別類地收拾東西。
陸臻看了一眼放射性探測儀,擺擺手說:「算了,輻射不高,穿上不方便。」
他小心翼翼地瞥著夏明朗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臉,忽然有點擔心,他,他他他,他不會哭吧?他,他如果哭的話,那我一定完了,一定檄械了。
舌尖上帶著辛辣的味道,香料的藥味,陸臻忍不住掙扎,被禁錮,不得半分迴轉。
夏明朗抬頭看了他一眼,陸臻就覺得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了。乖乖地坐下去,乖乖地被他拉著伸出手,乖乖被人用三角巾沾水擦乾淨手指和臉。陸臻很想說,隊長你現在真像我媽。可是偏偏又不敢。
在混沌的黑暗中他連陸臻的眼睛都看不見,索性閉上眼,卻反倒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歷歷分明在目,微微翕動著,那翩然的蝶。
剛過完年……又一年了,陸臻想,其實媽媽的口紅快用完了,這次走得太急,忘記買。
陸臻覺得自己的脖子和舌頭都要斷了,而他的手指卻緊緊扣住夏明朗的肩膀,閉上眼睛,命令身體放鬆,讓夏明朗可以更深入的吞噬他。
夏明朗拉著陸臻站起來,沉默的拍著雪,陸臻張開手臂攬住他,一起跋涉在這風雪的夜晚。
夏明朗立刻俯身壓了下去。
喜歡這種感覺,唇齒相依,骨肉相連。
夏明朗把加熱好的野餐食品遞給陸臻,紅燒牛肉土豆里拌了白米飯,在此時此地絕對是重量級的豪宴。陸臻吃得很唏噓,這兩天他一直吃野餐口糧習慣了小份冷食,乍然吃這麼熱乎乎的東西,胃裡暖得幾乎有點疼。
耳機里沉寂了幾秒鐘,吳鳴的聲音帶歉意響起:「真對不起。」
夏明朗想了想,低頭含住陸臻紅腫的指關節,雙唇冰冷,翻翹著乾燥的毛刺,而舌尖火熱得驚人,柔韌滑膩,溫柔地捲住刺痛的手指,輕輕滑動。
陸臻從指尖開始顫軟,心想,怎麼能算了。
夏明朗狠狠地吻他:「還有自己https://www.hetubook•com•com嫌自己的。」
「手上的凍瘡也可以處理一下。」陸臻笑道,因為帳篷里沒有別人,所以沒人看到他蒼白的臉上浮出血色。
「嗯,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吳鳴輕聲複述。
「抱歉。」吳鳴說,「我們也知道你現在很難熬,少校,我覺得你現在有些太緊張了,當然,我不應該這麼說……」
「挺難受的。」徐知著使勁皺眉頭。
「嗯,我在,你們討論好告訴我。」陸臻馬上回答。
怎麼可能?!
「哎……」
「哎!風進來了!」陸臻轉頭看他。
夏明朗一下悶哼,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陸臻這才意識到他的手有多冷,連忙鬆手,冰涼的指尖又一次擦滑過,夏明朗被他逼得眼眶發紅,不得已把人放開,仰面躺倒,粗重喘息。
「我知道。」陸臻苦笑,一邊把防寒服的袖口收緊追出去。
「我已經通知隊長了,隊長說他馬上帶人過來替你。」劉雲飛最後終於忍不住。
「我會的!」陸臻輕輕點頭。
「吳少校,不必說對不起,儘力就好。我是一個軍人,穿上這身軍裝就代表我能接受任何風險,我不會要求你給我萬無一失……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陸臻道。
「州吧。」陸臻說,聲音含糊。
冷!
「是的。」吳鳴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感慨:「少校,您真是一個……如果方便的話,回軍區我請客,大家好好喝一杯。」
許航遠曲指在下巴上一磕:「那,沒什麼,好辦哪,」他伸手揪著夏明朗的肩章往陸臻面前一推,「把這小子送給你侍寢了!」
「好像……是不太可能!」陸臻也跟著笑了,他最後用力一拍,把衛星電話組裝好。
可是誰都不肯放。
許航遠極幫忙,大手一揮,指了個最大號帳篷,說:「英雄,今晚你就睡那兒。」
陸臻的笑聲發不出來,嗚咽在喉嚨口,像呻|吟一般。
他想起小時候,同學、朋友、念書、打球,那些驚心動魄的慌亂,那些迷茫與堅定……回憶像一個加長了搖臂的攝像機,盤旋著,角度詭異地在他曾經過往的生命中掠過,長出一個悠長的鏡頭。
然而這樣的思考只是被吞沒前的最後一閃靈光,隨後,他所有的思緒都空白了。
徐知著虎著臉踹過去一腳,忍不住又心軟,折返回來從背後抱住陸臻用力勒了勒:「保重!」
陸臻咳出一記呻|吟。
……
外面暮色沉沉,黑寂的曠野中一個淡淡綽綽的影子走在前面,陸臻在齊膝深的雪和*圖*書地里艱難地奔跑,等他追上夏明朗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
想,把什麼都給你,只要你要,但凡我有!
可是火堆前的眾人大多不知底細,放肆地笑成了一團,陸臻微笑著一個個看過去,那些熟悉與陌生的人,參差坐著,他們眼中有明顯的關切,他們的眼中沒有憐憫,他們仍然可以縱聲大笑,就像他們也會號啕大哭。
「你……哎!」
時間從來沒有變得像此刻這般地難耐過,陸臻屏氣凝神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與思緒,把那些跑偏了的神遊分子狠狠地拉回來,然而一個恍念,腦子裡又閃過鮮活的畫面。
衛星電話再次接通,基地那邊討論得很熱烈,本來就是沒有公論的事情,是死是活都帶了三分不可明說的直覺與三分不可明說的經驗,再要爭個板上釘釘的結果來——
有了今日就沒明日的書生么?
「這……」陸臻遲疑。
「疼?」夏明朗終於說了第一個字。
夏明朗給陸臻的手指抹藥膏,捏住腫大的指節溫柔摩挲。火辣辣的刺痛讓陸臻幾乎想呻|吟,眼淚盈眶,一閃真掉了一顆下來。
徐知著噢了一聲,把雙層防風帳的拉鏈拉到底。
「倒是你,快點滾吧,啊……小心別沾上了,哈哈,你這三年就別想生了,生出來就是小怪物!」陸臻哈哈笑,表情很惡劣。
手指還是冷的,冰涼,然而掌心已經隱隱有了火,胡亂拉扯著衣服,撫上彼此光裸的腰,皮膚驟然激起一陣麻點子。
「你來得正好,沒電池了。」陸臻把衛星電話掛斷,埋頭扒拉著,手指腫了一圈,像蘿蔔一樣,泛著紫。
「少校,鄙姓吳,很榮幸能與你同級。」吳鳴說。
陸臻拉開睡袋把自己擠到夏明朗身邊,側著身,用最親密無間的方式抱著他。
夏明朗抬頭亮出黑幽幽的眼睛:「我不嫌你臟。」
兩個人凝眸相對,漆黑的雙眼裡都帶著紅,有血的顏色,有火的光彩。
「算了!」夏明朗說,低啞的嗓音里還帶著情慾未盡的火,凝在這方寸之間。
「閉嘴,再說我抽你。」夏明朗頓時怒了。
「隊長,我忽然想,如果我明天就這麼死了,那你就是我的一生一世了,這輩子我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這麼說起來,掛了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陸臻打起精神。
陸臻吃完飯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火堆,曠野黑寂,沒有月亮,天上看不到一顆星,耳邊只有呼嘯的狂風並漫天飛雪。陸臻不知道自己在那兒站了多久,再回去時發現夏明朗已經在帳篷裏面等著了,地上鋪了和*圖*書厚厚的防潮墊,野餐罐頭摞在一起,裏面生著火。陸臻把帳門拉好看著夏明朗笑:「來侍寢的嗎?」
在吳鳴他們的指點之下,陸臻對炸彈又做了更進一步的分解,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開始剪斷一根線,事關重大,不得不謹慎非凡。那邊的六個人又開始吵起來了,於是陸臻又開始等待。
還有那些書,他的那些書……他留在卧室里的,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好奇去翻看,會不會忽然間恍然大悟,明白他最近為什麼孜孜不倦地與他討論著同性戀、小眾人群、人權與社會的話題。
熾烈。
陸臻聽了一會發現自己插不上什麼嘴,小心翼翼地坐到旁邊絕碰不到炸彈的地方去,肌肉放鬆,立刻聽到脊骨咔啦啦作響。
陸臻連呼吸都失去,口中津液橫生,不自覺仰起臉,把最柔軟而致命的脖頸亮給他,夏明朗低頭銜住陸臻的喉節,舌頭卷上去,重重一吮。
「少校,不如你今天晚上休息一下吧。」雷振東說。
「把防護服穿上。」徐知著把帶來的東西一件件挖出來。
夏明朗似有所感,微微抬起眼來看他,極亮的眸,此刻半沉在泛著寒光的靜水中,那是一種無可形容的奪人的黑。他慢慢起身,一隻手撐到陸臻身後,慢慢靠近,慢慢接近,輕盈而緩慢,像某種優雅的貓科動物。
灼熱、混亂、沉重……
陸臻客氣:「這怎麼好意思啊,許隊長。」
夏明朗整個人還是懶洋洋的,蔫蔫的像一隻正在冬眠的豹子,他順勢靠到陸臻肩上,眉梢一挑,眼中閃過一星利芒,許航遠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心中砰跳,哎喲媽媽,老子這心臟都被嚇了一嚇。
「他還好嗎?」陸臻問。
陸臻一瞬間饑渴之極,喉節緩緩地滑動。
陸臻笑道:「可我嫌吶,我還指著你拿這張嘴親我呢。」
好像,只要能看見他,連死亡都不再有陰影。
陸臻一隻手搭上夏明朗的肩膀,聲音的碎片還在風中被撕扯著翻滾,他整個人都已經倒了下去,在天旋地轉的瞬間陸臻還抓緊時間思考了一下,原來平時格鬥的時候,這傢伙果然是留了力的。
黑暗中專註的臉與沉醉的眼眸,那樣強健的手臂,那樣的火熱唇舌,不正常的力量與渴望,帶著野獸的氣息。
雷振東忽然說:「大家停一停。」
夏明朗看著他搖頭,背了光,面孔與眼睛皆模糊,手指溫柔地從耳後梳進陸臻的頭髮里,輕輕摩挲。
卻……不願放手。
夏明朗往旁邊讓了一步,沈鑫從後面閃進來,笑容有點誇張,很熱情洋溢的和-圖-書樣子:「臻子,我來頂你的苦窖了。」
陸臻馬上點頭。
不是練出一身疙瘩肉,擺個冰酷的表情就能被稱之為男子漢。
「少校?少校?」吳鳴敏銳地發現了陸臻的消失。
「這個系統的電能看起來還很足,撐一兩天沒有問題。」吳鳴接上,「而且,我們也都覺得你需要放鬆一下,好好休息,無論最後提出什麼樣的方案,你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是非常重要的。」
究竟誰是藥引了誰的火,究竟誰是飛蛾撲向了誰的灰燼?
徐知著把裝備拿去給陸臻,相比較外面酷烈的狂風,帳篷里已經很溫暖了,陸臻與千里之外的那群人正在討論著,氣氛融洽言語輕鬆。徐知著拉開帳門便聽到陸臻輕笑,似清風過境,恍然有不真實的錯覺。他記起小時候,初中或者高中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那裡面有個句子很漂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窒息感又一次襲來,彷彿身在暴雨中,眼前灰濛一片。
這是一群漢子。
「可能么?」徐知著笑了。
誰知道……
愣了幾秒鐘,他恍然回神,勾起嘴角溢出一絲笑紋,埋頭開機,熟練地輸入密碼與相關指令。
「我好像沒有反對的餘地了。」陸臻開了頭燈,用多功能電錶又測了一次電壓,電壓很穩定,說明這個電路的供電正常。
陸臻覺得自己很能理解這種心情,下午,不過幾分鐘,他不想過來看,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一般;現在,反正都要見到,所以早看見一秒鐘都是好的。陸臻偷偷翹起嘴角,恍然驚覺之際無語地埋汰自己這脾性還真他媽的有特色……如此的,有色性,沒人性。
「是啊,這樣,其實,最難受。」陸臻忽然間眉目寧定,仰起臉看著遠方,好像塑像一般,陽光從帳篷頂上的透光膜里落下來,鍍在他臉上,陸臻的鼻樑挺直,從側面看過去亮起極漂亮筆直的一條線。
徐知著坐在一旁看著他乾淨的側臉,皮膚很乾,在寒風中被凍得皸裂,可是輪廓仍然清俊,隱在陰影里,像一幅精雕細琢的剪紙。
陸臻忍不住想笑,那我是什麼?
沒過太久,帳篷的防風門被人一下子拉開,陸臻猝然回頭,頭燈拉出一圈燦白的光隨著他的視線轉移,夏明朗原本輪廓鮮明的臉被打上分明的陰影,白得極白,黑得極黑,一瞬間凝定,好像舞台亮相時的定格,陸臻砰然心跳。
「沒關係。」陸臻頓了頓:「少……呃……」
陸臻滿頭黑線到地。
「閉不上啊,你也知道我緊張就這樣,事物總有兩面性嘛,對吧,我現在鼓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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