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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與齊洪握手；沈彤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裡，就沒有拿出來的意思……

沈彤只是不說話。

齊洪聽周大海說著，一個勁地點頭，直說小時候就看周斌有出息，笑的露出了滿口煙熏黃牙，誰都看得出他對周斌相當滿意。

周斌打小就野蠻生長，雖然從不幹仗勢欺人的事，可也從來容不得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這兩年相處下來他也把趙陽當自家弟兄看待，以他的性子，找人砸車這事他還真幹得出來，反正後面有他老子周大海給他擦屁股。

周斌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齊洪自然也想起了趙陽是誰，咬牙朝周大海冷笑道：「好、好、好……老周你兒子確實不錯，我今天算是領教了——我今天可是好心好意要跟你談生意的，卻受你父子倆這樣的招待……」說著這話，就拉著女兒走出客廳。

周斌最看不慣勢利小人，何況齊洪還欺負到趙陽的頭上，看著停在他家院子里的那輛桑塔納，問陳立：「要不要找人將這車給砸了？」

「你媽在廚房準備茶水呢。陳立和趙陽過來了，呦，沈彤也來了，是回來看你姥爺的吧，好長時間沒見了，又漂亮了……」周大海看到陳立，便站起身招呼他們進來。

「對，我們家蕊蕊在洛城師範上學，今年大三明年就該畢業了，以後做老師是個安分職業，這孩子也爭氣，不用大人操心……」齊洪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了齊蕊，話里話外儘是誇讚。

陳立肚子里忍住笑，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看齊洪通紅的臉已是白了一片，抽著嘴角，卻還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周斌以往聽陳立簡單說過趙陽的事，沒想到冤家路窄，他爸今天登門拜年的老夥計，說是要介紹自己的女兒給他和圖書認識，竟然會是趙陽分手的前女友齊蕊。

陳立點了點頭，知道趙陽當年倒不是因為被齊洪叫人拉出去收拾了一頓而難受，實是那種被別人踩在腳底下的屈辱感，這兩年多來深深刺|激著趙陽，但現在他們已經做成一些事，未來只會越走越好，趙陽也已經不再是齊洪這種暴發戶能隨便踩在腳底下的小人物了。

陳立說道：「既然都是倒騰煤的，那就是你爸生意上的夥計，也應該是合夥做煤炭生意。你這要一折騰，可是替你老爸將齊洪都給得罪了！」

齊家父女坐了一邊，周斌跟他老爸坐了一邊，陳立與沈彤、趙陽坐在了連坐沙發上。

「老齊！」周大海對齊洪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你就知道了，都不是外人，這個是陳立，是沈興邦，沈定國家的外甥，是老書記沈敬堂的外孫；沈彤是沈老爺子的外孫女……」

客廳里的人回頭看過來，男的五十多歲，一張油黑的圓臉，嘴角旁長著顆帶毛的痦子；女的卻是樣貌利落，只是略高的顴骨破壞了面容的柔和，多年未見，氣質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嘰嘰喳喳的小女生，多添的幾分自信，但人還是那個人，確是當年趙陽的女朋友齊蕊。

陳立聽著周大海話里的意思，似乎是將他在青泉的煤炭生意與齊洪合到一起做大規模——陳立對齊洪不熟悉，但知道周大海手裡有兩個礦，還有一隊十幾輛車的運輸隊，兩千年煤炭價格不比以往，在青泉做煤炭生意只能說勉強，聯手做大做強也是正途，但陳立卻不希望周大海與齊洪聯合。

「唉，老齊，你別走啊，這孩子不懂事……」周大海狠狠瞪了周斌一眼，沒想到這混賬傢伙這麼不懂事，但這時候也來不及收拾周斌，和*圖*書趕出去抓住齊洪的胳膊，這時候要讓齊洪就這麼走了，真就是將人往死里得罪了。

齊洪尷尬一笑，只當沈彤靦腆，但他完全記不起趙陽來，這時候也沒有將趙陽當一回事，只是討好地打量著沈彤，套近乎道：「你是沈建紅家的閨女吧，我跟你媽是老同學，小時候我還見過你呢。」

趙陽看得出心情也很複雜，放在沙發扶靠上的手緊緊捏著，這種感覺陳立明白，放下了心結，也不代表放得下往日那些記憶，而他對唐曉又何嘗不是如此？

周斌不緊不慢說著，滿屋的人都聽愣了神兒，齊洪一張笑臉憋得通紅，周大海不知道周斌發哪門子神經病，氣得抬手就要抽過去，瞪他道：「胡說八道什麼，你齊叔這身家，你還指望小蕊給你去當服務員？」

老爺子曾在青泉礦業幹了大半輩子，後來才能調到省煤炭廳任職，一直干到正職退下來，在青泉市凡事做跟煤沾邊生意的，沒有不知道老爺子以及沈興邦、沈定國兩兄弟的。

陳立他們跟在周斌身後走進院子，探頭看過去，周斌家寬敞的躍層客廳里，除了周大海，果然是坐了一男一女兩個客人。

陳立輕提嘴角微笑了一下，看得出齊蕊見到自己有些驚訝，站起了身正要回以微笑，但臉上的表情隨後就生硬的僵在了當場，想必是看到趙陽走進來了。

齊洪卻是連趙陽是誰都沒想起，咧嘴笑著，一雙圓滾滾的骨碌眼，只在先進門說話的周斌身上打量起來。

周大海煤炭生意起家，這才剛過兩千年，上千萬的身家在青泉也算是一號人物。

「哦，對了，我都忘了介紹了，那位是你曹叔家的閨女齊蕊，現在洛城也正上著大學呢，你們都年紀差不多，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周大海和-圖-書跟周斌介紹道。

陳立自然不會讓周斌胡搞，要砸車也不能在周斌家的院子里砸，太他娘沒有心機了、沒有技術含量，他看向趙陽，更關心趙陽自己有沒有跨過這道檻。

當然，這種事陳立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就看著齊家父女一個看著周斌、滿臉期許，一個自從見了趙陽的面，便低頭看著腳尖，不知道她這會兒在作何感想。

「他們幾個土暴發戶，得罪就得罪了，算個毛事。再說了，在青泉做煤炭生意的，有哪個能比你舅家牛逼？一會兒，你就坐著別出聲，等我折騰完齊洪，我爸要是發飈，你幫我說句話就得了——不管得罪不得罪，齊洪跟咱們不是一路的，我這時候也不能讓我爸往邪路上走啊！」

齊蕊看到趙陽是感到羞愧，但讓周斌如此的羞辱，也是又急又氣，咬住牙，強忍住眼眶裡的淚水，臉色也是青白，瞪著周斌，怒斥道：「周斌你是什麼意思，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陳立笑著沖周大海拱了拱手道：「周叔，給您拜年了。」

齊洪也招呼女兒齊蕊跟周斌打招呼，齊蕊抬頭對周斌勉強笑了下便又低下了頭，眼睛卻是根本不往一旁的趙陽瞅一眼。

「呦，家裡來人了，我媽呢？」周斌進門大咧咧地問道。

「不是找工作的？」周斌裝痴賣傻地叫道：「不是找工作的，是幹嘛，難不成還想跟我處對象啊！那更不行了，老爸不是我說你，你可就我這一個兒子，就算你急著抱孫子，也不能隨隨便便撿個人來搪塞我吧。好歹我現在也是公司的總經理，我前女朋友你也知道的，中大學生會副主席，要學歷有學歷、要臉蛋有臉蛋，一米七的個頭，站那跟模特似的，就這條件，都被甩掉了……」

齊洪已經跨出大門，沒有和圖書再收回去的意思，冷聲對周大海說道：「我這張老臉可以不要，不過我家閨女也不是隨便讓人說道的，你就當我沒聯繫過你，咱們後會有期。」

「你的意思就這麼算了？那可不行！」周斌可沒有那麼好說話，但他也不會再魯莽在自家門口去砸齊洪的車，跟準備勸他的陳立說道：「你放心，咱不鬧事，齊洪這傢伙我有印象，只是沒想到他跟齊蕊有啥聯繫。齊洪也是在青泉倒騰煤的，聽我爸昨天說話那意思，這傢伙最近生意有些不順，要來拉我爸合夥搞什麼事，我們得找機會折騰折騰他……」

「洛城師範？那學校我知道。」周斌都不帶停頓的，話鋒直接一轉，撇著嘴說道：「學校是不是差了些，大專學歷是不是低了些。我們公司新招了幾個銷售顧問，都是正兒八經的本科畢業生，大專生在商都市都未必好找工作啊。這也沒辦法，現在學歷這東西就只是個入門坎兒，現在我們網吧招服務員，都要大專畢業的了……」

「哦，那倒真不是外人了。」齊洪這也討好的站了起來要跟陳立、沈彤握手。

因為是背對門口，就只看到了兩個後腦勺，男的腦袋中間禿光的一塊尤為顯眼，女的腦頂盤了髮髻。

周大海做生意多年，家中來往的客人也多，所以沙發都是特別定製，比一般一連兩單的沙發組合，多添了兩個獨座，這時坐下來也不顯的擁擠。

趙陽有了這種自信，當年的難受與怨恨，也就自然消淡了。

「這是趙陽，都是周斌好朋友。」周大海介紹趙陽，見齊洪興趣缺缺，又將兒子周斌拉過來，笑道：「老齊，這就是我兒子周斌了。怎麼樣，是不是跟我當年一樣氣派？我跟你說，現在的孩子也不得了。周斌跟陳立他們還上著學https://m.hetubook.com.com呢，就開了家公司。你知道商都市新建的雁鳴湖大學城吧，他們小哥幾個就在那兒還開了家網吧，上下兩層八百多平，幾百台電腦，目前是商都市裡規模最大的網吧，聽說最近還搞了個中介置業，隨便轉手一套房子就是好幾萬，比我們三四十輛車拉一趟煤都要掙錢……」周大海驕傲地介紹著兒子周斌，讓陳立他們都到客廳里坐下來。

周大海從口袋裡拿了幾個紅包，走過來一人塞了一個。

齊洪論身家，倒不是比沈建紅差多少，但沈建紅除了有小千萬的身家，更是沈敬堂老爺子的小女兒，老爺子退下來是享受副省級待遇的，這種地位上的差距，是齊洪一時半會怎麼都抹不平的。

陳立心裏一笑，心想周斌也是不傻，他要折騰齊洪，不過也是借題發作，逼著他爸周大海將發展重點放到商都去；這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周斌卻是撇著嘴角，東瞅西看，明擺著一副不把老齊放在眼中的架勢。

「呦，原來你知道我啊。」周斌冷嘲熱諷道：「那你也知道陳立、趙陽跟你們同班同學吧。我就奇了怪了，都是老同學，老朋友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難倒是幹了什麼過分的事，是覺得當年狗眼看人低不好意思了啊？」

齊洪微皺眉頭看了齊蕊，趕緊解釋道：「女孩子靦腆，頭一次見面不好意思……」

周大海笑著擺了擺手，周斌拿腔作勢的瞥著齊蕊道：「你叫齊蕊啊。」

「咱們把周斌這話錄下來，放給苗靜聽，會怎麼樣？」沈彤忍住笑，抱著陳立的胳膊咬著他耳朵細聲說道。

「呼……」過了片刻，趙陽長出了口氣，淡淡說道：「放在以前，要是在這種場合看到齊蕊，我會很難受，也會很自卑，但我現在已經提不起恨他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