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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縹緲錄3·天下名將

作者: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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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亂世之獅 五

第一章 亂世之獅

「防人之心不可無。」息轅強撐著嘴硬。
「將軍,」還是雷雲正柯更多一份膽量,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聚賭按照軍規,不過是罰俸一個月,鬥毆也不過兩個月,為什麼還要我們做苦力?」
「好!」息衍擊掌,喝一聲采。
「什麼如何?」息衍責怪地看了侄兒一眼,「無事,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息衍眯起眼睛,看著這群各懷鬼胎的學生,忽然展顏一笑。這一笑,頓時陰霾散盡,雨過天晴。
幾個學生互相遞了遞眼色,還是太尉府的長公子雷雲正柯仗著父親的威名,稍微有幾分膽子,一揚頭道:「姬野搶了我們的錢!」
「這不是臣子該問的問題。既然出仕于諸侯,就只有奉詔討逆。拓跋將軍應該明白我的處境,國主直接派人送兵符給我,而不給我見面的機會,是暗示我不必多說。」客人淡淡地回應。
「又瞎扯!」息衍瞪了他一眼,「我父親是你爺爺,我兄長是你父親,你爺爺父親如何過世的,你自己不知道么?」
在柳絲拂過持劍武士的面門時,手持長桿的武士忽然彈起。他在空中舒展身形,有如一隻黑色的巨鷹展開雙翼,隨著這個動作,一股剛猛的烈風縱劈而下,彷彿開山裂石!
奇怪的是,被踩的人居然一聲也不吭。
息轅神色慘淡,悄悄指了指那輛被姬野斬裂的鴻臚寺馬車。
「殺人,上將以謀,中將以策,下將以戰。」
幾個武士撲上去圍住無力反抗的對手。幾個人對視一眼,一齊拋去手中的武器,抬起腳對著那人狠狠地踩了下去。那幾名武士都穿著硬皮長靴,下腳毫不留情,一邊踩一邊怒罵:「你逃啊,起來繼續逃啊,踩死你個狗雜種!」
「找什麼軍士,」息衍笑,「你自己不就是從軍之人么?」
「明日就可以齊備?」
這是息衍常掛在嘴邊的話。身藏兵刃形跡鬼祟,似乎連下將的行徑都不如,若是說出來,少不得受叔父的訓斥,息轅也有自知之明。不過他覺得叔叔和拓跋都算是上將,可是兩人交惡那麼多年,也沒用謀略決出什麼高下來,仔細想想,似乎這兩個人也不彼此攻擊,只是刻意地互相閃避而已。
對手舉劍一格,劍刃上飛出兩尺的斷桿。可是長桿余勢不減,彷彿長刀一般劈殺在馬車的頂篷上。隨著那名手持長桿的武士落地,整個車篷在一道輕煙中崩裂,驚惶的車夫死死拉住駕車的雙馬,車頂上持劍的武士卻一頭栽進了車裡。
「國主一封詔書,身為武士,就要上陣殺人,」息衍看著侄兒,「你說,是對?是錯?」
「息將軍……」鴻臚寺卿還在哆嗦。
黑馬武士在馬車頂篷上落穩的瞬間,卻正是對手力量薄弱的瞬間。他再次發勁,長桿彎作一個弓形,對手再也把持不住。長桿一震,已經換了主人。
「賭場輸錢,就要輸得起!」息衍臉上平添一抹怒色,看著地上的姬野,「hetubook.com•com輸不起還賭,打死你是小事,壞了我的名聲!」
息轅尚未回答,息衍已經放開緩步,背著手踱上了步道。叔侄兩人不言不語,走在霽月清風之中,息轅看著叔父一襲寬袍的背影,覺得今夜息衍的神情淡淡的有些蕭索。
呂歸塵沒有辦法,只能滾身下馬,老老實實地牽著戰馬低著頭,走到了息衍面前。南淮城大柳營中的少年將軍們幾乎一個不落地站在息衍身邊,除了呂歸塵和姬野是息衍名下學生,另幾個也在息衍的軍塾中學習兵陣,師生共聚街頭,情境卻說不出的古怪。息衍冷笑著抽起煙桿,不發一言,學生們也自知闖下大禍,個個膽戰心驚地垂頭而立,只剩姬野被捆在地上,想垂頭而立也沒有機會。
他彷彿心懷舒暢,長笑幾聲,緩步踱了出去,留下一群學生垂頭喪氣,只有息轅緊隨而去。息衍牽上自己的坐騎,漫步在沿街的垂柳下,扭頭看了看侄兒,微有詫異:「息轅,你這臉色……」
長久以來,拓跋山月總有一種感覺,他和這個行事為人波瀾不驚的對手間,是被一種強烈的仇恨隔開的。息衍那雙常含笑意的眼睛和拓拔山月相對的時候,就忽然地變了。
古怪的是黑馬武士拿到的分明是長桿,可是他們所喊的,卻是槍。
「不妨直言,一個月前拓拔已經得到國主的指示,說要整頓軍馬和糧食,要隨時可以出發。」
「將軍,」這次竟是地上的姬野說話,「那我可打贏了,為何也做半個月苦力?」
「我……我……我沒事,」息轅使勁搖頭,「我去傳令給巡街的軍士。」
息衍袖子一揮,轉身就要離去。
息衍輕輕地笑一聲,翻身上馬,跟著受驚的車馬急追。息轅心裏叫苦,卻也只有緊跟在後面。
馬車馳過一棵垂柳,息衍忽然笑道:「好,勝負已分!」
「將……將軍!」四個人魂飛魄散,竟然忘記了行軍禮。
「也好,」息衍道,「我們下唐積弱已久,尚武之風不盛,與其把時間花在青樓妓館里,倒不如舒展筋骨,研修武學。」
持著長桿的武士卻並未獲得全勝。就在他和持劍武士對峙的時候,剩下的兩騎已經扯著一根長繩的兩端旋風般追上。他一落地,就被長繩緊緊鎖住。兩騎引著長繩圍繞他賓士旋轉,最後猛地一拉,將纏成線軸一樣的人扯翻到地上。
停馬在遠處觀望的息衍悠然點燃煙桿,頗自在地抽了一口,微笑著看向滿臉慘白的侄兒:「息轅,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哦,」息衍點頭,「原來還有聚賭。不過姬野我知道的,素來都窮困潦倒,怎麼會有錢輸給你們?」
「各位,明月清風,好雅興啊!」息衍笑道。
遠處又一騎駿馬閃電一般逼近。息衍轉眼看去,馬背上的年輕武士滿臉惶急,操著一柄連鞘的長刀。趕來的年輕武士只看清街邊幾個戎裝的武www.hetubook.com.com士圍著一個被繩子死死纏住的人,想著朋友無疑是被擒住了。也來不及分辨在場眾人的身份,他一騎逼近,猛地提起馬韁縱馬躍起,在半空中長刀連鞘揮下,首先是取息衍的肩膀!
堂中沉默良久,客人緩緩吐出一口青煙。
「世子身份貴重,我不方便處罰。剩下的,每人就罰俸三個月!」息衍豎起三根指頭,「既然你們都喜歡強身健體,那麼回營再各給我做十五日的苦力!」
拓跋將軍府,簡樸的中堂上,主客雙方遙遙對坐,並不說話。煙草燃燒的青煙裊裊騰起,一身黑袍的客人抽著煙,目光卻逗留在院中的槿樹上。
「那,是錯了?」
「瞎扯!」息衍漫不經心地罵了一句。
「國主賜下金符鐵馬印,傳令出征。一國之主,出言如山,事到如今已難挽回,息某隻希望不負國主的託付,得勝歸來。」
「他拿到槍了!」剩下的三名武士一齊驚呼。
「呵呵,」息衍對著侄兒笑笑,臉色忽然一變,「雷雲正柯、葉正鴻、方起召、彭連雲!」
主人獨自端坐在堂中,看著客人留下的一盞清茶。滿滿的杯盞,客人一口也未飲。
息轅愣了許久,搖了搖頭,覺得不對,又點了點頭。他本意是自己不知道,可是擔心被息衍誤解,於是又搖又點,一番搖頭晃腦。他言辭鈍拙,一點也不像叔父,所以經常如此尷尬。
「難道出征這件事是國主自己下的決心?」主人抬起褐色的眼睛,直視來客。
息衍一步踏出將軍府,門側的陰影中立刻閃出了戎裝矯健的影子。年輕人用鋒利的眼神環顧四周,急匆匆貼近息衍耳邊:「叔父,如何?」
「沒有。」息轅搖頭。他看得出息衍是在出神,他自幼就跟隨叔父,還沒有親臨戰場,這些事情沒有人比息衍更清楚,本不必有此一問的。
息轅腦子裡忽地一亮:「難道是叔叔的父兄從軍,跟拓跋將軍對陣,被傷了?」
將軍府外是寬闊平整的大道,橫貫南北,直通宮禁。此時夜深人靜,行人已經絕跡,只有鴻臚寺一駕掛著紅燈的馬車緩緩走過。月光灑在被行人鞋底磨光的青石路面上,別有一番清冷。明月掛在高塔的檐下,垂柳拂過馬車的頂篷。
「劍印和詔書由朱匣火漆封緘,宮中內侍直送舍下,我連國主的面都不曾見。」
「姬野為何搶你們的錢?」
而黑馬背上的武士,竟然是空手。
息衍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笑容又慢慢褪去。他放眼看向遠處清江池的水面,默然良久:「息轅,你上過陣沒有?」
下唐國中人盡皆知,武殿都指揮息衍和上將軍拓跋山月不合,拓跋將軍府和息衍的賜宅「有風塘」相隔兩街之遙,可是一對名將老死不相往來。今夜息衍忽然單身到訪,拓跋山月驚訝不安,安排在中堂見客,卻對息衍的來意不明。不過息衍離去前一句低語,讓拓跋山月隱隱知道和圖書了對方的擔心。看來局面微妙的時候,這兩個對手也並非沒有一致的利益。
持桿的武士猛地振作精神,一聲大吼,雙臂鼓勁挑起。他膂力驚人,黑馬上的武士竟然抓著長桿被他挑離了馬背。剩下的三人歡呼著將長桿劈風砸下,擊向黑馬武士的背後。這時黑馬武士騰在半空中,已經身在絕境。但是隨著他從長桿上騰出右手拔出腰間一抹青光,一記平揮,三支韌木長桿都被他斬斷一尺。三支長桿走空,他已經落在鴻臚寺的馬車頂篷上。
息衍看著侄兒窘迫的模樣,忽然大笑起來,牽著坐騎緩步走近了那群人。他布衣出行,夜色中看不出身份。那群武士也囂張得難以想象,明知有人走來,可還是踩個不停,一邊踩,一邊嘴裏罵罵咧咧。
息衍冷笑一聲:「聚賭我不罰你們,鬥毆我也不罰你們,我罰你們的是懈怠軍務!堂堂四個軍官,國家棟樑,被一個姬野打得滿地找牙,連絆馬索都用上了,丟盡我們下唐軍人的顏面,罰你們半個月苦力,還是輕的!」
彷彿一道驚雷打在眾人的頭頂,眾人抬起頭來,面面相覷。對於這些貴族少年,罰俸不罰俸並無所謂,但是十五日苦力,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息衍牽著馬韁,忽然對侄兒道:「我們走回去吧。」
走了許久,息衍忽問:「你是不是覺得拓跋山月會跟我動武?」
八月初三,已是初秋時節。秋風漸起,街市兩側的草木上已泛起蒼蒼的秋色。更夫一聲聲梆子傳來,倍添秋愁。
「哦。」息轅抓了抓腦袋,沒話說了。他和息衍雖然是叔侄,可是從小他就沒有見過息衍,這個叔叔對他而言就像一個傳說,直到息衍有一日忽然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相信這個傳聞中的叔叔真的存在。要說息衍的父兄是誰,他還真的不容易聯想到自己的家人上去。
「離國赤旅雷騎,乃是天下的雄兵,息將軍已經準備好了?」主人打破沉默。
一陣疾烈的馬蹄聲撕破寂靜,似乎是幾匹快馬互相追逐,從後面急速地逼近。如此深夜,還有人敢在都城的大街上放馬賓士,息轅猛地警覺起來,一按腰間的重劍,閃身靠在馬後。息衍所傳的劍術長於步戰,息轅劍術也頗精深,來的若是敵人,只要躲在馬後閃過突刺,息轅自信可以獨對三名以上的騎兵。
「無禮?」息衍一挑眉。
變得不像息衍自己。
車頂篷上的兩人分別持著長桿和利劍,在馬車賓士的顛簸中對視。長桿在長度上佔據了優勢,不過對手手中是一柄泛著青氣的名刃,雙方各有顧忌,一時僵持起來。
「自從他成了我的學生,我的麻煩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息衍回頭狠狠地瞪了姬野一眼。
主人沉思良久,點了點頭:「明白!兩萬人馬,拓跋在明日調撥完畢,糧秣車仗也是息將軍所要的數目。若沒有其他事,請恕拓跋要送客了。」
「他賭輸給我們,就出和*圖*書千,我們……」方起召還沒分辯完,忽然明白自己說漏了嘴,剩下幾個人都惡狠狠地盯著他。葉正鴻悄悄移腳過去狠狠踩了他腳面一道。
「是我……借給他的。」呂歸塵小聲說。
息衍回頭瞟了他一眼:「罰你是因為你輸錢賴賬,賭品太差!」
息轅早就知道是他這個朋友又在街頭毆鬥,那種空手奪槍之術,整個大柳營中也不多見,有這種膽子晚上縱馬賓士,街頭拼殺的,更只有一個姬野。
「還有我們姬野少將軍?我這個侄兒,是你的死黨,剛才頗是擔心你的安危,現在臉色還不對呢。」息衍微笑著看著地下那個「線軸」。
「息將軍有皇室的封號,又是國主的股肱重臣,國主下詔討伐嬴無翳,是軍國大事,就算不和我說,難道不曾和息將軍商議?」
再走了幾步,息轅壯著膽子問道:「叔父,您和拓跋將軍……有仇?我看那人……也就是陰沉了一點,很不近人情的樣子,要說也沒有什麼很不善的地方。」
姬野咬著牙齒,冷冷地看了看雷雲正柯等幾個人,扭過頭去沒有說話。
息衍卻依舊背著手,只是調轉目光,看向快馬馳來的方向。那乘鴻臚寺的車馬本來正跟在他們叔侄背後漫步,此時卻忽然有五匹健馬出現在車后。藉著月光,馬背上的騎士們手中握著長達八尺的長桿,其中四騎一起抖動長桿,攻向那個騎黑馬的人。四騎的配合極其巧妙,散開在黑馬的四角。四根長桿有的攢刺,有的平揮,帶起低沉的風聲,封鎖了對手周身所有的空間。
在半空中能運用這樣一招橫斬,黑馬武士的靈活和柔韌絕非常人,而更難得的是身在半空,毫不畏懼的那股冷靜。息衍背著手彷彿看戲,卻不曾注意旁邊侄兒的臉色慘白,彷彿看到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
呂歸塵一啞,低下頭去,忽然沒了下文。
他猛地翻身仰在馬鞍上,閃過兩根長桿,隨後刺到的一根長桿從他后腰擦過,另一根已經刺到心口,卻被他一把攥住。長桿揮來,帶著沉雄的呼嘯,末端的勁道巨大,他竟然一把就可以抓住,對方急切間無法掙脫。隨著他手腕一抖,一股震勁沿著長桿反擊回去,手握長桿的武士幾乎鬆手。
「我們這南淮城中,那樣的刀勁只你一家,」息衍冷冷地喝道,「世子,還跑什麼跑?」
下唐國,南淮城中。
「何事啊?」許久,息衍不動聲色地發問。
他是攜著全身重量,凌空鞭擊而下!
聲如雷霆,驚得幾名武士抬腳懸在半空,獃獃地站在那裡。他們轉過眼看清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時,周圍靜得可以聽見一根針落地。
息轅微微鬆了一口氣。息衍和拓跋山月,兩位名將在下唐共事十二年,竟沒有一次單獨見面,而外人都以這兩人為政敵。雖然息轅也不明白兩人到底有什麼隔閡,但是他是息衍的侄兒,不加思索地就把拓跋山月當作了敵人。他察言觀色,又覺得m•hetubook•com.com拓跋山月陰冷少語,恐怕是心機很深的人。所以今夜息衍忽然說要獨自拜訪拓跋山月,息轅心裏擔心,如臨大敵,不但自己全身武裝潛身在府外觀察,而且秘密傳令鬼蝠營精悍斥候二十五人,攜帶硬弓躲在一條街以外等待號令。但凡有一點異動,他對空放出飛火,就要殺進拓跋將軍府救駕。不過此時息衍連根頭髮也不少,息轅也不會貿然將全部人馬亮出來給叔父看,便當是沒有了。
「段大人好……」息衍抱袖長拜。
學生們看著息衍神色溫和,侃侃而談,都有死裡逃生的感覺,連姬野的神情也舒展開來。
新來的一騎落地馳出幾步,在遠處停了一停,年輕武士忽然發現不對,遮住臉一夾馬腹就要逃走。
息衍看著,搖頭而笑:「上陣殺人,過馬一刀,你還不知道對手的名字,人就已經死了。你是盡忠盡責,可是那人的親人,卻會恨你一世。」
「若是錯,」息衍悠悠道,「那從我教你劍術的那天開始,我們都已經錯了……」
長桿落進新主人的手中,真的變成了槍!車頂上的武士盤旋揮舞長桿,而後猛地一頓,長桿走出一條凌厲的槍線,直刺一名對手的面門。只是最簡單的直刺,但是那名對手卻畏懼得大吼一聲,翻身滾下馬背,根本不敢擋其鋒銳。而後同樣凌厲的兩記直刺,又有兩名對手勒馬退後,不敢靠近。馬車邊只剩下長桿被奪的那名武士,他的身手在四名同伴中似乎是最好的,此時猛地跳起在馬背上,借力也躍上了車頂,隨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長刀的長度不及長桿的一半,可是在他手中揮舞,竟然有方才姬野揮杆碎車的威勢。他縱馬、探身、揮刀,三個動作配合得完美無缺,刀在鞘內卻有雷霆之威。息衍冷冷地一笑,也不拔劍,肩膀一沉,對方的一刀就走空了。而在側身而過的瞬間,息衍竟在對方的腿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是他們幾個先無禮,姬野才……」呂歸塵忍不住了。
直到他已經踏出中堂,站在一輪將滿的明月之下,又聽見背後傳來主人低低的聲音:「嬴無翳這次離開帝都,極為突然,可為什麼這件事國主好像預先已有準備呢?以你我二人在軍旅多年的經驗,尚不能說覺察到嬴無翳的動向,可國主卻知道了。誰告訴國主的?難道有人密謀了這件事?」
息衍扭頭過去,臉上的笑容忽地像是被冰凍住了,慢慢地,笑容中添了一絲苦意。那輛暴露在月光中的馬車上,正是鴻臚寺卿段琛岳赤|裸著身子瑟瑟發抖,身邊坐著一名細腰粉腿的赤|裸女人,正是南淮城青樓中有名的艷姬素小秋。
「不能確認的事情,不必多說,對於這次勤王的內情,我和拓跋將軍一樣,一無所知。」客人徑直出門去了。
但是拓跋將軍府的茶,息衍還是一口未飲。
「很好!」客人一扣桌面,起身出門。
「沒你的事,不想找死,就從小爺們眼前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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